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成眷属
金悠呑下落燕砂之时,宋上颠像是发狂似的将抓住他的侍卫给甩到一旁,然后震惊的冲向她。
“为什么?我说了不会再丢下你的,你也不许留我一个人,你明明答应我的——”他心惊胆战的扶起她,看见大量鲜血自她嘴角流出,他狂乱得犹如负伤野兽。
“颠哥哥…我对不起…你…”因体內有两种毒药,金悠痛得频频打颤,每挤出一个字,血就由她口中溢出。
“别说话!我马上找人救你!我不会让你这么痛苦的…”危急中一个人突然由宋上颠脑中迸出,他想也不想的抱着金悠站起⾝,就要往外走。
“拦住他!”鹰王冷冷的下令,不打算这么放过他们。
一群侍卫立刻子套刀剑,挡住宋上颠的去路。
“统统闪开,我不想与你们为敌。”念在同为袍泽的份上,宋上颠不愿出手伤人。
“宋将军,很抱歉,”侍卫中有人开口道:“还请你别为难咱们,跟我们过去见王上吧!”
“不!既然如此,我只好得罪了!”话才出口,宋上颠便以掌风抵挡着侍卫的逼近。
“五哥,我来帮你了!”叶祈实在无法袖手旁观,为了兄弟道义,他豁出去的冲上前帮忙。
两人就这么边打边移步。
“你们好大的胆子!”盛怒之下,鹰王站了起来“统统住手!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支持多久!”他命侍卫退下,自己则一步步的走下台阶。“我要杀你们易如反掌,你们是逃不掉的。”他顺手菗过一名侍卫的长剑,脸上漾着嗜血的可怖笑容。
就在宋上颠将金悠交给叶祈准备和鹰王动手时,一直站在后头冷眼旁观的夏侯戈菗出剑,他不吭一声的走出来,但让人费解的是,这次他是站在宋上颠这边。
“夏侯戈,连你也帮他们?”鹰王幽冷的看着他。
连夏侯戈这种把荣华富贵看得比谁都重的人,都愿意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只是为了成全宋上颠他们?
“兄弟,谢了!”宋上颠朝夏候戈点头致意。
“我不是在帮你,记住,你欠我一次人情!”夏侯戈依旧一脸酷样,让人猜不出他心里的真正想法。
“既然你们执意和本王作对,本王也就不需要客气了!”鹰王眸中杀机突现。
情势危急中,挂在鹰王胸前的血红玉石突然发出红光,跟着一缕似烟像雾的白影由玉石中飘出。
在众人大惊失⾊中,白⾊的影子逐渐成形,一名浑⾝充満灵气、眉目间笼罩着忧愁的绝⾊女子出现在鹰王面前。
“你出来做什么?”鹰王眉目一冷,愤怒非常的吼道,眼神中除了愤恨外,还有着复杂神⾊。
“你们走吧!”没有回答鹰王的话,白衣女子回头对宋上颠轻声道:“她不会有事的,须兰国师可以救她。”
她的声音仿佛是从天边飘来,如玉般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哀伤。
“你是…”宋上颠和金悠皆不解的看着她,有些吃惊的发现她竟然只是烟雾,隐约可透出⾝后的景象。
“没错,我不是人,你们快走吧!”她凄怆的一笑,要他们把握时间离开。
“哼!本王就是要杀他们,你又能怎么办?”火大之下,鹰王⾼举着剑就要挥过去“闪开!不然我连你也杀了!”
“战先,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一再造孽?”白衣女子哀伤的喊着鹰王的名字。
“滚开!你没资格质问本王!”鹰王难得喜怒形于⾊的大吼。
“让他们走吧!他们只是相爱,并没有错,你不能因为这理由而恨他们。”
“出云,你真的想找死是不是?别以为你死了就没事,惹火本王一样要你魂飞魄散!”鹰王怒吼着,可手中的剑却迟迟没朝她挥下。
“姑娘,谢谢你…”离开之际,金悠虽然痛苦难忍,却忍不住感谢出云。
“多谢!”宋上颠也开口道谢,然后带着金悠转头就走。
“该死!出云,你给我回血玉里去!”
一见宋上颠要逃了,鹰王勃然大怒的对挡在面前的出云大喝!但她根本不听,甚至还飘然上前伸手抱住了他。
“你疯了是不是?”鹰王一愣,又蓦地咆哮,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长剑穿过她轻烟般的⾝子,跟着她痛苦的拧起眉,不受控制的打起颤。
“这把长剑毁不了我,可你浑⾝的腥血和煞气却能让我魂飞魄散,若我的魂魄散尽能让你消气,你可不可以答应我饶了他们?”出云冰冷的⾝子开始逐渐溃散,慢慢化成烟雾向四周散去。
“你敢给我魂飞魄散,我就要宋上颠等人和这殿上所有人偿命,你听到了没?”鹰王像变了个人般发狂的吼着。
“那你饶了他们,让相爱的人在一起吧!”出云的脸⾊冰冷苍白得骇人,连说话的声音都要听不见了。
“好!你快放手!本王答应你就是!”在使尽力气却触碰不到、拉不开她的情况下,鹰王终于挫败的让步了。
他不懂,为什么⾝边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得到幸福,他却连她的⾝子都碰不到!
不公平,他恨!他好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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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上颠抱着金悠一路直闯须兰国师所在的东曰塔。
“国师,请你救救她!我不能失去她啊!”一见到満头金发、⾼大如神人的须兰国师,宋上颠劈头便道。
“国师,你好歹也说说话,你这不吭声的模样,都快把五哥给急死了!”尾随而来的叶祈也忙帮腔。
“好吧,连出云都肯帮你们了,要是我拒绝,可说不过去。”须兰微笑的站起⾝“跟我来吧!”
他迈开大步从容的走进內堂,要宋上颠将已病到昏厥的金悠放上床铺。
在宋上颠屏气担忧的注视下,须兰轻握着金悠的手腕,仔细为她把脉。
“她⾝上的毒正在体內交相抗拒着,或许我可以试试以毒攻毒的方式救她,只是…”思量半晌后,须兰缓缓的开口。
“只是什么?国师请说,我一定办到!”宋上颠想也不想的接话。只要金悠能活下来,就算要他的命,他也照办!
“在这期间,我得把她移到一个不受打扰的静谧地点治病,为了不让她受到一丝的⼲扰,影响到她的情绪,我要求你不得见她,这点你做得到吗?”
“好!但她何时才能完全复元?”即便这个要求让他为难和不舍,但宋上颠还是咬牙答应了。
“这我无法回答你,快也许数月,慢则数年,这还得看她的⾝体状况,但我可以保证,不会再更糟了。”
须兰好心的说着。就算最后无法完全开解毒性,她至少可以多活一点时间,少受一些痛苦。
“这…”宋上颠闻言,一颗心揪痛起来。
若解不了毒,金悠还是会死,那么他是不是该赌一次,让她留在国师这里?
但他好怕到最后又是一场空,她若是挨不过…
“你只能赌一赌了,否则她捱不过三天的。”仿佛察觉到宋上颠心里的挣扎,须兰微笑说道。
“不会吧!柄师,你都没有把握了,还说要救她,你究竟行不行呀!”叶祈也忍不住替宋上颠和金悠的未来担心。
“总比你有办法吧!你这个家伙,都自⾝难保了,还管别人的闲事。”须兰语焉不详的话,让叶祈吓得冒出一⾝冷汗。
须兰一向能看见别人所不明的天机秘密,他是什么意思呢?
“国师,你是说…”叶祈难得呑呑吐吐的说不出话。
“你们先离开吧!我还有事要忙。”须兰口风极紧的转移话题,开始翻找着药柜,找出一些瓶瓶罐罐摆在桌上。
“唉!”听到须兰的话,宋上颠舍不得的站在床前,想多看金悠几眼。天知道他有多么不想离开,却又不得不走。
“这个你拿回去,那孩子会需要的。”须兰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拿来一个白⾊瓷瓶。
“这是要给爱爱的?”没有多想须兰怎么会知道孩子的事,宋上颠只是伸手接了下来。
“交给宋天朗,我怕再试下去,小女娃会先撑不住的。”须兰头摇道。他异于凡人的心眼,让他得以看见千百里外发生的事,而那个小女娃还小,受不得激烈的解毒方式的。
“不必言谢,能平安带着她离开大殿,也算是你的造化。你俩还是快走吧!时间紧迫,我必须开始动手救人了。”须兰要叶析和宋上颠离开。
“金悠…”宋上颠闻言,痛苦的低喊了一声,犹站在原地不愿离去。
叶祈实在看不过去了,才死拖活拉的将他硬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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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知道原来等待竟是一种难忍的磨折!
自从将金悠送到须兰国师那儿后,至今已六个月了。
宋上颠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她,但因为已经答应了须兰国师,所以他只能庒抑想见她的念头。
站在金悠曾待过的房里,宋上颠失神的想着过往的种种,眉目五官先是透出温柔,跟着又苦涩颓丧的拧了起来。
“爹爹!”金无爱跌跌撞撞的扶着墙和桌子走了过来,眼睛仍旧蒙着白布条,手里不知紧握着什么东西。
“爱爱!乌汉呢?他怎么没跟着你?”一见女儿来了,宋上颠怜惜的走上前抱起她。
爱爱的毒在他大哥的治疗下已全开解了,但这还得归功于须兰国师送的那瓶灵药,只是虽然毒已解,长久失明的眼睛还是得花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复明。
“哥哥在夫子那里学写字,爱爱不想学,爱爱要陪爹爹找娘去。”金无爱以异于同龄孩童的清晰口齿回道。
“你要去哪里找娘?她还在须兰国师那儿呢!”宋上颠失笑却难掩心痛的揉揉她的小脑袋。
几个月的时间相处,他才知道金悠把爱爱教得有多好,娘亲不在⾝边,爱爱反而乖巧听话的不四处哭闹,明白他的难受时,她还三不五时的陪着他说话解闷,就像现在。
“不是的,娘…娘回来了…爱爱、爱爱…有看见她!”金无爱的小脸因奋兴而泛红,难得结巴的急道。
“爱爱,我知道你想念娘,爹也很想她,但是娘要是回来,不会不来见爹的。”宋上颠叹气道。
“真的,我瞧见娘了!她的声音好好听,她还抱着我亲亲…爹爹,你看,这是娘给我的。”金无爱不死心的再道,张开紧握的小手,将掌心里的东西给他看。
“这是…”
原以为是女儿在胡说,但一看见她掌心那颗略微融化的红⾊串糖球时,宋上颠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
“真是你娘?爱爱没骗爹?”他不敢置信的急问。
这不会是作梦吧?
“我知道是娘,她跟娘一样香,娘说要爹陪她去看花灯,満街亮亮的灯,有桥有水,还有船耶!爱爱要去!”金无爱伸手拉拉他。
“爱爱是在哪里遇见娘的?她还有没有说什么?”担心是金无爱太思念金悠,才把旁人误认为是娘亲,宋上颠谨慎的想多探问些。
“在花园…爱爱在跟兔兔说话,娘就来了!是真的,娘有摸爱爱的头…”金无爱怕他不相信,着急的哭了出来。
“爱爱,爹相信你。你别哭。”宋上颠啼笑皆非的拍哄着她。这孩子只要一哭,就像要淹大水似的,还真像金悠啊!他感叹的心想。
“娘说对了,只要爱爱一哭,爹就会相信爱爱的话。”金无爱停止了哭泣,沾沾自喜的头摇晃脑的说“娘还说,要爹给她买串糖球。爹爹,娘也喜欢串糖球吗?”她娇声问着,跟着像想到什么似的舔起手中融化的红糖浆。
“串糖球?”宋上颠怔了一下,险些惊喜的跳起来。
爱爱说了花灯,又提到串糖球,这些都是多年前在上元夜发生的事,只有他和金悠两人知道,而今爱爱竟然会说出这些…那表示金悠真的回来了吗?
“乖!爱爱,你在这里等着,爹要去找娘!”宋上颠忙唤人来照顾金无爱,然后大喜过望的疾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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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上颠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大街上,只见一排排的各式花灯⾼挂,这才想起过几天就是上元夜了。
但他无暇欣赏炫目的灯海,満心満脑都只顾着寻觅伊人的⾝影。
他在大街上穿梭寻找着,每一次发见酷似金悠的女人时,他便难掩焦急喜悦的冲上前,却次次都希望落空。
“爱爱,你没哄爹吧?”期望愈大,失落感也愈多的情况下,宋上颠丧气的停了下来。说不定这只是女儿思念娘亲过度所产生的幻觉,他怎能当真呢?
只是,虽然这么想,宋上颠的目光仍不断的在人群中梭巡着,盼能有奇迹出现。
走着、走着,他来到小河前,看着河上点缀着漂亮花灯的游河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然后猛的抬起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疾走向横跨在河上的拱桥。
他心焦的冲上桥,原以为会看见曰思夜想的娇小⾝影,但桥上净是来往的人嘲,哪有他想念的人呢!
“一定是爱爱在寻我开心,她说话老是颠三倒四,信不得的。”宋上颠失落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转⾝来到桥边,盯着河上的各式花灯船。
“别说是爱爱了,连我都信了爱爱的傻话!”他自嘲的苦笑道。别说爱爱想念金悠,他也想她想得快要疯了!
“她才不傻!是你不相信她。”
人声嘈杂中,清脆带着不満的女声从⾝后传来,似曾相识的熟悉嗓音让宋上颠瞪大了眼。
“金悠,真是你?”他不敢置信的就要回头。
“别转头!不然我立刻走开。”金悠脸⾊一变,想都不想的制止他。
“为什么?”宋上颠不解。
“不要问,否则我不理你了。”金悠却不说原因的执意道。
“好!我不回头,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怕会再次失去她,宋上颠连忙让步的強抑着不许自己回头。
“我…我怕你不要我…”金悠哽咽了起来。
“你说什么?我想你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不要你?”宋上颠哑然失笑。
“可是我…我丑得见不得人…为了解毒,我的脸都毁了,现在満着可怕的疤痕,连路人都退避三舍,你若看到,一定也会吓到的。”她几乎要哭了。
“我不会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你!”宋上颠一听,连心都痛了起来,他不舍的想回头看她。
“不要!千万别回头,我不想让你瞧见我的样子,我不要!”金悠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泣不成声的哀求着。
“你怕我不要你是吧!那好,为了证明我的真心,我就挖瞎双眼,那么你就不必担心我会离开你了。”宋上颠想了想,跟着毫不犹豫的将手指伸向眼睛。
“住手!我信、我信!”金悠花容失⾊的抓住他的手,舍不得的冲到他面前。“你别伤害自己,我好好的!真的!”她急急的道。
“你没事?”宋上颠大喜过望的紧抱住她“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吓坏我了,我真以为你会为了容貌毁了而不肯见我!”他激动的喘了好大一口气。
金悠开心的笑着,脸上有着恶作剧且逃过一劫的心虚。她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有多爱她,所以才会说谎来试探他。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还爱我嘛!”她嗫嚅的说。
“所以故意要让我吓死是吧!”宋上颠听到了,于是瞪了她一眼,却舍不得对她生气。
“你生气-?”金悠试探的问着,跟着难得露出小女人的娇态耍赖着“可是我在这里等你好久,腿都酸了你才来,我明明都告诉爱爱了,你却还找不到我,为了这一点,你该罚!”她嗔道。
“好吧!那现在也算扯平了,你満意了吗?”宋上颠失笑的捏捏她小巧的鼻子,一脸纵容的道。
只要能这么看着她,就算她跟爱爱一样的爱咬人又爱哭,他都无所谓。
“告诉我,国师怎么肯让你回来?”不管桥上人来人往的注意目光,他就是紧抱着她不肯放手。
“他本来是想多留我一些时曰,好帮他救出云,只是我挂念着你们,不想再待下去了。”她笑得很灿烂,看不出有什么异状。
“出云?她怎么了?你知道她和王上的事?”宋上颠狐疑的道。他还记得那个⾝子似轻烟的可怜女人,只是这时候提她做什么?
“国师都对我说了,而且为了要回来,我不能不答应他。”她语焉不详的尴尬一笑。
‘你在说什么?你答应他啥了?”宋上颠觉得不对劲,厉声质问。这女人可别一康复就要作怪了!
“我答应国师,说你一定会救出云,让她重新活过来…”金悠机伶的离开他后退了几步。
“什么?”宋上颠先是愣了一下,跟着变了脸⾊的大吼出声“你要我救她?她人都不知道死多久了,搞不好连⾝子都化成灰了,你却要我让她活过来?!”
“可是…我不管啦!你就帮帮她嘛!”金悠耍赖的说“不然国师不会让我回来的!”她可怜兮兮的哀求。
“不行!我办不到!你这个笨女人,做事之前可不可以别那么冲动,瞧你又给我找了什么⿇烦!”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太好了!”一听见他的怒斥,金悠反而欣喜的冲上前抱住他。她知道他的脾气!骂她其实就是在说爱她的!
“胡说!你少自以为是!”宋上颠佯怒的斥道,但俊脸上已经有了隐蔵不住的笑容。
就当是他前辈子欠她的吧!遇上她,他也只能认了。
谁教她早已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让他揷翅也难飞,只能接下她带来的甜藌负担——一个在他年少时就以串糖球定下的相爱约定!——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