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舂晓冲出营帐

　　但在离开京城后，便换成了六批一模一样的马车，晓只是错了下眼，就认不出哪辆是陆慈乘坐的那辆了。

　　令晓意外的时，上了郊外的官道没多久，陆慈车上的小太监便来传她，让她去马车上侍君。快要入秋了。这几天气温逐渐变低，气压也有些闷沉。

　　晓安抚了车厢里新奇的小陆拂，跟着小步跑的太监，来到了一家马车前，那小太监将帘子微微拉开，晓低着头踩着凳子，躬身走了进去。

　　马车内的光线不及外头明亮，却也有一盏明珠的灯盏，晓抬头见到陆慈的瞬间，愣住了，他远比她两年前见到的，还要消瘦憔悴，苍白得如同即将破碎的一尊玉瓷。

　　男人倚靠在宽大的车厢内，单手支颐，眉发墨黑，浓郁纤长的睫垂下，狭长的眼尾出淡淡的眸光，一身绫罗便衣衬得他像是小憩的王侯，听到晓上车的动静，也没有动弹。晓不知道他在沉思还是打盹，想了想。

　　在他旁边的软垫座上坐下来，车内熏着他常用的龙涎香，这香是帝王专供，但每任皇帝都会根据自己的喜好，令调香官调出不同的浓淡气调。晓没闻过先帝的，从前觉得陆慈的这款龙涎香气味霸道，令人生厌。

　　此刻坐在车厢内，掀开窗帘见到外头山浓翠，一场小雨逐渐滴落，凉风卷入车中，车厢内的炉香混散，只觉得有些淡淡的苦味，平静深沉，意外地好闻。

　　“咳咳…”浅浅的咳嗽声压抑不住地响起。晓转头看去，陆慈着角猛烈地咳了出来，压抑地低低的咳声在车厢内明显极了，他的背微微躬着。晓将帘子放了下来，他才逐渐平息下来。

　　“陛下的身体，如今竟这般虚弱。”晓拧了拧眉。陆慈终于掀起眼帘，淡淡瞧了她一眼，轻嗤：“拜尔所赐。”晓指尖轻轻掐入身下软垫，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知道她曾在饭食里下药了？

　　“陛下，何出此言？”她试探道。陆慈没有回她。马车嗒嗒前行，如今已经离开了长安城，行走在山间的官道，他抬手掀开了帘子，凉风灌入，外头的景在细雨中朦胧，此刻应该是个一处山峦的半山，可以看到远处和山脚下的景象，葱郁的山自然中，错落的灰墨几处民居遥遥可见。

　　“你看，那里有间小屋子。”他忽然开口道，嗓音带着嘶嘶的哑意“屋后有一棵柿子树的那一间，看到了吗？”晓看去了。现在还不到柿子成的季节，没有显眼的橙提示。

　　她没办法看到陆骊龙指的是那一处，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便随口道：“看到了。好大的一棵柿树。”陆慈掀着帘子，黄的绸缎映着他白得几乎透明的指节，仿佛不真实的水彩画“树和屋子的主人，这个时间。在做什么呢？”

　　晓觉得这男人有够无聊，她还以为特意喊她来侍君，是这人起了心，没想到就是闲聊，不过看他如今风一吹就要倒的身板，也是有心无力吧。晓随口道：“大约在家中吃饭吧。”

　　陆慈道：“也有可能在田中劳作。”晓道：“陛下说的是。”陆慈又说：“也许是在山林里躲雨。”晓附和：“陛下说的是。”陆慈指尖点了点帘子，又微微弯了眼睛，道：“也许，去私塾接孩子下学了。”晓觉得陆慈无聊过头了。

　　“也许树和屋子的主人早就死了。”没看到那几处屋子一片荒凉，杂草丛生的模样吗？陆慈沉默了。车内静默了下来，凉风还在灌入，他慢慢将帘子放下来，抿着慢慢呼吸。晓觉得他可能被自己气到了。觉得有点到，暗自歪了歪嘴。过了小半天，这男人又挑起话头，道：“谢晓，你今年几岁了？”

　　晓无聊地玩着手指“十九了陛下。”陆慈撑着额头，高大的男人眉眼墨黑，肤却是不健康的雪白，淡淡，像是纸片描摹的人一般，他垂着眼睛，又说：“你知道朕比你大几岁吗？”

　　晓不清楚陆慈具体的年纪，估摸了一下，道：“十七？”细雨落在车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令人心灵平静，他低低地笑了一下，摇摇头“谢晓，朕老了。”说句良心话，三十七岁实在称不上老。

　　更何况这个狗皇帝虽然心黑，但是皮相一，年近四十还是俊美得像是三十不到的模样，一身威仪天成的气度实在惑人。

　　“陛下正值壮年，千秋万代。”晓看了一眼他不健康的体态，昧着良心喊了声万岁。陆慈歪着头看向她，角突然出一抹讥笑，整个人一下子生动起了。

　　“你在拍朕的马？”晓刚要否认，陆慈突然伸展了一下大长腿，差点踹到她，徐徐道：“再多美言几句，让朕高兴高兴。”晓：“…”这一路经历了七八个城镇，说是南巡，但是晓总觉得这队伍像是游山玩水一般，巡得很随意，一点没有皇帝前呼后拥，山呼海啸的派头。

　　同时，这一路陆慈动不动就将她叫到自己的马车里，聊一些非常没劲的话，有天晚上还想要找她一起去山顶上看星星，折腾得晓被咬得手蚊子包，气得差点弑君。

　　这南巡的规模很小，晓觉得简直就是那群行刺狗皇帝的良机，千载难逢，哪怕武力值不行，就是放一群狗也能歪打正着咬到陆慈几口。

　　就在晓期待着陆慈什么时候被刺杀，又是十多个城镇过去了。陆慈每天一副苟延残的模样，生龙活虎跟她尬聊，聊得不高兴了还要骂骂她，的不行。

　　南巡到了松洲不远的一处寺庙外，陆慈突发奇想，想要上去拜拜。上了山，就是一场暴雨，于是一群人只能暂时在这荒废的古寺外安营扎寨。

　　＊＊＊变故就是在这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暴雨夜。破旧荒凉的古寺连名字都看不清了。一场大雨中，随行的侍卫宫人们手脚飞快地扎好了营帐，布置好了营房，将娇贵的陛下送进去休憩。

　　晓总觉得那地势选的不好，雨大了可能要灌水进去，所以要池月她们将帐篷扎在远离他的一丛松树林中。

　　半夜忽然听闻一阵烈的锣鼓声，一瞬间便好似有火光通明，刺耳的慌乱的尖声响起，晓猛然从睡梦中惊醒，醒来不见池月，也不见在脚的小陆拂。外头只听见有人在喊“有刺客，保护陛下！”

　　“整座山都被围住了！”“救命救命啊！”“饶命啊！”更多是刀兵相接，濒临死亡的惨叫像是黑夜催命的厉鬼，晓冲出营帐，发现许多守卫在她营帐周围守着。艰难地抵抗着无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人。

　　晓急忙去寻找池月，池月绝不会离开她的身边“池月！”喊完了池月，晓猛地想起来陆拂，男主决不能有事！

　　“陆拂！陆拂！”晓仓皇地站在营帐外，暴雨不断落到这片土地。她抹了一把脸，不敢走出这群侍卫的守卫圈，可是这圈子在逐渐缩小，她咬牙又喊了几声“阿拂！阿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