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鞋尖下地点着地

　　转发评论的数量不停在涨。被脏水泼到出圈，陈庭予怕是艺术界的第一人。必须马上与罗丝沟通。

　　她走到屋外，来回挪步把自己的疑虑和要说的话来回说了几遍，才把这个电话打过去。嘟嘟声响了很久，罗丝才接通。“陈庭予不会做这个事。”这是她的第一句话。“要先找到是谁发布的这个视频。”

　　“已经在找。怎么说？”“他没有这个必要，他不缺钱。”“没人嫌钱多。”“不会的，我相信他。”“这边已经接到不少这次收藏了他画作的买家电话，都要求赔偿。”

　　“joy，我们的压力很大。你需要马上找到陈庭予，然后与他一起回北京，买好机票，告诉我，我来接你们。”

　　“我们在一起，我与他在恋爱，我们马上要结婚了。”这是她这通电话的最后一句话。“…我找人过去接替你工作，joy，不要让感把理智打败。”电话已经被挂断，张婧薇的心砰砰地跳得又重又快。打开门陈庭予正背着光站在那玄关处，见着她回来“你去哪儿了？”

　　“陈庭予…”她在斟酌话语，不知该如何告诉他这件事，但必须要在他知道前告知他，她要陪在他身旁一起面对。

　　“没睡好？你怎么了？”她低头打开手机“是有件事，但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要坐下来说。”张婧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陈庭予很冷静地看完了这个视频，他一晚上不安地在窜的情绪忽然沉静了下来。

　　“是我，但不是我。”“我知道。”她握住他的手。“想吃什么，我去买。”“罗丝要我们马上回北京。”“好。”他脸上挂上晦涩的笑容“这次我要连累你了。你还要和我结婚吗？”

　　这算是个什么问题，张婧薇把右手举到耳边，对他发誓确认自己的忠心。“回北京我们就领证。”＊＊＊大自然是需要敬畏的，极端天气摧毁一切自然守则，包括人与人的守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七八糟的消息也被添油加醋散播开来。

　　接着便是迫于各方压力画展不得不提早结束，陈庭予的热搜始终挂着，紧跟在后的就是马路在配合调查的消息，谁配合谁？

　　配合什么？张婧薇定了最快的一趟航班，三个小时的路程陈庭予始终保持冷静，双紧闭不发一语，张婧薇握着他的手一刻都不想放开。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

　　在他们出机场的那一刻，不知是谁告知媒体航班落地时间，早早就在机场蹲守，马上就把他们围的水不通，周围群众也不明就里，拿起手机先拍再说。张婧薇没有预想到也不曾经历过这个场面，内心慌乱得不行。

　　她在人群中找罗丝的身影。陈庭予不知何时已经松开握着她的手，他被一群人包围再被各种问题堵到闭，嘴已经抿成一条线，墨镜为他掩盖了情绪，更让人琢磨不透。周围在等他说话，哪怕几个字，足够差做篇阅读理解就可以。

　　他什么都没说脚步又快又急，沉静的往前走，又忽然停住脚步，猛的一回头，围在周围的媒体都以为他要说些什么，镜头又靠近了些，却没想到陈庭予直接把他们推开，大步走过去，揽过张婧薇的肩穿过人群，挡着镜头直接奔向了停车场。

　　“joy！”罗丝的声音传来。旁边的镜头靠的越来越近，媒体已经意识到他们要走了。提问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陈庭予置若罔闻，揽住她肩的手牢牢扣住，张婧薇跟在他的身旁低着头不做声，他的脚步大的自己要小跑才可能跟上，两人飞快的钻进了罗丝停在一旁的车，飞驰离去。

　　张婧薇安静坐着，扭头看向面无波澜的陈庭予，他的眉眼间没有任何情绪，这更让她担心。张婧薇知道，在他冷漠面孔下的内心是住着一个天真孩童的。

　　她也知道，在他的心里，马路对他的全部含义，不仅仅是老师的存在也如同父亲一般，是他的引路人，支持者，还是他的信任与依赖，她想同他说说话。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如何开口。“昨天台风那么大，我还怕你们赶不回来。”

　　“嗯…今天停了。怎么有这么多媒体？”罗丝从倒后镜上看见两人握着的手，她挪开眼，掏出烟来递到后座“不清楚，来一？”陈庭予探身接过，才拿到手上又给碾碎，手指着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现在去哪？”他问。“去工作室先。”然后就是沉默。“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可真能瞒。”张婧薇正想回答，陈庭予抢了先“快六年。”罗丝举着烟的手一顿，接着就听见她被呛到的声音“咳咳咳，开什么玩笑你们？”

　　“不是玩笑。”张婧薇却突然笑出声来，她懂得他的意思。这几年只是分别不是分离，现在是重逢不是再也不见。“确实不是玩笑。”她跟着说。罗丝自动选择安静，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两人爱得难舍难分，没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情况不太好，对你很不好。”罗丝的食指敲着方向盘，她透过后视镜与陈庭予对视“我收到消息，你的老师，马路是因为参与了洗钱被抓进去调查的。”张婧薇心跳漏一拍。

　　“他易的却都是你的作品。”张婧薇想起自己的父亲，几年后情节还是如此相同。“舆论一边倒，你的粉丝现在都成了你的黑粉，骂的那叫一个难听，劝你这几天别上网。”罗丝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说完又去看倒后镜，后座俩人，一个没有表情一个脸色苍白。这个世界再一次在张婧薇的面前变得污秽。

　　果然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反咬你的人，从来都是你不会提防也不愿提防的那个人，还有那群粉丝，爱与骂，是同一个又变幻成另一个，她脑里浮现出博尔赫斯的一句诗。

　　拂晓时我仿佛听见一阵喧嚣，那是离去的人群，他们曾经爱我，又忘了我。这才是世界原貌，也是人的。

　　“不去工作室了。”陈庭予说“去警局。”＊＊＊“你说真是奇了怪了。你们回来怎么把这雨也带回来了。”罗丝站在警察局门口望着门外大雨说。

　　“夏天，雨多。”张婧薇随口搭了句，她现在整门心思都在陈庭予身上。刚才到了警察局，陈庭予就径直走去报了案，这会儿被带着去里间录口供，他的镇定给她带来了信心，可现在风云变换得太快，他多年的努力，他的前途，他的名誉等等都不能为此毁于一旦，想到这，张婧薇根本就无法安心。

　　罗丝烟瘾上来但这里又不能，百般聊赖，她的鞋尖一下下地点着地，手肘撞了一下身旁的张婧薇“陈庭予他哥…陈宇皓知道吗？”“知道。”张婧薇闷声答道。

　　“…你们…你们可真行啊！”罗丝自诩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而这种不知是何种的伦理爱情剧就在自己身边上演，她只有用瞠目结舌来演绎此刻表情。

　　“他们父母呢？”“也知道。”“…”罗丝更想抽烟了，她翻遍脑袋里所有的形容词都找不到足够形容的了。

　　不知道是要祝福他们还是要说些什么，语言能力直接宕机。张婧薇的手机却在此刻响起，拯救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继续的罗丝。“妈。”“婧薇，你是不是在北京？”张母的语气听起来很急。“嗯是，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