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站在原地

　　“隔那么远。”路易斯望着前方，眨了眨眼睛，又把目光低了下来“…你肩膀都了。不冷吗。”冉冉一愣，这才发现飘进来的雪花，打了她的大衣，她不由笑了出来“…谢谢你。”

　　“不用客气。”他说着。抓着她衣袖的手指，却是越来越用力，抓得骨节微微发白。两人来到车的副驾驶座前，停下了。

　　路易斯转过了身，望向了她。雪夜中，他的目光深邃，像要看到她的心底，她的脸不自觉红了，他低下头，凑近了她，他修长的睫扇动着。

　　半眯的眼睛中，有着缱绻的光。温热的呼吸，在了她的脸上…“…”她下意识闭上眼睛，他却将手伸到了她的身后…“咔哒”一声，背后的车门传来轻响。

　　“进去吧。”他站起身，离远了。“…？”“今天没有司机。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吃饭。”

　　“…是吗。”她在他的护送下，钻进了车内。坐到座位上时，不知为何，淡淡的失落，从心底涌了起来，像情侣，但却不是情侣。这就是他们如今的关系。自从那天跟她摊牌后，他就再也没接触过她的身体。

　　就连跟她的接触，都是小心翼翼，像在躲避着什么，她隐隐约约猜到了原因，却又始终鼓不起勇气，去踏出那最终一步。这不仅是因为他的反应，还因为…

　　“…”车子启动了，就在这时，后视窗闪过的一个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顾不上雪花，慌忙摇下了窗，探头出去查看，那身影的主人，也随之回过了头…很可惜，并不是记忆中的那张脸。

　　“…怎么了？”“没事，以为看到了人。”她强忍失望，坐回了车内，同时偷偷打量了身边的路易斯一眼…所幸，他面色如常。伴着引擎声，汽车向着街道的尽头驶去，滑入了纷纷扬扬的雪夜。

　　游戏回档后。那个叫“一诺”的少年，也消失了踪影，她挨家挨户去寻找，却一无所获，他像一开始的突然出现一般。

　　又毫无预兆地离开了。还留下了一个她永远无法完成的请求，这一次，请一定要看见我，而现在，我睁开了眼睛，你又在哪里？

　　无法敞开心扉，跟路易斯在一起，也是因为此…他们给她的感情都太沉重，无论背叛哪一方，都会让她有负罪感。也许，这份名为“爱情”的镣铐，才是他们三人牵绊至今，都无法解的原因吧。

　　只可惜，这感情束缚得太久，已经深深嵌入了她的血。车子在街道的霓虹中穿行，她靠在车窗上，望着那些一脸单纯的普通情侣，突然有些羡慕。

　　“…”车子在一个大型购物广场前停了下来，路易斯下了车，替她打开了车门，他抓着她的衣袖，带着她往购物中心走去。动作再亲密。

　　他与她之间，始终隔着一定的距离。一年的最后一天，购物中心也装修得分外华丽。大楼悬挂的晶屏上，播放着缤纷的跨年节目。音乐泉亮着灯，伴着音乐，着变幻的水柱。冉冉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她刚想询问，路易斯却开了口…

　　“我把这里包了。”‘“哎？”“这里是听跨年钟声，看跨年倒计时的最好位置。我们先去吃饭，随便逛一逛，待会下来跨年。”“可是，为什么要…”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仿佛是感到尴尬，他加快了走路的速度，她跟着他的脚步，他察觉到她的勉强，不由微微一顿…

　　“…”下一秒。！他张开手，紧抓住了她的手。“…？”十指相，她微微一愣，他侧过头看向她，出了苦笑：“…害怕吗？”

　　“不。”她低下了头，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奇怪，明明有过更亲密的接触的，但两人像情侣一般，开心而亲密地牵手，却还是第一次，她望向他，他的额头，在灯光的照下，浮出了薄薄的细汗，脸颊也微微发红。

　　“跟紧我。”他紧抿着嘴“吃过饭后，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这是独属于他的，别扭而笨拙的，表达情感的方式，她不由微笑了。手指相握的地方，也传来了些许暖意。

　　＊＊＊晚餐是西餐，他并没有怎么吃，而只是点了一杯血浆，坐在对面，看着她吃完了。吃过晚餐，两人又顺着楼层，一层层地往下逛。

　　回到泉边时，已经快晚上十二点。空旷的广场上，泉不知为何，沉寂了下来。平静的水面，在大楼灯光的照下，闪着明亮的光。路易斯牵着她，在泉前站住了。“等等，我有奇迹要让你看。”她遵照他的要求，闭上了眼睛。黑暗中。

　　他的手离开了，她孤零零地站在寒冷中，觉得有些孤独，突然，他把一个冰凉的东西，环绕在了她的脖颈上。从项链的质量和形状。

　　她认了出来，那是他们一度丢失，又失而复得的东西，她心下一喜，刚想张开眼，他却伸出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紧接着，他干燥而温暖的嘴，覆盖在了她的嘴上。“…”与之前克制的接触相比，他的吻深入而热烈。

　　舌相之间，肺部的氧气逐渐不足，她身体一软，却被他着气，拉进了怀里。不知亲了多久，在她头晕目眩，只能靠在他身体上时，他终于松开了她，他张开双臂，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不让她与他对视。

　　“…今年初，跟你说的事，我想了很多，也跟玛丽安交流过。”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她的心提了起来。

　　“我在过去，曾经因为自私，做了很多错事，也伤害了你。我在这里，郑重向你说一声道歉…对不起。”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差劲的血鬼。我个性古怪，好面子，不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还有独占。我一直在为自己的个性而苦恼，也无数次考虑过离开你。”虽然他说的是这一年来。

　　但他说话的口气，却像在说很久之前的事。“但我无法那么做。我不想离开你。我宁愿亲手修补我以前的错误，也不想看见你跟别人幸福。”

　　耳边，传来了电视节目的喧闹声。倒计时快要开始了。“…因此，我想要把选择的机会给你。”“…？”她一愣，刚想抬头，他缓缓推开了她。

　　“10，9…”广场的大屏幕上，传来了主持人的叫喊声。静寂的广场，在这个喧闹的世界中，竟如梦境一般，显得有些不真实，他望着她，微笑了。

　　“如果你不开心，我把你留在身边再久，也没有意义。让你自己做出决定，这是我放弃你，唯一的办法了。”倒计时仍在继续着，他的笑容中，也带上了几分悲伤。“所以，告诉我你的答案吧。”他说着。抓紧了她的肩。

　　望着她的眼神，温暖而坦诚。“冉冉？”身后，传来了低低的一声呼喊，她在一瞬间，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4，3…”但她不敢确信，只是呆呆站着。没有回头，直到路易斯按着她的肩，帮她向后转去…“…2，1！”目光相遇的刹那，倒计时也到了最后一秒。

　　身边的音乐泉，猛地出了水柱。烟花呼啸着。一朵朵在夜空炸开。远处传来了新年钟声。

　　而她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那张脸。站在泉另一头，静静注视着她的黑发少年。时隔一年，他清澈单纯的眼神，仍和初见时一样。

　　他直直望着她，似乎要看进她的心底。电视里的吵闹、烟花的炸裂声…全部远去了。一瞬间，吵闹的世界，突然变得分外安静，空旷的广场上，只剩他们三人，她下意识想过去，抓在肩上的手，却突然加大了力度。

　　她倒一口凉气，身后的人才如梦初醒，缓缓松开了手指。“去吧。”他低低地说“那是属于你的。”他的不舍，又让她留恋，她站在原地，无法挪动脚步。少年抬起脚，大跨步朝他们走了过来，在他们眼前站定了。“…我很讨厌你。”他朝着路易斯，直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