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但这不是生病

　　埃德蒙多走到包厢中央，从花梨木制的茶几上拿起平板电脑，打开萤幕转向李焰道：“这里有服装型录，选择你喜欢的品项再输入身高、围和围后，刚刚那位女士就会把你选的衣物送过来供你试穿。”

　　“这里有厕所。”李焰指着房间右侧半开的门，从门中能约略瞄到洗手台和浴缸。“很方便吧，可以就近处理生理需求。”“那边有酒、煮咖啡的和冰箱。”李焰盯着另一侧的酒柜、义式咖啡机和小冰箱。“是啊…你想喝吗？”

　　“还有电视和很大的海螺。”“那不是海螺，是鹦鹉螺喇叭，我通常拿来听响乐。”埃德蒙多见李焰的脸色转青，心头一颤急切地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一间店。”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李焰仰望头顶的水晶吊灯呢喃：“做夜晚生意的服装店好奇怪。”埃德蒙多肩头一颤差点笑出声，坐上贵妃椅朝李焰招手道：“是奇怪的。

　　但我保证这里的商品很正常，过来挑你的衣服吧。”李焰走到埃德蒙多身旁坐下，从夜血者掌中接过平板电脑，伸指一下一下滑动萤幕，双眉由舒展渐渐转为纠结。

　　埃德蒙多注意到李焰的表情变化，警觉地靠近发问：“没有合你意的吗？”李焰张口再闭口，反覆数次才挤出声音道：“太多了。”“什么？”“衣服，太多了。”李焰望向埃德蒙多，赤红眼瞳中堆混乱。

　　“太多的意思是…啊。”埃德蒙多猛然理解李焰的意思…衣服款式太多让金发青年不知所措，在笑出来前紧急咬住嘴，仅是扬起嘴角朝对方伸手道：“把电脑给我，我帮你筛选。”

　　李焰出平板电脑，动作之快彷佛他手里拿的不是电子产品，而是滚烫的铁板。这举动让埃德蒙多的笑容勾得更大，低下头轻滑萤幕问：“你喜欢什么颜色？”“不容易脏的。”

　　“有偏爱的布料吗？”“不容易坏的。”“有特别需求吗？例如不要有扣子、口袋多一些、部或部别太紧之类。”

　　“能穿就行。”“…你对衣服没什么要求呢。”“有得穿就够了。”李焰停顿几秒，双眼笼上暗影道：“反正很快就会坏掉，不需要买太好。”埃德蒙多高扬的角降下，快速选择几套衣后，从茶几上拿起卷尺道：“我买给你的不会。

　　我挑好了。来量你的身高和围吧，站起来，”李焰安安静静地起身，在埃德蒙多的指挥下抬手放手转圈圈，再坐回沙发椅上看夜血者输入数字。

　　而在埃德蒙多按下确定键后不到十分钟，女侍者就推着挂衣物的附轮衣架来到包厢门前，确认客人不需要协助后离去。埃德蒙多站在衣架前翻看衣。

　　正在思索要从哪套开始试穿时，背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声响，本能地回头看过去，瞧见李焰解开领带放到桌上。领带之后是外套。

　　接着是衬衫、带、西装…李焰面无表情地将身上的衣物去，将白皙、结实的身躯暴在水晶吊灯下。埃德蒙多的脑袋陷入空白，直到金发青年到只剩内和袜子才回神，微微颤着声音问：“阿、阿焰，你在做什么？”

　　“准备试穿。”李焰摺叠刚褪下的西装，见埃德蒙多睁大眼瞪着自己，偏头不解地问：“试穿要衣服吧？”“是要，但是那是在试衣间…”“这里是试衣间。”李焰手指埃德蒙多道：“你进来时说的。”

　　埃德蒙多沉默，他的确用试衣间来描述包厢功能，但连同他自己在内，大多数人都是选择在角落的屏风后衣更衣，站在包厢中央当着外人的面到接乎全可是一个都没有。

　　更别提的人还是李焰，夜血者有种目睹三天前还和自己维持十公尺安全距离的野猫，忽然毫不设防的躺下出肚皮的震撼感。

　　“这里不是试衣间？”李焰皱眉问。“…这里是。”埃德蒙多命令自己收起惊讶，从衣架上抓起一套衣服递向李焰道：“先试这套。”李焰接下衣服，先穿上铁灰色的牛仔，再套上绣有繁复银齿轮的黑衫。

　　大概是怕把衣服坏，他穿得相当慢，手臂、腹和腿部的肌随身体动作缓缓拉平或隆起，再一寸一寸被布料覆盖。埃德蒙多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渴。

　　他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李焰体格不错，先前在酒吧检查伤势时也近距离看过对方的上半身，知道青年有一身媲美文艺复兴时期雕塑的美丽肌。

　　但夜血者没想到的是，当这身肌动起来时，完全是转版的维纳斯雕像变成维纳斯本人，每个伸展和弯曲都透着最原始、无雕饰不做作的感。

　　如果他去当衣舞男，我肯定会倾家产。埃德蒙多在心中轻叹，看着李焰侧身拉上牛仔的拉链，昔日被过大过宽的衣装藏起的身体线条。

　　在换上合身、剪裁俐落的衣物后不仅不再模糊，还人到让夜血者既想掏手机拍照，又撕开衣直视底下赤的身躯。李焰完全没注意到埃德蒙多的内心活动，认认真真地将黑衫拉平，转向埃德蒙多问：“接下来？”

　　“…”“埃德蒙多先生？”埃德蒙多肩头一颤离衣舞男幻想，迅速摆出笑容道：“这套看起来不错呢，接下来来挑配件吧。”

　　“配件？”“围巾、带或手套之类。”埃德蒙多从衣架上下一条铁灰色的针织围巾，将围巾圈上李焰的脖子摆，一面寻找顺眼的造型，一面偷偷让手指擦过对方的颈侧与膛偷吃豆腐…在和李焰碰面前撤掉手上伪装成手套的影蝠。

　　然后他的手就被李焰扣住了。埃德蒙多吓一大跳，住急跳的心脏装出担忧的模样问：“我痛你了？”李焰没有答话，展开手指默默捏抚埃德蒙多的手掌，双眉皱起面色凝重地问：“你生病了吗？”

　　“没有，为何这么问？”“因为你的手很冷。”李焰掐掐埃德蒙多的掌心。埃德蒙多觉得自己的心跳急剧加速，理智上知道该马上手，情感上却舍不得包围指掌的温柔，顿了两三秒才干笑着道：“哈哈…常常有人这么说，但这不是生病，是天生的。”

　　“天生低温？”“是啊…我的主治医生老是说这样不健康，可是我还是好好活到四十五岁。”埃德蒙多耸肩说出自己官方资料上的年龄，正想把手回来时，忽然被李焰握紧掌，愣了一下有些不安地问：“还有想问的？”

　　“一样。”“什么？”“我也一样，天生体温比别人高，被别人说不正常，但还是活到现在。”李焰再次收紧手指，嘴以极缓地幅度上扬，勾出一个浅但明亮的笑容道：“我不是唯一一个，你和我一样。”

　　埃德蒙多整个人冻结，感受着金发青年媲美炉火的体温，注视对方宛如冬日太阳的笑靥，深切认知到一件事…他会比想像中更痴于李焰。

　　＊＊＊…佛罗格、佛罗格，瞧瞧你都做了什么好事。退出？你确定…我是能去和上面谈谈看，但别抱太大期望，毕竟…你清楚你欠了多少。

　　是、对、就是这样！干得好佛罗格！把这群臭水蛭烧到连骨头都不剩！＊＊＊李焰在焦味中惊醒，想也没想就抓起头柜上的水瓶，将瓶里的水泼向自己的左手。焦味因此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