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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非富即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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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香囊一揣,确实有些立竿见影的效果,犹如暑天饮下了一杯凉茶,玉竹登时冷静了下来。

  之前的紧张几乎无影无踪了,她这才觉得自己是乡野莽夫不识好货,差点糟蹋了这香中极品,赞叹道:“这是什么香,我怎么从未见过?”曾韫道:“清心玄香,曾家独门秘制。给你这个是为了防着盛笑。”

  “防盛笑?”她想起来苍兰死前对她说过的话,潜蛟擅制毒,仇鹤擅药理,那盛笑呢?他在青云真人门下做弟子的时候,总不可能是只管吃饭睡觉打扫卫生…以玉竹的角度来看,若是前者那他可堪称弟子模范,青云真人把他留在身边一辈子还差不多,绝不会将其逐出师门。

  曾韫道:“盛笑与两个师兄不同,他先天不足,爱钻研旁门左道。早先青云真人只拿他当个道童来用,后来见他一心拜师求学,才把他纳入门下做了三弟子,教他的多是养生调和之术。

  只是盛笑惯来违,他表面遵从师意,潜心养生调体,私底下却喜欢钻研阵法。这本也无可厚非。

  但后来青云真人发现他私自学的竟然是噬魂阵法,为做摆阵用的噬魂牌还偷炼尸油,遂怒而将其撵出门下。”玉竹注意到了关键点,疑道:“依你看…既然他擅长阵法,那有没有可能我师父设下的阵是被他破的?”曾韫道:“难说。

  一来盛笑身体不好,燕雀山这种偏僻之地他不大会亲自去。二来他钻研的阵法气颇深,和你师父的不是同一个路数。

  不过不论正道道,大道殊途同归,阵法中总有些东西是相似的,所以也不无可能。”玉竹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听师姐说过,道阵法多以祟为媒,主蛊人心智,那有了清心玄香,是不是就不怕他的噬魂阵?”曾韫道:“没有那么乐观。

  清心玄香只能起到稳心凝神的作用,一定程度上会减少佞之物的影响,但若指望用它破阵,肯定不行。”玉竹听罢有些担忧。

  她对噬魂阵了解不多,记忆里的零碎片段因格外令人发指而尤为清晰…将尸油炼化七七四十九天,浸泡噬魂牌布阵。

  但凡入了此阵,人目之所视皆为幻海,半个时辰内损人神志,致人疯癫痴傻,一个时辰则磨损身,如若两个时辰内破不了阵,入阵的活人基本上只剩下一滩水了。

  她摸了摸口冰凉的布面,在这一刻真实的感受到了前路莫测中巨大的危机与迫感。曾韫看她脸色,正要迈步上前的腿停了下来,眉间浅浅褶皱蹙起,安静地看着她的侧脸。这清心玄香确实是作用有限,被他这么一看,她脸上涌出了些不自然的燥热。

  玉竹侧过头去:“我脸上有东西吗?”曾韫摇摇头,目光在她身上淡淡地飘忽了一会儿,一副言又止的表情,最后他还是道:“你怕了。”玉竹不语。眼前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在半空中打了个漂亮的回旋,又徐徐落地。曾韫手轻轻地抵住她的后,几乎没有用力,仿佛只是意在用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身上的温度,给清心玄香的冰凉染上一丝暖意。

  他薄轻启,神情专注地望着她道:“如果你想放下仇鹤的剑,我可带你去往别处,广纳弟子,再立师门,仇鹤的剑术招法或许还能绵延百年。”

  这声音太过好听,言语如同泠泠作响的清泉,不管愿不愿意,多多少少都会听到心底,他沉沉地呼了口气,仿佛要说一段极为壮阔的豪言,然开口却是极轻柔的,如雨天飞燕轻掠过湖面:“玉竹,你可以不去的。”今晚去偷了孟老猫手里的宝凤,势必会惊动王书钧,连上盛笑的人全盘出动,一场刚平息的猫鼠游戏又要上演。

  一旦走出这一步便不能回头了。前路是深不可测的玄奇机关、冷血杀手,安能不怕?但有些事,怕就能不做了么?玉竹顾左右而言他,低声道:“阿韫…你说习武为的是什么?”

  曾韫略一思索:“因人而异,各人原因当然不一。有人为报仇,有人为名望,有人为强体,但要我说,更多的还是为了行侠仗义。”玉竹道:“是啊…行侠仗义,可什么才算是侠义呢?”曾韫猝然抬头。

  他的眼角比常人要狭长一些,眼尾有一条上挑的凹痕,使得那双眼睛好像又被凭空绵延了一笔,看人的眼神都显得更为幽深,他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玉竹不置可否。

  曾韫怅然道:“侠者,明知不可为然义当为而为之。行侠仗义,固然少不了锄强扶弱、维持正道的腔正义,亦不能缺头悬刀尖也要为的无罔无悔…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从来都是与‘侠’字相依相伴的。”

  他就用那种独一无二又格外深邃的眼神看着玉竹,缓缓道:“我们这些妄图行侠仗义的,哪个没点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偏执?”***偏执,说好听点是执着。

  说得难听就是死心眼。向死而生的,可不就是死心眼么?“你也说过,盛笑要除。”玉竹道。

  她说这话时不由自主想去摸上的剑,摸了一半想起早被藏在了衣服底下,又讪讪收回了手:“杨雯儿和师兄师姐的私仇按下不提,这些狗官为非作歹、祸害忠义良民,以前不知道便罢了。

  现在我们既然知道若还放任不管,岂不是一身功夫都学到了狗肚子里?”她越说越觉得愤慨,一时间好像回到了初次学剑时的澎湃,豪气凛然道:“所以我不仅要取剑,还要杀狗官!”这话是十分威武的,只是她穿的是件文士长袍。

  即便梳了个男人发髻也挡不住身上柔的女儿气,看上去像个还未成人的小公子,此番言论由此时的她说出未免有种麻雀喊着要抓鹰的荒谬。

  曾韫笑笑,柔和地按了她的肩头:“诶,快收收你的杀气。我们今天可是来找乐子的,你这样当心人家拦着不让进去。”

  天色已暗,街上的灯笼一盏盏亮了起来,不起眼的宝源坊开始走进三三两两的人,各个都是衣着华丽,非富即贵,还好他们两个精心捯饬了一通,在这堆人中并不显得突兀。玉竹跟着曾韫,走了进去。

  宝源坊虽然外观只是个破败小楼,真正走进去才会发现这正是所谓“败絮其外,金玉其中”里面别有天:赌场核心建在地下,豪华气派的大厅墙壁刻有栩栩如生的浮雕,中央是座假山池,蒸腾着缥缈白烟。

  厅中伺候的都是妖娆美人和清俊男子,殷勤地对来客送上笑意,空气中处处弥漫着酒香和胭脂香。玉竹面对“三奇八怪”之还没怂过,见识了这泼天富贵的赌场却不由暴了自己的穷酸本

  她把清心玄香往口按紧了些,牢牢地跟在曾韫股后面,生怕了怯。曾韫摇手让开了几个上前要伺候的美女,半天不见玉竹的身影,待发现平里嚣张的某人灰溜溜躲在身后,一手拉着她的袖子把她拽到了跟前:“你躲在后面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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