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实话实说是
玉伶不语,凝视许久便抬头仰看着天花板,眼泪没掉下来,她瞥见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保险柜,显眼却不好下手。玉伶只希望那张纸不在里面,不然她那支小夹子可撬不开这种锁。
陈一瑾见她这幅表情便拉着她往别处走,岔开话题对她道:“我都说了没什么好看的,你怎的总是喜欢自找难受?”
然后他顺手从书架的高处拿下一本相册,给她看他儿时的照片,又说了他小时候硬要在冬天的时候吃西瓜,既哭又闹,那还是头一次陈一乘差点拿皮带他一回。总算把玉伶的眼泪哄了回去。
陈一瑾拉着她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走到耳房时看见一把立在支架上的黄檀木琵琶,眼见着就是贵到她摸一下都会很兴奋的好货。
“这便是我大哥留着的唯一的遗物了。”陈一瑾边说边窥着玉伶的神色,生怕她又哭起来。“我没听过何姐姐弹琵琶,我只知道大哥说这把琵琶是她的。”
“我也会弹…”玉伶终于开口说了句话。陈一瑾听得她这不服输的声气,只觉她怎么能这般倔强,不见棺材不掉泪,可心里酸得要命,便嘴快说道:“你会弹又如何?
何姐姐是何司令的女儿,我父母见过,我大哥也同意,两人只差最后走走过场的婚礼。”“…他除了那句‘喜欢你’,还给过你什么?”玉伶垂眸咬。
陈一瑾说完就知道自己说太过了。忙圈抱住她,哄道:“玉伶,是我不好…你好过她百倍千倍,我宝贝你都来不及呢…”
“咱们不看了。我带你去我的院子,给你看点好玩儿的,如何?”玉伶挣开陈一瑾的怀抱,固执地重新走回刚才放有相片的书桌。
果然陈一瑾开始谈一些有的没的来转移她的注意力。说他以前帮过陈一乘整理审批过文件,因着陈一乘本是希望他进军部谋职,让他着手学习处理这些事项。顺带提到一些关于行政令、拉练筹备、集训考核的文件都在这边。
大抵是想在玉伶面前炫耀陈一乘会的东西他也能指手画脚一番。玉伶其实只需要他说起行政令的这句话,和江雍提供的口头情报一致。
临走前,她不经意地问起陈一瑾关于那个保险柜的事,陈一瑾只回说他以前顽皮,随手拧过保险柜的锁,错了会一直报警,但他从没见陈一乘打开过,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玉伶没打算今天毫无准备地动手,便让江雍的人早早来陈家家宅接她,避过陈一瑾隐晦提起想和她再一起回画室的事。
所以陈一瑾无奈送她上车,叮嘱她说过几天他会再来接她,让她和他一起见姜小姐。参谋主任在玉伶走后截到了同样准备开车离开的陈一瑾。
“军座留过话,让二少爷不要和江老板以及甄小姐有来往。”陈一瑾狂妄惯了,除了陈一乘还真没人能管得住他,更何况他现在看不惯自家大哥做出来的腌臜事,陈一乘要来干涉他也会被他呛声几句,决不会服管教。
陈一瑾只把这句话当成令箭,回道:“许参谋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我还就把话放这,我周六要用家宅招待姜小姐,你让大哥的那些兵哪来的回哪去。”
“还有,许参谋你尽管告诉我大哥,我都会去找甄玉伶,就要和她待一处,他管不着也别想管。”***玉伶上车后,江雍的司机绕过派乐门附近的街区,没让她下车。
而且还接上了青莺。看来今江雍还有别的事要代她。青莺在车上和她闲聊,说起尹禹巳的事,本来玉伶的心在去过陈家家宅后就心神不定,青莺一起这尹公子的话头更是让她头疼。
“瑶芳…哎,也不知道说她是命好还是不好。”“…有了。”玉伶缓缓神才明白过来青莺在说什么,大喜过望,看来尹禹巳的事是彻底和她没关系了,她又问了一遍:“是尹禹巳的?”青莺回道:“瑶芳才来,只被那尹公子包过场,能不是他的吗?”
“不过他的太太没生养不好相与,尹公子恐怕也不会要这个孩子,为难的都是女人罢了…”玉伶为着自己惊喜片刻便心存疑虑,也在心里为瑶芳叹了一句命苦,她上次陪尹禹巳的时候。
他既不内,还会让她喝药,如此防着婊子上位,何能让瑶芳有这个孩子的?许是尹禹巳这次果真栽在了女人身上罢…到了港口边的江宅,司机让玉伶先下车,领着她穿过庭院的石子小路。这还是上次被她一声“哥哥”
就能骗到几句话的那位司机,他如今已经学会主动悄声对玉伶道:“舜英小姐,雍爷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玉伶对他笑了笑,不要钱一般说了句甜腻腻的“谢谢这位哥哥”
可她的心已经被江雍的如此这般、各种事情整得七上八下,烦不胜烦。玉伶在一楼客厅见到江雍时,还是柔声唤了他一声“雍爷”但却拘谨地离他远远的。
江雍并不如那司机所说看上去心情不好,反而对玉伶招手,让她到他跟前来。玉伶只能听话地坐在他身边。
可江雍却将手覆在玉伶的手背上,仿佛是一个很自然的动作,他用轻缓的力道,温柔地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玉伶忙抬头看向他,无措的眼神已经把她的心情全都了。
为什么江雍无论何时都能如此平静?为什么他总是一副什么都在计划之内又势在必得的神情?似是置身事外,只看旁人全被他耍得团团转,就算玉伶深知这一点,但她却无法反抗。
别过头去,玉伶逃开他的视线,嘴里依循身体怯弱的本能,只想快些说点什么:“雍爷,玉伶认为已经可以了…”
“伶伶把陈家的弟弟哄到手了?”江雍在说话的时候放低了声音,好似只把这些话说给她一个人听“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不少呢。”
玉伶的眼睛现在看见了他的袍装衣摆碰着他们握的手,而耳中所听到的平平音调让玉伶分不清江雍到底是在夸赞她的效率还是在讽刺她会耍男人。
温热的手心,缥缈的暧昧,这次是江雍在靠近她。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玉伶没有像是在陈一瑾身上发掘掌控乐趣的快,只有无以迭加的惶惑。因为江雍并不喜欢她。
他和其他所有她接触过的男人都不一样,不会对她的外貌连,不会被她的身体惑,更是不喜欢她这个人。
他当然也不会任由自己屈服于那所有牲畜都有的配本能。玉伶深呼吸几次才能稳住声线,实话实说:“是的,他带我去了陈家的书房,只要我能再次去陈家家宅,应是有些把握得手。”
江雍将一簇发丝从玉伶的辫子里挑出,勾在手指间把玩,对玉伶道:“陈一乘早已有所察觉,或许已经做了些准备…我无从得知,伶伶还要再去吗?”果然。江雍的这句话似是印证了她在陈家就涌起的强烈的不安感觉。
但只要是与夜蝶有关的,只要是与她有关的…玉伶莫名有了勇气回望江雍如深湖一般看不透的眼睛,坚定回道:“雍爷既是没有笃定地命令玉伶不要再去,那便是希望玉伶去搏它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