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看见来人

　　“倒回去，再放一遍。”男人手肘抵着桌角，半个身子向下趴伏，凑得距离那播放监控录像的屏幕更近。倒像是恨不得钻进去，将那逃出生天的嚣张嘴脸撕扯烂，眼底的冰冷恨意藏都藏不住。

　　“再倒。”“停。”“倒。”他来回足看了有七八遍，画面最终定格在k夸张张合比划的嘴形上。右手掌心捏攥手机的力道加大，将那方才遭遇重创的碎裂屏幕伤口迸得更深，钢化膜一角陷进里，被成齑粉。

　　于屹转身，狭长的眸子扫过这一间仄监控室内的所有人，他的语气平静，却叫人不寒而栗。

　　“你们监狱里，有内鬼？”…当天，所有轮班的狱警都被召集了起来。由动协出面与内罗毕公安当局商议，连发十几道对k的逮捕令，再对具有帮凶悬疑的狱警进行拷问盘查…对方藏得极好，从面容，到可以遮掩起来的警号，一切似乎是有备而来。

　　唯一可以追溯的线索，仅剩下身型、以及哨卡附近与其搭过话的两名狱警，但诡异的是，当地公安比照了不止一遍，都未能从这将近五十个的狱警中找到相似身型的。

　　再盘问那守哨卡的两名狱警，皆是一头雾水，吱唔不出个所以然来，于屹瞧出不对劲，低头向那审问的警察耳语了两句。

　　“带他们去做检。”结果不出所料，哨卡的那俩位在前一头，都曾食过含恰特草的卷烟。这类被定义为软毒品的东非罂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刺大脑，发成瘾。

　　当局动了重怒，那二位倒是忽然反应过来了。忙喊冤枉，称自己过去从未碰过这些，事先并不知情卷烟里被人加了“料”一切，似乎是有备而来。

　　于屹陪审了半，这群草包连苗头都没捋出来，时间每过去一秒，男人的脸色便难看上一分，他频频按着手机看时间，几次被动协派来的人捕捉到。

　　“你要是忙，可以先走。”于屹觑了眼外面的天色，也没推：“嗯…忙。”“有消息的话，随时通知我。”＊＊＊越野驶回市郊，再次停顿在兽医院门口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门口的另一辆越野不见了。于屹眉头一拧，加快了往里迈的步子。

　　他以为那三人都离开了。又或者…男人心里一跳，连带着开门的动作都带着狠。“哐啷”一下，移门发出一声不堪一击的哀嚎。军靴踏进去的一刻，心口不一地放轻了动作。

　　大厅内没有他讨厌的人。只有沉枝，她乖顺地趴卧在长椅上，有些困倦地阖上了眼。移门在男人身后被缓声带上，将呼啸席卷的严寒关在了外头，他看了许久。

　　忽地掏出手机给阿普发了条信息：你们都回去了？手机切换成了静音状态，对方很快回话：医生说小象今晚需要过夜留察，沉枝表示她留下也好有个照应，非要叫我们先回来，那位姓武的先生原本是不愿意回来的。

　　但沉枝说让他先去处理什么…象种源基地的事儿，他们好像有要回国的打算？那一瞬间，于屹血里涌动起一万匹角马横渡江边，迁徙草原的奔腾、嘶鸣声。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于屹？阿普的信息还在继续轰炸，质问他是不是去医院了。男人选择地忽视，伸手按熄了屏幕，他走向了那一张长椅，想要伸手描绘对方的眉眼，却在即将触碰的一瞬间回。

　　沉枝、沉枝。每喊一次，心里便豁开个。冷冽的风呼啸穿过，星子在煌煌夜中低伏，嘲笑他的胆怯。＊＊＊像是为了回应男人的犹豫，女孩嘤咛了。环抱着的膝盖几次向上顶，蜷缩成一团畏寒的球。

　　夜本就寒凉，更遑论摊在这一方四下窜风的躺椅上。浸在美梦中的沉枝无知无觉，只晓得凭借本能往那一处烫得叫人舒坦的热源凑。

　　她闭着眼，发丝拢在半边，缱绻地将有些凉的脸蛋子，主动贴上了男人的掌心。触感滑，于屹粝的指尖抵着她细腻的耳垂。分明再过分的事都做过。

　　这会儿倒生涩得像个笨拙的半拉小子。男人动作极慢地把人拥在了怀里，掌心托着腿弯微抬，缓步走向了一旁的休息室。

　　比茅棚环境稍微好些的小室，木板，白色单上微微发黄，叫人一时辨认不清是否换洗清理过。于屹只犹豫了一瞬，转而抱着人躺了上去…他垫在下面，沉枝睡在他身上。不比长椅软和到哪儿去。

　　女孩一张脸埋在对方前沟壑里，颊都被夹着。撞上于屹壁垒分明的腹肌，不耐烦地蹭了两下，寻找舒坦的睡姿。

　　她的手放肆向下伸，捉着那一处顶得自己难受的孽，嫌弃地往旁边掰扯，身子倒是离得远了些，手还握着忘了松。男人呼吸一窒…

　　“你…”质问的话还没问出口，沉枝头一歪，终于找到了心宜的睡处，她似是累极，微张的檀口渗出涎水，一点点将男人外套浸。

　　黑暗中，于屹憋屈地张大了嘴，无声息了两下，躁动的心还未得到疏解，身体已经做出了最佳选择。男人伸直了腿，脚把着铺边儿，将那“吱呀”声至最低，他怕吵醒她，子都没敢。

　　就着那隔靴搔的姿势，前后小幅度地动研磨。吃惯了横肥鱼，偶尔来碟清粥小菜。

　　陌生的环境、狭小的环境，放大了那一点情之和难耐的嘶吼。沉枝早被调教起了，即便在睡梦中也被这浓重的荷尔蒙气息得口吐出一包水，这样怪异的触感，熟悉又陌生。

　　腿心间空落落的，无措地夹紧了于屹不安分的大腿。男人一愣，他本以为她醒了，直到前微微颤动，传来了香的小呼噜声。于屹半硬不软的器还握在对方手上，空气里回一股肆的甜香，他哑然失笑。败给她了。

　　这世间，有人为了刺，驶着越野于夜间驰骋东非，体验一把于黑暗中游猎的滋味。有人尝遍了万苦，不过想寻一抹最寻常的甜。它可以是来自另一处熟悉又陌生的大洋彼岸，他只要尝一口，死而无憾。

　　＊＊＊后半夜的时候，内罗毕突然又下起了小雨。带着股自然将歇的宁静，落进寂寥绵长的深夜。

　　这是东非雨季里最不憾缺的声音，偶尔有越野轧过水洼，偏爱氤氲的泥土气息，足所有人对迁徙之季的全部幻想，敲打着昏昏睡的灵魂。它在天亮之前悄然离去，但尚未走远，留有余温。

　　沉枝是被吵醒的。女孩正酣睡至好处，脑子里都混沌成了一团浆糊，一双蒙的眼眨巴了两下，目光恰好撞齐来往行人的小腿间，她意识到自己还蜷缩在大厅内的长椅上，猛地惊坐起，手摸索着去掏兜里的手机。

　　指尖顶着电源键按了两下，没反应。关机了。厅堂里倒是悬了面钟，时分针细脚伶仃地劈了个叉，一个指向3一个指向12，滞留在历史的某一个时间点。起身的瞬间，面走过一怀里抱着巨大针筒的护士。

　　她盯着对方前别着的小挂表，直到那双平跟软鞋停在距离自己不到两步的地方。询问声穿过兽医院厅堂内的嘈杂…

　　“沉小姐？”她们昨儿见过。在于屹离开医院后，沉枝一直蹲坐在cites门口，下巴沾着块触目惊心的血手印，问什么都是“我要见祂”没头没脑的一句。

　　但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自动带入到里间受伤的那一头身上。对方指着自己的小挂表：“九点了。医师刚给小象换了药。”

　　“你的朋友在旁边守着。要不要去看看？”＊＊＊一廊之隔的房间里，室的消毒水和药味儿。cites没了原先的活泼劲儿，侧躺在地上，受伤的象腿蜷缩向内，腹部也绑了绷带，极厚地裹了一圈儿。

　　旁边立着足有三米高的吊瓶，针扎在它脆弱的耳后，看见来人，一副想动又不敢动的样子。

　　它的面前坐了个双腿微微分岔开的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后头也没抬，不是沉枝想象中的阿普和武继明。只看一眼背影，女孩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松，将原本打算随手带上的门警惕地漏出条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