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伴太后多年
“你就是陆晗蕊陆姑娘?”陆晗蕊转⾝,瞧着跟前这个面容慈祥一⾝朝廷命妇装扮的夫人,福了福⾝子:“奴才正是。”
老夫人心里着急,拉着她的手急道:“陆姑娘,安平侯毕岚是老⾝的独子,他唐突了你的堂妹,可他也罪有应得被削去官职了!
老⾝求求你,你去同皇上和太后说说,放了毕岚好吗?”陆晗蕊恍若未闻,并未理会这个爱子心切的老夫人,而是捡起地上的⽩⽟瓷瓶,语气略带惋惜:“雪⽔采集不易,老夫人您看看,全都洒了。”
“你、你…”老夫人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个死奴才竟不理会她!就算是皇上和太后,与她一道说话时也不会这么冷视她!
今⽇她卑躬屈膝,好声好气地求这个狗奴才,她不懂得感恩戴德,反倒自矜自傲起来!老夫人心中一怒,抓过她手中的瓷瓶狠狠摔在地上,幸亏是雪地,瓷瓶没有摔碎。
但…这可是太后御用的。陆晗蕊面⾊沉了下来,依旧不理会老夫人,蹲下⾝子就要去捡,老夫人怒不可遏地踩住她的手背,狠狠地碾了碾,慈祥的面容顿时戾气横生:“死丫头!
你是故意与本夫人作对吗?还是定意要与安平侯府为难?”这老夫人看着温和慈爱,但脚上的力气一点也不弱,碾得她的手背疼痛难忍。
但陆晗蕊依旧不喊一声痛,眉头皱也不皱,冷笑着对老夫人说道:“怪不得会教养出毕岚这个小畜生,原来是有个老畜生做娘亲。”她的嗓音向来都是轻轻柔柔的,⾼兴的时候会脆生生的。
即便是现在,也是如此。这种似笑非笑落在老夫人眼里,就是故意讽刺她,她松开脚,往后退了两步,想了想毕岚眼下的处境,又咬着牙继续低声下气:“儿子犯错都是为娘的错!但是你的堂妹之死与我儿无关呐!人不是他杀的!”
“我知道。”陆晗蕊点点头,捡起瓷瓶握住,轻轻吹了吹肿红的手背“李氏前往明月州查办并抄没陆氏时,安平侯毕岚可真是镇国公李炽的马前卒,鞍前马后,安平侯府上不少的奇珍异宝都是从陆刺史府上搜刮的吧。”
那⽇在辛者库,毕岚间的佩剑她可看得清清楚楚,那是陆氏世代祖传的广寒剑,连哥哥都没用过。陆氏出事前,这把广寒剑已遗落,毕岚从何处得来?一个沉酒⾊⾁的渣滓,一个狎玩女人的败类,他也配佩陆氏的广寒剑?老夫人万万不敢相信这个宮女竟敢提起陆氏,她忽然害怕起来。
竟有些不过气…这个宮女绝不仅仅是为了替堂妹申冤那么简单!“陆氏…是谋逆!你果然是臣贼子!我知道了…”老夫人震惊地看向陆晗蕊,又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嚷嚷起来“是你啊!是你杀了自己的堂妹,然后故意嫁祸给我儿,为的就是替陆氏复仇!”面对着老夫人狰狞扭曲的面容,陆晗蕊出奇的平静,她不再理会老夫人,转⾝继续接花蕊上的雪⽔。
***老夫人在她⾝后念念叨叨:“我要去见太后,马上告诉太后你是陆氏余孽,故意设计陷害我儿!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女人!你死了!”
听着老夫人恶毒刻骨的辱骂,陆晗蕊轻轻地握拳,又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她没有什么后路,只是想起漪兰惨死之状,她忍无可忍便与老夫人争执起来。
昨⽇太后已与皇上说了要清查整个羽林卫,毕岚首当其冲,又是宗族,必定是要推出去以儆效尤的,若无变数,毕老夫人断断见不到太后。所以她才敢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这番话。
陆晗蕊深深地昅了几口气,慢慢平静下来,又采集了満満一瓶雪⽔,这才转⾝往梅苑外走去。
才踏出梅苑,就见宮人和羽林卫急匆匆地往前跑去,不远处隐隐传来哭喊声:“死人啦!死人啦!”
陆晗蕊握紧瓷瓶,心脏怦怦跳,也加快步子跟着宮人追了上去。离梅苑不远的一处僻静宮道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的雪,红的⾎,陆晗蕊透过看见了黑⾊的裙摆,上面还用青⾊的丝线绣着团花紧簇。这是命妇的装扮。
“这不是安平侯府的老夫人吗?”一个年轻的羽林卫上前看了看,突然大喊道。陆晗蕊的⾝子顿了一顿,紧紧握住手中的瓷瓶,命妇死在宮中,这可是⾜以惊动前朝的大事!羽林卫⾼声喊道:“在场人等,谁也不许离开!”
而此时慈宁宮中仍是一派平静,宮人们各安其位,飞星照旧笑着和众人打招呼,轻轻推开寝殿的门走了进去。
飞星小心翼翼地走到太后畔,却发现她早就醒过来了。见飞星回来,肩上还落了几片梅瓣花,不由皱眉,轻轻头摇:“你做事倒是利落⼲脆,就是容易给人留下把柄。”
飞星不解,太后叹了一声,让她进到⾝前,抬手拈下她⾝上的梅瓣花。飞星忙跪下:“请太后恕罪!”
太后两指将梅花碾碎,问她:“那老夫人叫陆晗蕊去梅苑,除了替毕岚求情还说了些什么?”
飞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两人说的话俱以告知,太后听到老夫人骂陆氏“臣贼子“时,面⾊愈发不善起来,紧紧地攥起手来:“要是哀家,决计不会让她就这么容易死了。”飞星点点头:“奴才也觉得死得太过轻松。
可是…那⽇在辛者库毕岚亲眼见到奴才刺死漪兰,本哄着他叫他闭紧嘴,可这毕岚一见宗人府的差人,吓得什么也不顾了。嚷嚷着什么太后全都知道,老夫人心中生了疑,留不得了。”
太后冷冷一笑:“这对⺟子活该,不好好好地享受老侯爷打下的基业,却与李氏牵扯到一起,早死晚死罢了。不⾜挂齿。”这边才说完话,殿外就喧哗热闹了起来,想必老夫人之死已传到了此处。
“还有陆晗蕊…她正好在梅苑,这事与她脫不了⼲系,你代哀家传令下去,此事不得声张,不许传出后宮。”飞星一听,不解地说道:“侯爷夫人之死怎么蔵得住?”太后起⾝,走到铜镜前坐下,瞧着里面的自己。
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这双眼睛,太冷酷、太幽深了。叫她自己看着也害怕。可一想到陆晗蕊那个小丫头,她的神⾊就和缓了许多…她这一生尽付与了陆寒江,她不求回报,只想有一个念想。
太后看着镜里站在自己⾝后的飞星,说道:“把这事拖到下了早朝,让皇上下了朝就过来。”飞星点点头,不由握住了右手,犹豫再三。
终于下定决心对太后说:“奴才以为不如将计就计,将此事推给陆晗蕊。”***太后静静地看着镜中的飞星,半晌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飞星从她幽深的眼中觉察出了一丝寒意,她伴太后多年,自然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陆晗蕊太像陆大人了,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