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未搭理酸话
也不敢有意见,如今依旧守着小御史的位置,兢兢业业上下班,也没有丝毫往上爬的念头,像是极为担心被注意到。确实,身为养母,贺岱那胆子,攀南相的龙可以,附女帝的凤,就不敢了。
毕竟晓从前在贺府过得日子不好,再加上贺岱当初常常训斥责骂她,还给她起了个不伦不类的小字,诸多得罪之举,令他们一家在建安地位尴尬,据说贺岱最近在谋划外放,托寻一个富饶之地任个郡守。
晓皱起眉,她对贺家的关注度,还没有聚贤庄开分店的关注度高。松妆继续道:“当初贺岱从天牢释放,一行人除了精神委顿,却未有受皮之苦的迹象,这属实有些奇怪。”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他们和柳觊绸有联系?可柳觊绸为何帮她们,又为何帮了她们之后,又消失匿迹?贺岱找柳觊绸做什么?”
晓拧住眉,想不通为什么昔日那个怕柳觊绸怕得要命的老母亲,会主动寻找他“难道是有所求?可前朝已灭,找他还有什么用处?又或是,他拿走了什么重要的物什?”
松妆摇摇头“我明让人去查一查。”晓直截了当:“若是不肯说,你直接问就是,我母亲没什么骨气的。”
贺岱就是个贪生怕死,爱慕虚荣的性格,她清楚得很。松妆定定看着她。晓摸了摸鼻子“咳咳,从前的母亲,习惯了习惯了。”
第二秋风四起,天色阴沉阔冷,空气中飘着干燥的气味,是宫中部分地方在焚烧落叶,琉璃瓦与红墙辉映,贵人们心怀叵测,花木按部就班发凋零。
松妆神色复杂地将一份折子递到晓案前,她头痛地在奏折里抬起头,翻开来,他说:“我们的猜测有误,贺家是在寻找柳觊绸,可又不是。
他们在搜寻的,是柳觊绸的尸身。”晓一目三行“他们怎么认定他一定死了呢?”她下意识反问,问完正好看到那段贺岱口述的狱中对话,抿住了,眸稍暗。
松妆垂下眼睛,柳觊绸曾是他的主子,是他救了他,是他将他送入摘月楼,是他一手促成了他遇见她。可在遇见她之后,松妆背叛了主子的最后一个指令。
柳觊绸不准他入贺府,不准他足贺家七小姐和南公子的婚事,可他还是入了贺家,在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主子,他的身契也还给了他。
松妆曾猜测过,柳觊绸究竟对贺晓是怎样的心情,建安城中疯传两人有仇,可事实上确实如此吗?两人若真是有仇,若真是不共戴天,为何他会不遗余力为她铺路。
那些年来从她溜出府邸的一路会遇到的治安问题,到吃饭饭庄的卫生问题,到写话本的书局通道,再到喝花酒遇上的男人品…桩桩件件为人知不为人知的数不胜数,他究竟有何用意?
这岂是对待仇人的方式?两人若真是有仇,为何她会苦苦寻觅他四年,四年来从未有一刻松懈,从未有过放弃之意?松妆垂下眼,他想,或许他与她当初是因为一些不为人道的缘由无法在一起,而如今,她对待这些男人态度游离,也不过是因为。
他们都不是他罢了,他出生低,微不足道,能够常伴在她身侧已经是天眷,不敢奢求太多,他将全部的情感压抑得一丝不苟,不需要她烦恼,就像是落在她肩头的一粒尘,身后的一剪影,用不着她费心。
他自会紧随其后,面面俱到。“柳觊绸不会死。”晓笃定道。系统说他还活着,他就一定还活着。只要人活着,就不信找不到他!化成灰都要把男主找出来!松妆应了一声“遵命。”
他忽然忍不住想,若是有朝一,他失踪了,她可会担心,可会这般复一地搜寻?但他迅速地下了这放肆的想法。
他十分熟练于压抑自己,将那些痴心妄想埋葬起来,自卑者不配有奢望,知足才能常乐,这是男子的德行。可以说,体格健硕,能领兵打仗的松妆,与娇贵纤细的藏月少年是两个极端。这不仅体现在身材方面,更体现在思想方面。
他们的思想与自己的外在截然相反,松妆的思想极为封建,女尊男卑,男德男戒,人有三六九等,贵有别。
等等等等深蒂固,而被封建大家族培养出来的藏月少年,则叛逆又桀骜,心狠手辣,极富有嫉妒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形象上,南藏月是女尊国男的标杆,是被誉为建安第一明珠的南小公子。
而在思想上,松妆才是那个传统男,他是个侥幸苟活的民,又落过风月场所,与晓身边高贵的世家公子,皇子殿下,全然不是一路人。仿佛如此,他连爱意都要小心隐藏,不敢恣意宣,生怕冒犯了她。也只有在笫之上,偶尔才会压制不住的疯一次。
然后第二天陛下无法下,便只能罢了早朝,再之后便会被南贵君喊去殿里,说教一通,冷嘲热讽一番,立立规矩。世事相违每如此。
***纤白的手指抚上暗绿色凝膏的边缘,缓缓撕下。清雅蓬,灿灿巍峨若晴鲜翠的面容,呈现在南藏月的手下。赫然是前朝一手遮天的柳相。
昔日柳相以男子之身扬名四海,与其的滔天权势同时传遍天下的,除了一身才名,便是龙章凤姿,如琢如磨的君子身貌。南藏月只在几次宴会间,远远看过几眼。
当初只觉得世人过于吹捧权贵,那些赞誉他的诗词过于离谱,可如今即便妒火攻心,也不得不承认那些赞誉贴切极了。
俄若玉山将崩,风姿卓绝眉目清纯白玉郎,捕风捉影晶莹玉仙官,清雅蓬,凭风玉琢,贵不可近身。南藏月收了手,忍不住将指甲划过,在那白皙的面庞上留下一道红痕。
柳觊绸并不在意,静静垂眸,仿佛不论是从前狰狞的怪物模样,还是如今复原的玉面,于他而言都无区别,他低头看向自己指尖,脸庞上南藏月划下的红痕,仿佛是玷污雪地的血痕,有种破碎的美感。
南藏月将凝膏随手丢在桌上,将镜子放下,不不地道:“如今本宫兑现了承诺,柳大人可以去宿月殿哭诉了。”宿月殿是晓的寝殿。
她并不是每夜都会歇在男人那里,有时候她嫌男人们啰啰嗦嗦,各种吹枕头风太烦,就会独自一个人睡。
南藏月昨夜在晓耳边骂了半宿萧阑光那个蛇蝎,今天她肯定会睡在宿月殿。南藏月看了一眼柳觊绸身上的朴素青衫,决定不将自己准备的那套行头送给他了。平时不觉得这人多么出众,如今恢复原貌了。身板也直了起来。
眉眼举止无一不写着风雅,普普通通的青衫,也被穿出落魄怜人的魅力。“也是难为你装了四年的平平无奇。”南藏月怪气地笑了一声,若是他平时也这样出原本气质,又怎会骗了他们四年,肯定早就发现他的不对了。
“往日只知柳相谋略一,竟不知演技也如此湛,不知还以为大人在戏院精心学过。”柳觊绸瞥了他一眼,未搭理他的酸话,他的嗓音恢复了本音,倾泻如雪泉入溪“阑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