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嗓音惺忪怅惘

　　他也有很多事不明白。若说陛下宠爱贵妃，却又不见陛下去抚殿，若说陛下厌弃贵妃，却又不准许他去抚殿，他如是说道“娘娘饶命，实是有一年，陛下发了大脾气，说那抚殿中的人已非昨人。

　　甚至起了杀心…是小的鬼心窍，小的没忍住去了抚殿，是娘娘将我拖上了榻…”晓脑中轰地一声，手拔出身旁侍卫的佩剑，一剑刺向那男人的膛。男人瞳孔瞪大，声音骤然消失，怔怔地看着口穿过的利剑，口中溢出一口鲜血。似是不敢置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我，我是太后之子，陛下之弟，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晓手颤得厉害，所以这一剑刺偏了。只刺穿了他的肺腑，还未伤到心脉，她又是剑要再刺。

　　那男人忽然拼死挣扎了一下，猛地滚在地上，披头散发地喊叫，像是豁出一切“老子忍辱负重三十年，竟栽在你这个人手上！”他目眦裂，又被侍卫再次制住，怒喊道：“那陆慈就是不举！他身为男人却不能做男人能做的事！

　　就是称帝了又如何？皇帝又如何？还不是要为我这个野种养儿子？他如花似玉的后妃，还不是仍由我这个野种来宠幸！”

　　“那陆骊龙就是个无能软弱的男人，身为皇帝与太监何异？哈哈哈哈哈…说我是太后私通苟且的野种，他最后还不是为我养了一整个后宫的野种？”

　　“你们可不知道。那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永正帝，连女人都碰不得哈哈！他就是个废物，一个连男人都做不成的废物！连只公狗都不如！不举的皇帝啊多可笑！”

　　“我是太后的私生子，我是种，他是高贵的皇室血脉！可那又如何，他登上皇位还不是为我养儿子？他再高贵，再骄傲，再怎么励图治立下宏图伟业，还不是求而不得断子绝孙！”

　　“他还有一个秘密，他对贵妃…他…”“唰…”鲜血涌，男人身躯半跪，头颅滚落。司庭单手持剑，剑身血珠滚落，清风玉树般的司相角含笑，扫了一眼身后的百官，看向地上身首异处的男人，徐徐道：“此贼人疯了。恐惊扰了娘娘，臣护驾来迟。”

　　晓已经逐渐冷静下来，此刻看着司庭睁眼说瞎话，嘴角了，给他了一个眼神，转身看着身后的朝臣们，从容道：“今之事，乃我皇家秘闻，还望诸公守口如瓶，若有丝毫风声，本宫的手段，兴许可以教你们试一试…”

　　她面色苍白，森冷地一笑。司庭掀袍朝她跪下，那群官员便恭敬地垂下头，跟着跪拜下来。

　　陆拂站在池月身后，精致的小脸藏在阴影处，与陆骊龙极相似的眉眼此时一片阴冷，他看着那俊美温润的司相，微微眯起了眸子。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晓这夜做了个梦，她看到了一棵壮高大的海棠树。光正好，从海棠花烂漫的间隙落下，光斑散在树下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的修的背影缓缓转过来，是陆慈，他温温柔柔地笑着。眉心一点朱砂，眉眼弯弯沐浴着天光，和她记忆里那个阴郁狠辣的男人全然不像，海棠花瓣翩翩落下，斯人俊美夭夭，他招了招手唤她过去。

　　“皇后，钦天监说今夜天生异象，会有流星雨，那天象壮阔浩美恢弘迤逦，朕还从未见过，我们一同去看。”她站在窗前看着他，没有丝毫阴郁的陆慈那过分精致的面容，惊得仿佛光都围绕着他。

　　那眉心一点朱砂，更是显得原本的面貌多了几分脱俗的慈悲，动人极了。晓认得那粒痣，那是楼香的记号，可是怎么会在陆慈脸上？光怪陆离的一阵扭曲，梦境扭曲，她像是隔着一层河水看对岸的场景，模模糊糊地触碰不到。

　　那里有个男人卷着衣袖，身上朝服龙袍都没有换，手忙脚地去盛坐在炉上的粥，热得鼻尖沁出一层细汗的男人偏过头，是陆慈“晓儿，我学会煮粥了。

　　再过几天就能学会红烧，还要学海棠煎梨水，你等着…”她渐渐听不见他的话，只见到那张带着几分讨好笑意的脸在逐渐模糊。

　　她看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皇帝，做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事，他故意将自己伤，叫着她的名字，惹她心疼，他天真又幼稚地烦恼着子食不佳。

　　他在御书房抱着一整面墙的话本子研读，学习怎么提防夫矛盾…晓像是陷入了梦境，恍恍惚惚地无法离，最后画面一转，她看见了一片辉煌的灯火。

　　是成千上万的夜浮灯在皇城中升起，她站在高高的阁楼上，手可摘星辰，身旁是陆骊龙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息，他轻轻揽着她，面前一盏圆圆的夜浮灯在慢慢升空。

　　“这是皇城的最高处，我们的灯，一定能飞得最高。”她扭头，看到了男人边灿烂放松的笑意，眉心朱砂灼灼，像是一个寻常陷入爱河的男子。

　　他察觉她再看他，便低下头与她对望，目光深邃映着周围的灯火，仿佛是燃起火的一面湖，留着她浅浅的影子，忽然间，她见到天边划过一道痕迹，接着便是成千上万璀璨的轨道闪落。

　　天际像是被金色的丝线撕裂，天光冲破黑夜，天间神辉映着人间千千万夜浮灯，仿佛隔出了另一方世界，她感到他将她搂得更紧了。

　　运筹帷幄的帝王嗓音轻快地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伙子，蹭着她的发顶，柔声道：“你说过，见到流星的人便可如愿，朕如今要许愿了。一是希望我的皇后每开开心心，而是希望天下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三十希望陆骊龙与谢晓生生世世不分离…”

　　晓想要告诉他，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可是无法开口。眼前一花，便又换了景象。是她熟悉的场景，是她再度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陆慈忽然来见她。眉宇间是熟悉的阴郁，仿佛带着经年的鸷，他进殿后紧紧盯着她，嘲讽一般道：“谢晓，谢晓。”

　　可能是先前的场景影响，此刻她看着这个男人熟悉的面庞，莫名觉得他阴郁的眼底积着隐忍的委屈，像是要哭一样，带着失而复得的惶恐，他明明没有说更多的话，一切梦境都淡去褪，最后是那血泊里慢慢失去神采的眸子，她却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

　　“谢晓，谢晓。你可是怕了我？”“不要怕，这一世我会很乖，都按你说的做，你会很好地完成任务。路我都给你铺好了…”

　　“谢晓，谢晓，你偏给朕委屈受。谢晓，我好舍不得你。”“谢晓，你这一世不喜欢我，真是，太好了。”

　　“晓晓，你不记得的我都记住了。至死都不会忘的。永远不会忘记。”“谢晓，是我的心上人啊。”…一夜梦境连连，醒来的时候天色初亮，她的背后出了一层汗，一摸额头，也是一层汗水。

　　“怎么了？”睡在她身边的男人跟着醒来，将她抱在怀里。晓闭了闭眼睛，疑惑地皱了皱眉，靠在司庭身上，嗓音惺忪怅惘“好像做了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