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时一入了秋
她心想为人子女自要为父母分忧尽孝,遂主动应下崔氏。至于兰平,她几乎陪了自己一辈子,陆希娘不敢再想,如今她身边可只剩下崇哥儿了。可依着罗氏的话,若哪崇哥儿得知真相,这身子又该如何自处。
陆希娘愁绪如麻怔怔望着王崇,她不明白他们为何要杀她,她在国公府这院中偏安一隅,鲜少与人打交道,更不会碍着谁。真正的陆月香又去了哪里?她既然能借尸还魂,月香难不成也死了?
短短两个时辰,陆希娘想了比她前辈子还多的事,她琢磨不透,唯一能倾诉的哥儿偏她此刻也说不出口。王崇让她这怪异的目光瞧得浑身不自在,男人轻咳声转身便要走,谁料她却喊住他:“…国公爷…”
“嗯?”王崇低应了声。陆希娘摇摇头:“无事,您忙去罢。”前两人在前面院里敦伦过一次,昨夜王崇便又回到后头来住,王崇站在木踏上看她半晌:“既不用大夫来瞧,你便早些睡下。”王崇放下围帐走了出去,人却没走,只独自坐在外间。
这妇人数次望着自己言又止,也不知心里藏着甚,他冷眼看她那父亲和两个弟弟都不堪重用,莫不是有事借她的口求到他跟前来。
他枯坐许久才起身唤人送水,囫囵洗了绕过屏风掀帘看去,小妇人穿着浅绿色中衣安静卧在内似早已睡着。只睡梦中仍紧锁眉头睡得不怎么安稳。王崇衣上,刚躺下不久却听到身旁妇人低泣了声。
他坐起身低头望去,妇人睡梦中竟不觉抱住锦被皱着脸默默流泪,王崇心中不大爽快,正伸手推搡她,只听得她喊了声:“哥儿…”王崇呼吸骤停了瞬。
但他转而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倒是自己魔怔,方才听着险些要以为那人在喊他,她家中幼弟今年才八岁,许是惦记着也不一定。脸颊上疼痛总算让他稍微回过神来,只是这声却一下将浅睡的陆希娘给惊醒。
她怔怔睁开眼望向王崇,瞧见他脸颊上的指印,顾不上多想心疼道:“怎么了这是?”王崇脸色讪讪,一言不发盖着锦被背对她躺下,不好说他将她错认成那人了。
除此之外,他总觉得自己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是对那人的玷污,他轻叹声问道:“你月事来了没有?”陆希娘微愣,半晌方别开眼去低声回他:“前几已来过了。”
“嗯。”王崇应声,又道“府中大夫每五给母亲请平安脉,我已嘱咐下去,到时让大夫也来一趟临晖院。你莫担心,这大夫不会将你脉象胡乱说出去,只让他摸脉,若有不妥也好让他帮你调理调理。”
***陆希娘不是听不懂他的话,说到底哥儿还是想要个子嗣,崇哥儿今年二十五岁,若是成婚早些,孩子都已到了能说亲的时候,偌大的国公府这样凋敝,莫说他心急,她也放心不下。
当夜两人裹着锦被躺下,陆希娘心事重重,她原本顾虑颇多,如今却难免替哥儿捏了两把汗。
倘若陆家当真心术不正,她怎能放任不管,把哥儿拉入这泥潭里头。哥儿如方中,来不可估量,当正正经经娶回来高门贵女,再生个笑郎君、小娘子,她也好心安几分。
再两便到了十月初二,王崇下值后没有回府,径自领着周兴去魏原郡王府上,萧庆介领着随从来接他,两顶轿子自侧门进去。
厅内早备下酒水,王崇以为萧庆介今宴客,待两人各自坐了才发现只请了他一人来。“虚怀兄,这些日子我院中兰花开得好,听你长姐说你素来喜爱兰花,这才邀你来府中坐坐。”萧庆介道“你长姐如今身子重不好出门。只是她倒是时常惦记着你。”
王姝比王崇年长六岁,生了一子一女,长子如今已十四,她这个时候有孕,能看出夫二人关系倒是不错。王崇天生一张肃容。当初他在项城县几年吏治清明,乡里恶霸都惧他,只是此刻整衣敛容坐在这儿倒落了萧庆介的面子。
他笑笑奉了萧庆介一杯兰花酒问:“长姐如何,母亲和内人一直挂念,只世子你知道母亲身子不大利,尤其这往冬日里过,更是鲜少出门。”
“你长姐无碍,倒叫丈母费心。”萧庆介道。如今深秋时分月朦胧,这花厅前头种了不少株兰花,微风拂过清香窜入鼻尖。王崇欣赏不来这些花草,他倒是同陆希娘一样。
对这兰花酒兴趣多些。天色已不早,萧庆介倒像真只是请他来吃酒而已,两人对饮数杯后王崇起身告辞,萧庆介也不留他,只让身边小厮引他出来。
王崇沿着长廊往前走,刚离开世子院落没多久,只见前头楠木纱灯下立着个娇娜的小娘子。王崇停了脚步扭头看向小厮,小厮面难未曾说话,倒是这小娘子道万福请罪道:“奴不知贵客经过,冲撞了相公还望恕罪。”王崇看她衣着打扮不像府中婢女。
他本就是来府上做客,哪有主人冲撞他的道理,遂侧过身让她先行。小厮待对方带着丫鬟走远,方躬身道:“国公爷,方才那是府上五娘子。”王崇面不改“嗯”声,几乎没做停留,便出了门。
那边萧庆介回了房里,见王姝着肚子还没睡下,忙过去搀扶着她道:“怎的还不睡?”王姝笑道:“前大夫还说要多走动走动才好,二郎走了?”萧庆介点头。
她又说:“刚才我听金珠儿那丫头说来,五娘夜里出门去了。我看她比七娘痴长一岁,倒不如七娘稳重,后随意找个人家打发出去便罢。”
“只是…我看丈母那儿似乎另有打算?”王姝顺势坐在椅子上,萧庆介拿了垫子倚在她身后,她道:“母亲素来耳子软,定也是受了我舅家挑拨。
她自然会想明白,就算秦家真出来个女儿嫁到国公府,后于我们母子几人又有何利处,总归还是向着秦家。”***萧庆介向来敬重王姝,自她嫁到府中,郡王府上下就没有说她不好的,他母亲生前夸姝娘是有福之人。
就是他父亲那些姬妾和庶出妹妹背里都夸她行事大方,他笑道:“早些歇着罢,后再计较不迟,你如今身子要紧,大夫讲月中便要发动。”王姝略沉思后说:“也好,好些时候没拜望母亲,等年底还要多走动走动。”
她总归都是不完的心,萧庆介劝不住,替她梳了梳发又喊丫鬟上前来伺候她,那边王崇夜里回去国公府,门房见到他的马车忙奔来,小厮备下水他随意冲洗过便进了房。
陆希娘原还在守着等他回来,后面委实撑不住不觉睡下。王崇看这妇人装腔作势,每两人躺在一张上,大部分时候都光了坦诚相待。
她偏要在睡前将自己裹得严实。晚上同他萧庆介饮了不少酒,只觉头晕脑,脐下三寸更是火热。妇人睡在外,他从她身上跨过去,轻推了推她。
她蹙眉哼了声人却没醒。王崇和衣躺下,鼻尖妇人的清香怎么都绕不过去,她身上有股浅淡的酒味,隐约能闻到阵桂花清香。
许是她睡前也喝过酒的缘故,偏他爱极了这个味,那时一入了秋,他们院里都是桂花香。王崇呼吸渐,他褪光了自己的衣服又钻到她锦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