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茂密的森林被浓密的枝叶掩蔽了天⽇,兼之人迹罕至,即使⽇正当中,依然透着股森冷的气息。
这样寂静的范围,却因一名华发半生的老者侵⼊而瞬间消失,增添了几许人气。由沉稳的步履可看得出他⾝体的強健和习武的底子,若不是他那因受尽风霜而而显皱纹阡陌的老脸,绝对难以察觉他已年近耳顺。
老者四下顾盼,边走边寻地来到了树林深处,停在林中唯一的⽩桦树前,他抬头望着⽩桦树,眼里泛着不寻常的紧张与期待。深昅一口气,他从怀里掏出檀香,揷⼊土中,用火石点燃后退到一旁,心中的忐忑更甚。
老天啊,求您行行好吧,五年了,该让我知道少爷的下落了…老者双手合十,闭眼诚挚地默祷。
老丈,您光闭着眼,我怎知道您要托我做啥事呢?
突然,年轻男子的调侃语音在前方响起,老者猛地张眼,却被近在眼前的带笑面孔吓得倒退三大步,退得太急,脚底还绊了下,失去平衡的⾝子狠狠地往后跌去。就在臋部即将和地面接触的刹那,一只及时伸出的手在他手臂托了下,立时化了后跌的势子。
小心呐老丈,您一把年纪摔这下可不是好玩的,我的生计还得仰赖您呢!男子扬着笑,顺道将老人头上歪斜的布帽扶正。
老人直到此时才见清了男子的模样,原本惊惧的老眼顿时睁得老大,还隐隐泛出红光,张启的不住颤抖。
之前他在客栈听人说,江湖上有个化名夜的男子,只要有钱,他就能帮人做任何事,听了那人形容夜的样子,他就觉得像极了他家失踪的少爷,即使希望微乎其微,只要能寻得一丝丝的下落,他也要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
老天垂怜啊!找了五年,他辛辛苦苦、风尘仆仆地找了五年,天可怜见,终于让他找到少爷了!瞧那英的眉目,那俊朗的五官,还有那⾝着⽩袍的卓尔气质,他这五年来的辛苦总算有了代价。瞧,生死未卜的少爷正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啊!
少爷,我找得您好苦啊!我终于找到您了,终于找到您了!老人倏地上前跪下,紧紧抓住夜的⾐角,心里一动,不由得老泪纵横,呜咽地哭了起来。
情况过于突然,即使轻功了得,夜也来不及闪躲,看着雪⽩的⾐摆被抓出了手印,顿时感到苦笑不得。这位老丈未免也太动了吧!开业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人都还没开始找呢,就直嚷着找到了,多信任他啊!
老丈,您要找少爷是吧?我帮您就是了,来,来,来,咱们先把价钱谈好,我马上替您找哦!夜双手托起了老人,用温和的口吻哄道:是这样的,我收费的标准是二十两起跳…
不料老人怔了一下,楞楞地看着他,怔了半晌,一把攀住他的手臂开始号啕大哭:我是财伯啊,从小帮您把屎把尿的财伯啊,您看清楚啊!
两个浅褐掌印清楚地印在⾐袖上,夜哭无泪地仰头望天。他才想哭呢!这件新裁的袍子他可是今天第一次穿啊!好,财伯老丈,您别净是哭啊,咱们得谈正事嘛!待会儿他一定要记得将订做新⽩袍的银两加上去。
您不认得我?您怎么会不认得我!老人两眼睁得老大,倏地双手掩面,呜咽不已,您小时侯还说会供养我,让我颐养天年的,我是财伯,疼您疼到骨子里的财伯啊…
眼前这名老者认得他?轻佻的气息微敛,夜墨邃的眼瞳闪过一丝诧异:老丈,我不认识什么财伯,您恐怕认错人了。他拍拍财伯的肩膀,依然带笑的神情里蔵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审视,观察着财伯的神情举止。
谁我都可能认错,就少爷您不可能!?财伯用力抹泪,忿忿不平地喊,突然伸手去扯夜的带。
喂!喂!喂!老丈你⼲么!夜惊喊,连忙跃离三尺远,深恐己⾝清⽩毁于一旦。
您间有一块拇指大小的疤,把子脫下来,我绝对没认错人!财伯不死心地再次上前,却被回⾝闪过。为求证实,也不愿希望就此破灭,他开始施展出毕生绝学,只求扯下对方的子。
夜不住回避,极力施展轻功不与对方正面锋,挡了几招朝他间袭来的攻势后,他往后疾掠,虽然俊朗的面容依然噙着抹浅笑,但心中的思绪却已是千回百转。
方才老人的话已让他感到讶然…他的间确实有块疤,拇指大小…再看到老人和他如出一辙的招式,他心中的惊异更甚。
财伯是谁?不,是他…夜…是谁?
一个迟疑,便让财伯趁空扑了上来,夜回⾝想挡,但看到那双焦急、关怀搀杂的眼,一抹起义的感觉竟窜过膛,擒拿的手势下意识地硬生生收回。
财伯也察觉到他的收手,没再強硬地要扯他,只是牢牢抓住他的手臂,欣喜地大喊:您是少爷对不对?您承认了对不对?
此时,夜脸上的笑容已完全敛去,眼眸微眯,沉凝地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老者,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在你眼中,我该是谁?
武承旸,我们炽焰堡的少主啊!财伯惊讶地睁大了眼,少爷,您怎么了?怎么问这问题?别吓我,我老人家噤不起下啊!
夜定定地看着他,抿直的忽然微微勾起,笑容俊美无俦。
我什么都不记得,包括您,财伯…我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