第20章 堂堂季相
借着呡口菊花茶润润嗓子以做掩饰,平复良久才说:“乍闻相爷要见妾,不知什么事?”季雍听这话嗤笑一声。
也不知是什么个想法儿,只说:“我以为你还同从前一样,不要我开口你便知道是什么事了。”水云有些无奈,嘴角陪笑算作掩饰“不敢胡乱揣度相爷的意思…”却不想就这句话,歪打正着。
恰恰戳到季雍痛处,怒气便一下起来,再不住,抢了她的话头便说:“揣度也就罢了,但我明说过的话,你也该记得!”“我…”水云轻易听出他的怒意。
她没见过他这样认真的发火,又是惊出一身冷汗,咬离了座跪到地上“妾不知哪里没做好,请相爷明示!”她不该惹到他生气的,她步步小心,事事谨慎,除却子清之外也没做甚违背他的事。
他们之间该两清了。早已两清了。是那忽觉想起一人也会当作大梦一场一般的两清!到底什么事,怎么却让他气愤至此!
到底是哪里不对…可他愤怒至极的声音响在头顶,如闷雷一般,沉沉在她心口,叫她手臂止不住的打颤,连抬头看他衣摆一眼也是不敢,几乎窒息“你不知道?我一早就同你说了,那徐文戍不是你该碰的人!
怎么,不但碰了。还为你簪花?不是要嫁风王府吗,这样高的门第还足不了你的贪念吗?还是你就放至此!还去够徐文戍,真当我的话是耳旁风了!”
她惊觉,这方才真是季雍的怒容,或许他对着门客时,对着朝臣时,对着那轻薄他奴仆家人那人挥刀斩首时。
他是这样的神色。这才是他,真真不愧是他,传闻中的季相,季雍,但任他季雍再手眼通天,徐文戍这事儿,他本不该知道!
是谁,是谁?西芙楼上下一心,且知道此事的更是少之又少,断断是不会给了季雍的…难不成是徐文戍?他怕不是为了试她所以故意将这消息透给了季雍!可是他既然已答应不为自己簪花又收了东西。那便是信了自己了。又何须做这一出给她看!还是他要乘着自己松懈,回马一?
“相爷说什么呢,我却听不懂…”她极少见的脑子空白,竟不知该怎么答话,若一口咬定这是谣言便也罢了。偏偏一开口便答了最最不该说的话。
***正逢午时,大街上喧闹异常,有人在摊边小坐吃面,有人步履匆匆不只知往何处,嘈嘈杂杂连一个闲人也无。唯一惊起波澜的,是男人几乎以强拖硬拽的法子将女子进了马车里。
花楼里涌出好看的姑娘们,一个个闹喳喳的,却被他手上的利刃反出的寒光吓退,再不敢阻拦。水云大惊,忙喊着。
“退后!别伤着自个儿!”街上众人一片哗然,却在看清马车上的官牌时鸦雀无声,纷纷四散了去。
“季相!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水云被押解似的强推上车,刚说了一句便被一掌按在了车壁上,疼得她倒一口冷气,她再怎么要怒他。
也不曾想这男人竞敢当街抢人,还是从花楼里。更要命的是,为着怕徐文戍知道季雍同自己有牵连,方才水云就已吩咐曼诗去叫了私藏在城里的死侍。
现下城里死侍与徐文戍的人想必刀剑相向,一时竞没人能保她一保,不过倒是,就她那点子死侍,也未必能同季雍与他的护卫府兵作对。脑中还着。便又听一声含怒意的“开车”车轮开始轱辘起来。
颠簸着连带水云的脸也摩擦在车璧上,刮出红痕,此时水云被抵住肩背死死在墙上,头都抬不得,连季雍什么脸色也瞧不见。
她深深一口气,缓了半晌才又柔了语气哄着说:“相爷,你在官道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持刀劫人,实在有损威名,不若,咳咳…不若先放妾回去,此事还可从长计议…”却不等她话说完。
就被季雍一通怒喝硬生生怼了回去“你给我闭嘴!”这声震慑实在大了些,水云自做了花魁后便极少被这样怒喝,此时不但被呵斥,还是被他,一股委屈滋味顿时涌上心头,不知怎么就有了力气,死命挣开他的手,转身朝他喊着。
“你当我是为谁说的这话?当年那何复可是你亲手斩的,若这事儿真被那些个一心想捉弄你的人拿住了。可怎么好!”季雍看她半晌,却还是没话回她,只说了句“别想着跳下车去”便收了手。
水云自然不敢在他眼皮下跑,何况事已至此,不出三,城都会知道她水云被季雍当众劫走的事儿了,她对徐文戍早已没有了代,此刻别说风王府,便是她回了西芙楼,怕也是没人敢来找她了。
不过也是,这不就是他季雍的目的?只是偏偏在这时候…车里一下就安静了。两个都出着神,脑中却全然不是一回事儿。
又过了好几条街,路越走越静,水云生怕季雍觉着自己是要想着法儿逃,也就不敢往外看,只低着头细声儿问:“这是去哪儿?”“回家。”水云愣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复又问道:“什么?你说哪儿?”
“我说,回季府。”水云再也忍不得了。几乎是叫喊出来“季雍,你疯了将我往季府带?
我!且不论你们季家人什么说法,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你要如何应对?我原以为你不过随意找个宅子安置我也就罢了。可这又算什么?”
却不想听到季雍的嗤笑“随意找个宅子?你却不值我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段再置一个宅院。”“怎么,就是因为我说同小风王和徐文戍的事儿?”
水云也嗤笑出声“堂堂季相,怀竞这样小?”却听见他一下就冷了下来的声音“你还真当我能信了你那些鬼话?且不说你会不会做。
他陆泽殷向来心高气傲,与徐文戍也算不上对付,怎么就能共享一个女人?”水云心下一动,却不知是喜悦抑或是担忧“那你怎么还…”
“你真当我气的是那个?”季雍气极,一把捞住水云纤细手腕,拉过她的身子要她直视自己“我气的是你将我当做傻子,还死命作践自己!”
水云接不上话,一时只楞楞瞧着他,听他怒极的声音炸在耳边“秦水云!你便是再不心悦于我,也不该拿这事儿来惹我!便是知道这事儿不真,现在只要想起你同他们…当众拐你?我真是当众杀你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