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到底还算稳重
“几时了?”陆希娘问。王崇许是太过专注,一时都没察觉她人出来,听到声音愣了瞬扭头看去道:“快丑时,你怎么起了?”
她抿站在不远处心想崇哥儿年后都二十有六,到底不是当年在她身边未及冠的少年,她动辄罚他着实不大妥当。再论说起来,他明还要上值,到时候再误了官家的事可是她的罪过。
“莫抄了。歇着吧。”陆希娘打了个哈欠说道。她转身进去屋子上,没曾想王崇人就跟在她身后,也不问过她径直掉衣裳,钻进她的被子往外头一躺:“头不知怎的有些晕。”陆希娘借着灯光见他眉头紧皱阖着眼,眼下乌青明显,分明就是熬了半宿辛劳过度。
她到底有些不舍没有出声撵他,隔了片刻又问:“还晕不晕?”他往她那处靠了靠低“嗯”声。
她轻叹口气伸手帮他捏起来:“若还是难受得狠便召大夫过来,莫要强忍着。”王崇将她手裹着到被子里,展臂揽住她入怀道:“没事的,你睡吧,要是夜里渴了喊我给你奉茶就是。”
陆希娘刚想说没有这样的道理,但转而一想现在不,娘不娘的,稀里糊涂哪还管得了那些。
***她教王崇哄了两句便阖眼再次睡去。王崇次离去得早,临走前特意嘱咐兰莫要惊扰了她,看陆希娘身子倒比前一好许多,等醒来再吃了药不迟。
他人刚往外边走了两步,忽见得树后头蹿出个婆子来,婆子连王崇的身都没近就让周兴推倒:“哪里的婆子半点规矩都不懂。”刘婆子忍着疼爬起来。
忙磕头求饶道:“奴婢有事要说与国公爷听,这才不得已坏了规矩上前,还望国公爷恕罪。”王崇认出这人是守在院里的婆子,当年伺候的她的除兰平外,都让他安排妥当,他顾念着往日情谊,于是问道:“起身罢,有甚事?”
婆子却壮着胆子教他屏退左右,她自比忠仆不能叫国公爷吃了这个哑巴亏,道:“奴婢这事极其紧要,只好教国公爷您一人知晓。”
王崇闻言拧眉示意周兴退到一旁,道:“说罢。”婆子又跪下,添油加醋将几年前的事说了:“奴婢当时看得真真的,夫人才出了这院子哩,就教大老爷拉到那假山后头亲…”
她话还未说完,王崇一脚踢到她口,生生将婆子踹得呕出口血来。王崇喊了周兴来:“将她嘴堵了打二十板子发卖出去。”
他这话里堵嘴可是让周兴毒哑的意思,周兴不知这婆子哪里惹了国公爷,怔了下应是,那边婆子浑然不知,仍撕心裂肺扯着嗓子喊冤:“奴婢可是没撒谎,您若不信请夫人过来…”
“你这婆子不知趣,夫人也是你喊的?”周兴上前骂道“好大的胆子。”婆子让周兴拖了下去。
她觉得自己冤枉得很,国公爷自己做了乌也不信她的话,其实就算陆希娘没到这身子里,王崇同样会罚她,她既早知这事却不早早禀了主子听,可见是个不忠的。王崇不再理会婆子的惨叫径自走开,心中却想的另外一件事。
上次罗氏过来,说知道陆月香不喜自己,又道主意冒险得很,他那时完全不明白,此时隐约琢磨出来几分,又觉自己这念头过于荒诞。
陆希娘起得晚,头正盛外头雪融化了不少,兰和杏两个搀扶着她回临晖院,她刚坐下没多久,那边石嬷嬷已拿著名册和钥匙过来,说是国公爷一早吩咐过。
他倒是完全不再掩饰,陆希娘暗自喟叹口气,令身旁兰收起。说出去旁人怕是都不信,她前世好歹也是伯府嫡长女却偏偏不会管家,没人教过她。
后来她嫁给王植,二房依靠着大房过日子,月例银不会短缺,她只将院里几个下人打点妥当就行。“夫人,再两要往魏原郡王府去,虽说老夫人那儿自会让人备着咱府上的礼,但您是舅母,也要出礼才是。
国公爷说库房里许是有长命锁一类的物件,您若有空去那边取出来,”陆希娘颔首令她退下,随意了翻了几眼名册,院里不过就这些人,中馈还是秦氏那边掌着。
***听说姝姐儿那儿又添了个小郎君,姝姐儿比她小七岁,她刚嫁给王植那会儿,秦氏还时常让姝姐儿到她院中跟着她学女工。只不过后来她关了门孀居,膝下又没个一儿半女的,秦氏便不再教她过来。
偶尔家宴上见得几面,姝姐儿十三四岁的时候,秦氏让姝姐儿帮着管府里中馈,做事让人丝毫挑不出错来。
她那个院里惯来没什么油水,嫁妆也不丰厚,但那时府中却没克扣过她一回月例,她过得很是滋润。只等她大伯去世,府中秦氏说了算,她日子才愈发艰难起来。
不过她本就消耗不多,唯独爱吃酒,院里那一片桂花林也足够了。陆希娘记着王姝的好,在王崇私库里挑了块镶着白玉的金锁出来。
再让兰拿锦盒装好收起来,王崇如今让人将临晖院围得铁桶似的,表面瞧不出,但陆希娘平里吃食除了贴身的丫鬟几乎不假他人之手。外院洒扫的使婆子底细都叫他摸得清清楚楚,稍有疑虑就早早打发出去。陆希娘对此几乎一无所知。
她不大喜欢人在身边伺候,大多数时候都一人在屋里看话本子或是做荷囊。到了晚膳时候,王崇没回来,陆希娘正要打发人去问问,王崇便提前让周兴回来告知她声。
“夫人,国公爷说今有事要处理晚些时候回来,让您莫等他。”陆希娘点头,又问道:“他可吃过了?”
“奴才回来时还没。”周兴想国公爷有事要办,恐顾不上用膳。兰和杏两个丫头站在陆希娘身边,心叹这风水果真轮着转。
不久前国公爷大发雷霆将夫人拖了走,这才短短十几,国公爷晚些时候回府都要派人跟夫人知会一声,老夫人那儿怕是都没这待遇,等周兴退下后,陆希娘吃了些豆粥,又让杏跑过去嘱咐厨下将饭菜温着。
她进屋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看话本子,饭前翻看了几页正瞧到精彩的地方舍不得丢,兰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发。王崇从外头打帘进屋,兰见了忙万福道:“国公爷。”
“出去罢。”王崇颔首,径自从她手中接过檀木梳帮陆希娘整理起来,兰看到不免又是一惊,她到底还算稳重,面上没出任何慌张神色,默默低头退了出去。
王崇帮她梳着发,又探头去看她手上的话本,陆希娘开口问他:“柳娘子最后如何了?”这本就是王崇先前看过的:“自然是与那个石虚和尚一处了。”陆希娘有些诧异:“我还以为她丈夫洗心革面。
她会原谅他再回蔡府去,不想倒是决绝。”“昭慈后二嫁生下高祖,哪有什么需得从一而终的道理。”王崇道。
陆希娘淡淡瞥他眼:“你不用故意说这些话来哄我,我心中分明。”王崇便不再说,转而又道:“我今去寻了兰平。”***“府中可曾发生别的事?”陆希娘摇头:“该是没有。
不过便有我也不是不知道的,你知道咱那个院子偏得很,等闲都不会有人过去。”想想又道:“要说有只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