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位人类少女

　　少女猛然抬头，瞪着眼前的男子。利维坦凉凉的笑了：“背叛并不是一件轻描淡写的事，之所以瑟薇现在那么悠闲，是因为有人在代替你受罚。”

　　“所以，瑟薇还这样认为吗…神明的温柔？”说着。利维坦不屑的轻笑了下。少女咬着牙，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波涛起伏：男人嘲讽至极的模样让瑟薇忍不住愤怒。

　　而更让人无力的是，他说的是事实，贝尔芬格确实还没有解除惩罚，这也代表着路西法并没有略过这件事，看着眼前的少女意料之中的被愤怒和悲伤包裹着。

　　利维坦却没有感受到快乐，茶眼底闪过一缕黑光，让他清雅的五官瞬间多了一丝戾气。如果换成别的女孩儿，或许就在利维坦一开始的时候察觉到什么。

　　然后开始婉言哄着，只是瑟薇只觉得这位胜利主神一如既往的难和腹黑。“不劳您，费，心！”瑟薇一字一句的吐出，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离开。

　　利维坦看着少女的背影，原本温润的眸底浮光明灭，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最先遇见你的是我！明明最先许诺为你奉献生命的是我！

　　为什么我独独被你推了出来？＊＊＊抿着，瑟薇脚步有些沉重的踏上阶梯，在将要回到走廊时，迈出的左脚有些迟疑的收了回来。远远地看了眼自己的房门，想起刚刚利维坦毫不客气的话，瑟薇不蹙了蹙眉，然后又抬头朝着楼梯上看去。

　　旋转的黑色石雕楼梯一圈一圈向上延伸，最顶端是黑蒙蒙的一片，看不清任何事物，压抑而冰冷。瑟薇皱着眉，犹豫了许久，最终决定顺着楼梯往上走。

　　只要心里想见他，他就会知道的吧。少女心里默念着，然后扶着刻着各种妖异形状的石雕栏杆一步一步走上去。

　　果然，气氛逐渐变化，瑟薇感到时空似乎轻微扭曲了一下，等到下一秒，脚下踩着的，是比石头还要冰冷的黑色反光物体，听阿斯莫德说，这是悬世之镜瑟薇神情闪烁了下。

　　然后因为冰冷忍不住蜷缩起雪白的脚趾。一步一步朝着前面走去，直到看见那个造型诡谲的黑色神座离自己越来越近，瑟薇按捺住微微加速的心跳，然后屏住呼吸。

　　“路西法阁下，晚上好。”少女因为紧张而收缩的喉咙发出有些不那么悦耳的声音。坐在神座上半支着头的男子侧过白玉一样的脸，红黑色的眸子半敛着看着少女。

　　瑟薇深呼吸了一下，放松了些因为紧张而过分绷住的身体，朝着路西法慢慢而庄重的跪下，伏下身，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朝拜礼：“恳求路西法阁下，能够饶恕贝尔芬格的错。”

　　看着少女跪伏在地面上的纤瘦躯体，诸神之主没有动作，从那双沉寂万物的眼眸中也看不清任何情绪。

　　瑟薇感受到悬世之镜的冰冷逐渐入侵全身后，也不敢有所动作，继续额头触地，将卑微与虔诚做到极致：“路西法阁下，恳求您瑟薇愿意承受一切责罚，贝尔芬格阁下只是被我的言辞惑了。所有都是我的错。”

　　少女抬起巴掌大小的脸，那光洁白皙的脸颊上带着泪痕，金灿灿的长发在这样的黑暗中也像被侵蚀了一般苟延残的灿烂着。

　　瑟薇在泪眼中看见，一直岿然不动的路西法，慢慢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他矜傲又冷漠，行走间带着人的磅礴气势，浑身除了纯黑就是迫的暗红，所有人都无法轻松地用言语去描述他的容貌，因为只有容貌和气质糅合在一起时，他才是他，才是那位荣耀主神。

　　当他在少女身侧停下来，屈膝半蹲时，瑟薇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一窒，随即脸被迫扬起，当蓝灰色的眸子对上那双红黑色的眼睛时，少女已经讷讷的说不住一个字，他在生气。瑟薇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

　　然后后背的寒慢慢竖起，仿佛是被死神盯上的兔子，前方深渊，身后地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少女粉红而干枯的瓣慢慢开启，颤抖着：“阁”

　　“有时候我在想，”男人磁而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或许，不应该让你活那么久。”瑟薇感受到路西法的指尖轻轻抹过自己眼尾的泪痕，温柔而缱绻，但是他说的话又仿佛是世间最锋利的长矛，一把戳进少女最脆弱的内脏。

　　浑身的冷意越来越重，瑟薇感受到刚刚还在帮自己抹去泪痕的指尖转而连在脖颈，路西法的身上没有透出任何杀气，仿佛现在只不过是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人世这类平常至极的动作。

　　明明喉咙的手掌没有收紧，可是瑟薇就是觉得无法呼吸，蹙着尖尖的眉头，眼中早就蓄了泪，少女浑身在细微的颤抖着。

　　路西法的视线追随着少女眼眶中的泪珠，看着它打眼睫，滑落脸颊，最后打在自己放在少女脖子的手上，溅起一圈细碎的光。跟那天的情形，一模一样，只是那天有利维坦来打圆场，今天谁都不会来！

　　然而，当路西法的手指还没有握紧时，原本一直怯懦跪在地上的少女猛然扑了上来，直直撞进他的怀里，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

　　即便是路西法，都差点身形不稳倒了下去，还没等路西法回过神把少女拉开，瑟薇越发得寸进尺，直接伸手揽住男人的脖颈，随即传来了隐隐的泣。路西法顿住了。神情有些怔愣。

　　他有些奇怪的感受，仿佛终于完整了一般：怀里的少女绽放着不属于神明的温热，她的动作比任何人类或者神明都要大胆，甚至到了放肆的地步。

　　可是意外的，路西法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甚至刚刚燃起的怒意以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暂时平息了下来。瑟薇现在完全是放手一搏的状态，她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对路西法做出亵渎一样的动作。

　　或许是刚刚的情势所，也或许是被之前利维坦伏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所惑…那天在房间，利维坦对着栖惶的少女吐出的三个字…取悦他。

　　饶是瑟薇没有信仰，但是对于路西法，少女依旧带着深入骨髓的惧怕与尊崇，在听到利维坦的话时，少女内心的恐惧远远大于震惊，而现在，怕是所有人都无法想象，一位人类少女，竟然倚在荣耀主神的怀中垂泪。

　　即便是瑟薇，即便是公爵小姐，即便是皇城明珠，在众神之主的面前，不过是一粒挥之即去的尘埃。

　　或许下一秒就会殒命。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利维坦。所以当那个过分天真的少女踏上阶梯时，利维坦就有所感应，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了进去，看着她赤脚踩上悬世之镜，也看着她的身影被黑暗没。

　　一切如他所料，只是，当少女没有被如期的扔出来，并且里面没有任何神力波动时，这位机关算尽的主神愣在原地，身量依旧笔直的站着，只是茶的眼眸染上浓重的黑雾，浑身的温润骤然变得戾气横生。

　　他算错了，他又一次把少女狠狠推了出去，而这一次，或许再也无法挽回。＊＊＊男人垂下头，细碎的黑发打在白玉一样的额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微微握紧少女纤细的脚踝，红黑的眸子半敛着。少女因为他微凉的指尖而忍不住往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