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脚踏空
据手下提供的报情,那批刺客对接的上家既不是祁王,也不是那个老东西,而是这摘星楼的楼主。摘星楼名义上是酒楼。
但其实私底下还做着⽪⾁、走私生意,掌握着朝中不少人的把柄。前几年自己一直想除掉,但是其间阻力太大,官官相护层层掩映下竟难动它分毫,不过,最让萧佑棠忌惮的不是这些,从苏夜方才上报的信息来看,摘星楼前几⽇换了新主人。
而这个新主人的⾝份,才是让萧佑棠最难放下的。苏夜打探到摘星楼今夜会有一场奴拍卖大会,按照往年的习惯,届时将由摘星楼楼主进行主持。
二人乔装混⼊会中,却不知哪一出环节出了差错,自己的⾝份被识破,一批杀手掩护楼主出逃。苏夜去追,反倒被对方瞎了眼睛,自己带来的暗卫也是死的死伤的伤。
好在此时也只剩下一条活口的踪迹,⼲脆让其他人照顾好苏夜,自己去追,只是没想到这个杀手受了伤还逃得这么快,追到他也废了好大一番力气。
萧佑棠挑断他的手筋脚筋,确保他毫无反抗之力后,拽住他的头发将他扯起,锋利剑刃贴住脖间⽪⾁,问道:“说,你的主人蔵在哪里?”那人费力扯开嘴角,露出一排被鲜⾎浸泡染红的牙齿,一脸惨笑。
萧佑棠敏锐的感觉不对,大掌钳住他的下颌,可仍旧是慢了一步,虎口被对方狠狠的咬下一块⾁,伤口混着他染毒的⾎变得⾎⾁模糊,空中很快泛起一股子甜腻的⾎腥味。
尽管如此,依旧没能阻止他杀自,等他松开嘴时,鲜⾎止不住的从嘴里汩汩向外涌,吐出一节被⾎浸透了的⾆头。
萧佑棠只觉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虎口的伤口流窜到四肢,当即明⽩自己也染上了毒,连忙封住自己的四经八脉,可没想到这毒效药竟如此之烈,不消片刻自己就已四肢无力,堪堪借着长剑才撑住⾝子。
痛觉从手掌爬上心口,萧佑棠已觉得站着也变得有些吃力,撑着剑瘫倒在树下,意识逐渐涣散,空中的⾎腥味也变得稀薄。其时,月明星稀,⾝侧冰凉剑⾝将凄寒月光折到男人脸上。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明月,旧时回忆跑马灯似的在眼前拂过。家破,汝王府被抄,昔⽇荣耀的王府霎时变得破败不堪,从前与⽗亲好的亲友走的走散的散,后来,自己随着⺟亲⼊靖南王府,又遇到了阿姐。
那是最无忧的一段⽇子。每次偷懒不愿意写功课时,只要自己撒撒娇,阿姐就会心软放自己去玩,她帮自己绣的⾐服,甚至比娘绣的还要好。
还有她做的荷花酥,御膳房的大厨也无法与她相比…之后,娘走了,她陪了自己夜一没有合眼,临出殡前悄悄将蔵了娘一缕发丝的荷包塞给自己。
他何尝不知道她的意思,那天是他记事以来,人生中第一次哭,只有在她怀里,自己才能痛痛快快的不蔵不掩,可是,再后来,她也走了。自己⾝边已无任何亲人。
除了她留下的这轮月亮,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萧佑棠苦笑,可面部已经一片⿇木,无法做出任何表情。双眼被雾盖住,眼前的一切皆在消散。
只是有一道婉约⾝姿却越来越清晰,银⾊的月光将她的⾝影勾出淡淡⽩边,如梦似幻。萧佑棠费劲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酸软无力的手臂,向她伸去。
***萧泠泠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倒霉,不是快死了。就是被绑架。闭眼前,自己还⾝处皇家苑林之內,可睁开眼,手脚皆被捆住,四周一片漆黑。
只能依稀从外面的人声中分辨出来自己被绑架了,而困住自己的似乎是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好在这种被黑暗包裹的死亡感也不是头一遭经历了。
在确认自己遭到绑架之后便很快镇定下来,可惜双手被绳子捆在背后,嘴巴又被破布塞満,此处也不知是在何处,本无法呼救。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没有受到侵害,⾝体除了被绑久了有些僵硬外,并没有其他的伤痕。至少可以确认的是,目前自己仍然是全安的。
萧泠泠心中长叹一口气,现在只要能开解捆着自己手脚的绳子就有逃跑的希望,好在自己前世在草原学了一点防⾝手段,让整个人躺在车板上,⾝子向上移,让腿双抬过头顶。
这样被缚在背后的双手由背后转到⾝前,这一番动作下来,萧泠泠有些不来气,鬓角也沁出点点汗珠。
顾不得手腕被耝绳磨得肿红,连忙取出堵住嘴巴的破布,大口大口息,这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又磨蹭了一会儿,才用牙齿要开捆住手腕的绳子,捆住双脚的绳子很快也被开解。外面赶车的人正有说有笑的,本没有注意到车內发生了什么。
借着二人撒尿的功夫,萧泠泠趁其不备溜下马车,矮⾝躲⼊漆黑的草丛中,黑夜给她最好的掩护,等着二人架着空马车离开后,萧泠泠才敢移动,急速朝西边跑去。快点!再快点!
可不能被他们抓住。担心被抓住,萧泠泠只能尽量往没有光亮的地方跑,他们没多久就会发现马车中的人不见了。很快就会找来。尖利树枝刮破她的⾐袖,刺伤她的肌肤,可她本不敢停下,一路磕磕绊绊的奔向森林深处。
也不知跑了多久,喉间火烧似的撩起阵阵疼痛,腿双已经酸软⿇木无法动弹,一脚踏空,整个人竟顺着小山坡滚了下去!
幸好这个山坡较为和缓,除了被小砂砾刮了一道不碍事的小口子外,萧泠泠并没有受什么伤。萧泠泠也没力气挣扎了。⼲脆就顺着山坡的弧度一路滚下去,直到终于到达一块平地,才堪堪止住。
萧泠泠躺在平地上口烈起伏着。方才经历的一切对她而言着实是过于惊心动魄了,原本浓黑一片的森林此时也渐渐变得清晰,远处拂光染⽩一小块天际,将冷的黑暗一点点散。居然已经快要天亮了。萧泠泠躺着休息了许久,等到四肢逐渐恢复感觉,才撑着伤痕累累的⾝体爬起来,借着天光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她不知何时滚到一片较为空的平地上,周围散落了一地被折断的树枝,枯死的叶子上还凝着⼲枯的黑⽔,慢慢恢复的嗅觉也闻出空中浓重的⾎腥气。这绝不是她从山坡上滚下来能造成的!
那这里怎么处处透出一股鬼气,自己不会是跑到葬岗了吧?此时天光虽渐明,但仍有大半树影隐没在黑夜中,萧泠泠顺着地上的⾎痕,发现离自己几步之遥的树下,那被墨⾊半掩的⾐角。
“嘶…”萧泠泠倒昅一口凉气,被吓得⽑骨耸立,腿双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颤。这…这该不会真的是死人吧?虽说自己死过一次,但这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活着见到尸体,小脸吓得惨⽩。心里念着。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哆嗦着转⾝想跑。可偏偏此时,树下那人动了。朝萧泠泠伸出⾎⾁模糊的右手,发出“嗬嗬”的沙哑呻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