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力气比女生大

　　柳月蓝闻言赶紧躺过去缩在她怀里，眼巴巴地看着她。郁前临见她这样，心里仅剩的一点郁闷一扫而空，语气轻松地缓缓道来。

　　30年前，有一个小生命诞生了，在啼哭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很开心。产房外一个男人着手走来走去，等护士抱着孩子出来后赶紧过去逗，嘴里不断喊着‘我的宝贝儿子’，‘大胖小子’，兴奋的他没有注意到护士脸上言又止的表情…

　　接下来医生说的话彻底让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实很多专业术语他都听不懂，只捕捉到几个关键词“两畸形。”

　　“需要检查。”“后天导。”…他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只问出了一句“可是之前检查的时候说是男娃啊！”“B超不能保证完全准确，胎儿的体位和大小都会影响判断结果的。”“那，那现在是个女孩？”

　　“也不算，得等检查结果。”男人不知道什么叫不是男孩也不算女孩，只能颓然地蹲在地上看着护士把孩子抱走，面如土灰。几个小时后他看着一堆报告单。

　　在医生喋喋不休地讲解中手足无措，听完之后只是问道：“我就想要个男娃，可以不？”“现在的情况是相比之下婴儿的女生殖器官发育得更完善，如果进行一段时间的素治疗和外部矫正，完全可以变成健康的女孩，如果非要变成男孩，成功率很低。”

　　“没关系，我要男娃，不要女娃。”不管医生如何劝说。他始终坚定自己的想法，医生无奈劝他回去和子商量一下，结果没说几句两个人就吵了起来，他说都怪你肚子不争气生出个怪东西，她说都怪你上班的工厂污染大，那玩意儿有毛病才生出来了个这。

　　这天的一切飞狗跳，在保温箱里含着手指沉睡的婴儿都一无所知，这个小生命完全想不到接下来这个世界接TA的会是什么。孩子3岁了，她觉得除了经常去见那些穿着白衣服的叔叔阿姨外，自己和其他小伙伴没什么不一样。

　　只是每次去都要扎针，很疼，但同时叔叔阿姨也会给她糖吃，所以她对这件事又期待又害怕。

　　单纯可爱的她和住在楼下的小美成了好朋友，两个人在小区公园沙坑里开心地玩土，过了一会儿，小美下子蹲在那里。

　　她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问：“你为什么蹲着呀？”“我妈妈说男孩子是站着的，女孩子都是蹲着的，你不是吗？”面前小伙伴话语里的理所当然让她莫名意识到了危险，连忙借着要回家吃饭的理由逃走了。

　　饭桌上她问妈妈“小美说女孩子都是蹲着的，可是为什么我是站着的？”饭桌上的气氛凝固了。男人女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女人说道：“以后除了在爸爸妈妈面前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你下面，包括上厕所，知道吗？”

　　“哦…为什么不能让人看见？”“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男人摔了下筷子，吓得她抖了一下。

　　女人拍了下暴躁的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警告道：“这是一个秘密，如果被人知道会发生很严重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和你玩，没有人会喜欢你，知道吗？”

　　她抱着碗，大眼睛里是的恐惧，听完赶紧点了点头，她该上幼儿园了。第一天就发现老师会带着小朋友去上厕所，这让她很紧张，于是她尽量少喝水。

　　就算想上厕所也憋到放学回家再上，但是憋真得很难受，她开始对上学感到恐惧，于是努力练习自己子。

　　在某一天鼓起勇气对老师说自己要上厕所，进去后表示自己会子，让老师在外面等着就好。老师看着乖巧可爱的她有点犹豫，但在门外听到里面一切正常后，稍微放下心来。

　　等女孩安全出来后，老师高兴地拍了拍她的头夸奖她真，她羞涩地对老师笑了笑，她喜欢上了学校，这里有许多小伙伴，还有温柔漂亮的老师。

　　可是随着天气变冷，衣服也穿得越来越厚，在自己用尽全力也不下紧身厚实的保暖后，她只能重新穿好外面的子从厕所出来“老师，我不出来，”老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等会儿老师再陪你来。”

　　就这样她一直憋到了中午，午餐时馋嘴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果汁，下午到快放学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脸通红双腿并紧，她从没有像今天一样期待妈妈能早点来接她，小伙伴走了一个又一个，老师却始终没有喊她的名字。房间里只剩了寥寥几人，她紧咬牙关，趁着老师出去接电话不注意，偷偷从后门小跑进了厕所，关好门又开始努力子。

　　几分钟后，隔间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她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胳膊里哭个不停，大腿和股上一片温热的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很快她就抹干眼泪不敢再哭，再不回去可能就被老师发现了。

　　她急匆匆地往教室跑去，一路上股蛋发凉，皮肤接触到的子时难受极了。这天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路上天已经黑了，她坐在电车后座上，抱紧书包缩在妈妈背后，大腿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回到家她怯懦地告诉妈妈自己子了。不出意外地招来一顿痛骂。

　　她光着股坐在上，听着妈妈在外面边洗衣服边不停抱怨着工作生活上的烦心事，自己悄悄跳下抖着双腿去衣柜里翻出来一件绒绒的宽松棉穿上，终于感觉到了暖和。

　　她一天天长大，小学的时候她开始疑惑为什么自己身体不觉得疼，却还要经常去医院做检查，吃各种各样发苦的药片，这些疑惑她不敢问出来。

　　因为家里的氛围越来越不好了。爸爸妈妈总是吵架，每次她都害怕地躲回房间里钻进被窝。有一天晚上她又被吵架声吵醒，迷糊糊出去上厕所时听到妈妈吵着让爸爸换个工作，过几年试试能不能再要个孩子。是这个工作太忙了。所以爸爸妈妈不能给自己生个弟弟妹妹吗？

　　她不明白，也不敢问。初中的时候她的身高长得很快，力气也比一般女生大，但是前始终是平平的，和朋友一起吃饭时，对方看到她盘子里有两个馒头，随口说的一句‘你怎么吃这么多，跟那些男生一样’让她心里难受了很久，后来每天中午都只能吃半。

　　一直到生物课上，她第一次真正接触到生理知识，第一次知道别的分界线在身体上有多清晰。

　　她开始留意听父母和医生的对话，心里千丝万缕的疑问终于变得清晰，趁着父母去缴费时问出心中压抑许久的疑惑，在医生怜悯无奈的眼神中听到了自己一直不曾知晓的隐情。

　　她开始变得沉默，开始厌恶做检查，她不想被人一次次掉子盯着下体指指点点，不想被人看完一堆报告单后用可怜的目光注视，不想吃那些无休无止的药片。

　　她甚至开始怨恨面前这两个自己最熟悉也是最自私自利的人，终于在某天妈妈准备照例带她去医院时，她第一次做出了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