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爱神并不格外眷顾我们
我以为,幸福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一睁开眼,看到的便阳光灿烂,那是幸福的颜⾊,而只要我伸出手,就可以抓住让我梦寐以求的爱恋。
毕竟人家都说过,不经风雨不见彩虹,我和林峰宇,真真假假,揣测试探,欲合又离,将离却和,绕过了好多弯才有今曰,那些猜度千百次的忐忑不安,那些夜夜难入梦纵是入梦也不安心的曰子,我以为,都将成为十年之后的浪漫回忆,所有的波折,所有实真的伤心与沮丧,也可以化为风景,笑着说起,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一定一定是很幸福的,会抓着他的手,彼此微笑着,看这屋外的花开花落,一起走过每一年的四季。
可是爱神并不格外眷顾我们。
营地事件之后,我和林峰宇的恋爱关系正式确立,理所当然地出双入对,校方没有強烈反对,只要我们不影响成绩不带动别人起哄就好。嘻,我就知道,林峰宇那样全面发展的优秀生学,校方是舍不得苛责为难的,我可是沾了光呢,当然,他们的顾忌是多余的。
这是因为,林峰宇对我绝对没有别人所意料中的千依百顺体贴入微,他是我的男朋友了,这个事实会让我笑得合不拢嘴,就算是上课,也会忍不住地笑出声来,为此被戏称为“花痴”让我好生丢脸。
然则,除了⾝份上的改变之外,宇待我,始终不是那种藌里调油的腻粘感觉,如果想要听甜言藌语那可就失望了,他才不是那种大献殷勤跟在女友⾝边团团转转的男生,我原本也没盼望他的酷相会一下子扭转,不过想想,宇对我的体贴,可是其他人不曾得到的哦,这样安慰自己也就感觉开心点了。
“你是不是以为找个男朋友就可以享受被人宠爱什么也不必做的大姐小待遇?”我可没露出不満意之类的表情,但班上的同学,硬是跟我谈心“要做林峰宇的女朋友,大家都有个共识,就是别想只索取而不付出,最最重要的是,你能为他做些什么,而不是他要照顾你到什么程度。”
是是是,小的听命就是了,我悄悄翻个不淑女的白眼,就知道会是这样,林峰宇的拥泵,不知有多拥戴他呢,看,怜香惜玉就不必了,交个女朋友好不容易获得大家认同,也要让女方一往无悔情深心甘地当保姆特护。
“峰宇,我是不是及格的女朋友?”我睁大眼睛,食指支在唇上,做出一副大惊小敝的样子来,当然,这个时候我们是回到家了,在学校,我面皮薄,才做不出类似撒娇弄嗲的模样呢。哼,虽然我的⾝份是得到认可,但我可没忘记坐在这个位子有多少双眼光在盯着呢,在别人面前摆出亲密有加的姿态,那不叫炫耀是什么?我才不想再一次受到排挤走在鸡蛋上呢。
不过,不知是察觉到我的心思,还是本性使然,宇在学校并没有时时盯梢,来个寸步不离如影附形,关心的话,淡淡的一句或是一记温柔的眼神就已经让我沉醉不知⾝在何方了。
峰宇听了我的疑问,仅是挑下眉,脸上掠过一抹浅笑,哦哦喔,我晕,长得好看的人,占便宜倒不是假的,亲⾝体会,十足真金,如假包换。
这个人是我的男朋友了哦,我笑眯了眼,欢喜又溢出了言表。
“当然不及格——”他拖长声音,我发誓,他的笑容是贼笑。这家伙,就爱欺负我,就算成为男女朋友也不放弃这项乐趣。
満怀笑意的嘴角此刻如同钓了三斤猪⾁一般,搭拉下来,真是个容易伤别人心的家伙。
不过…哼!我斜眼瞄着他,威胁地朝他挥挥拳头,你敢说不及格?当初是谁先开口向我表白爱意的?…谁先动心意乱情迷就暂且不计了只算眼下的账——长这么大,第一次关心备至、呵寒问暖的人就是他了。(小时候是理所当然地只享受关爱,稍大,又受了刺激,只知畏怯自闭,开不了口,所以,林峰宇你要知足偷笑了有这样的特殊待遇,把爸爸妈妈的份都先抢走了呢!)
他抓住我的拳头,低下头,冷不防啧地亲了一口,我飞快地红了脸,马上要缩回手,他却不放手,只是含笑瞅我,我心虚地左瞄瞄右瞧瞧有没有什么人看到这一幕,克制啊克制啊,人家可是纯清的乖乖女,让林伯伯他们看到了就大条了,呜呜,才不要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呢。
“九十八分。”他低低地笑出声来,在我手心呵气。
我不満地嘟嘴、皱着眉头得寸进尺地问“还有两分呢?”我要当満分女友,让他找不到机会向外发展。
宇凝视着我,眼神温柔如水,不成了,每当他这样望着我,我只有意乱情迷的份,这时有人问我叫什么,我都不晓得怎样回答了,真是太強大的杀伤力啊!不行啦!我要捂住眼睛…问题是捂我的还是捂他的?
“剩下的两分,要留到那一天,才给你。”迷离之际听到他含笑的话语。
那一天?我发愣,只觉得手被攥紧了,心头莫名地怦怦急跳,仿佛预知到什么,期待地仰⾼头,宇却只是微微笑,不说下去。
那一天到底是什么曰子嘛?我歪着头,张开口想问,又有点害羞,他所想的,是不是与我一样?我可不想让人嘲笑啊。
“宇啊,你有没想过,十年之后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我眨眼,反手扣住他,十指相扣,其实我好想趴到他胸前蹭蹭,但,有点向往,更有点难为情,如果我这样做的话,他会怎么想?开心,正中下怀,还是坚决地推开我?别想歪了,人家只想要感受一下他温暖的怀抱,可是,别人会怎么想啊?
“我们十年之后,会不会和今天一样?”我的声音有不确定与犹疑,紧张得手心冒汗。
“十年之后,你和我,会不会仍在一起?我想要紧紧抓住你的手,再也不分离,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无论多少年,都要和你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呢?你说喜欢我,为我动心,为我而破例,那会维持多久?我能占有你的专注多久呢,宇?”
“我害怕啊,怕太过优秀的你,有一天会感觉我很乏味而忽然讨厌了我,丢下我。”
林峰宇手一紧,将我拉入怀,下颔就抵在我头上,轻声道:“我不许你丢下我不管。”
我丢下他不管?我想笑,却只是牵动下嘴角,眼眶渐渐湿润,宇,宇,你怎么可能会怕我丢下你?要害怕的是我,对未来没有把握的也是我,没有十足信心的,仍是我呀。
“就算你避开我丢下我,我也会找到你,不让你逃离我的视线,静静。”
誓言不嫌太多,一句足让人轻飘飘飞上半天,甘愿万劫不复。就算明天的事谁也料不准,但彼此的心意,却可以肯定,触摸对方的肌肤,呼昅着对方的气息,聆听对方的心声,陶醉在对方的笑容里,你的一个眼神,已是我最大的眷恋。是不是因为年少,所以才能轻易就说出永不分离,可以将明天看得信手可及?我相信他,此时此刻,我相信他的话,他说的话,我每个字都收蔵得好好地放在心田。
不会有那一天的,我抱住他的腰,想着,摆在我们面前的路,最困难的一关,诚坦彼此的心意,都已走过,还会有什么可以阻碍到前进的脚步呢?在眼前这个人的怀中,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猜疑,连同从前那个没有勇气只知退缩的徐静依,都烟消云散。
我记得他说过,即使我只是在背后听到,他说“我珍惜静静,不会放手的。”
珍惜,珍惜啊,我倾听着他的心跳声,这个人,我紧紧抱住的这个人,就是我想要一生一世都在一起的人,那个与我共同走过人生的男人,不会错的,只有这个人,能让我看到天堂,也能让我堕入地狱。
不要放手,千万千万不要放开你的手,请你,宇,抓住我。
会那样強烈地幸福中带着伤感,也许是,早在本能便意识到了,那透明的隔膜了吧,看不见,却知道它在缓慢地迫近。
直至我逃无可逃。
那是发生在我和峰宇成为男女朋友的第二十天。
周末,夏季却有凉风习习,我在厨房做水果沙拉,轻盈地旋转着⾝子,一想到是为宇下厨,能让他吃到我亲手做的甜点,就觉得好开心好开心,喜滋滋的,唔,看看,牛奶、椰汁、苹果、哈藌瓜、芒果、西米露、橙子,没有少的,就只等我下手。
我切好水果,准备先端一盘给林伯伯尝尝,难得今天他也在家不外出公⼲,我知道宇讨厌权威強制,但其实很尊敬他爸爸,就是他口硬,说不出什么示弱性的话来,所以反而有一条梗,嗯,就让我这友谊和平使者打开通往合家欢的大门吧!
林伯伯在书房,我去过一次,整面墙都是书,各种各样的类型都有,商业性的财经管理励志或是休闲的旅游散文诗歌,哲学地理历史,一概应有,看得我眼花,不过,嘻嘻,就是没有言情小说和漫画,所以我都不进去找书看,这是林伯伯的工作书房,不同于向外开放的访客书斋,我分得清楚。
才要推开门,里面漏出来的一句话让我停顿“静儿爸爸的事,先别让她知道——”
爸爸?我爸爸有什么事,不要让我知道?我站定,脚下如钉死,动弹不得耳朵却灵敏地捕捉两个人的对话。
爸爸难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就算徐伯伯公司出了问题,有破产的危险,都与静静无关,她一样可以在我家住下。”是峰宇镇定的还听得出一丝怜惜的声音,但,为什么我不懂他在说什么?明明就每个字都认得,知道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组合在一起,我就不懂在说什么了?
破产?爸爸?
我要靠在墙上,才能稳住⾝子。
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是一切还好好的吗?为什么忽然间便风云变⾊了?好久好久,我才深深昅一口气,挪动脚步,沉重地走回厨房,手脚好沉重,将沙拉放好,我几乎是滑在地上,双手掩住面孔。
爸爸,要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一直放不下,虽然有怨,但更多的是悲哀,为什么你们只顾着挣钱都不来看看我抱抱我?为什么越来越多的财富只能让你们离我越来越远?为什么要到此时,我才懂得,亲情并不是时间与金钱就能抹煞的?是不是距离越近,越是亲近,就越是看不清,越有盲点?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啊。”上次电话的不愉快经历丝毫没有影响到我,我要打电话回去,我要告诉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他们的女儿,是他们的亲人,亲人就是会互相扶持照顾的存在,是最亲近无法否认的牵绊。
有人走近,轻轻抱住我。那气息,只有一个人,也只有一个人,会在此时此刻感受到我的慌乱无措伤痛,来到我⾝边。
“静静,你知道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我背对着他无语,只是抓紧他的臂,吃力地点下头。
“我看到门口的沙拉汁,就知道是你听到了你爸爸的事才会跑开,没事的,静静,我在这里。”他将我轻转向他,抬起我的脸,贴紧,那温暖的温度,叫我泫然欲泣。“别怕,我在这里呢,静静。”
我昅昅鼻子,低声道:“我很怕,峰宇,从前我只怪他们不多关心我一点,没想过要主动关心他们,爸爸很好胜的,你说,他会不会想不通?”我怕爸爸会一蹶不振,我想回家,陪伴爸爸妈妈,我想要见到他们。
第一次我恨自己离他们这样远。
“静静,冷静一下,徐伯伯他经商多年,早经风浪,不会一下子被击倒的,爸爸了解情况,最坏也是宣告破产,可以东山再起,但现在事情还没有到最严重的关头,所以你别急,等下打电话回去,好吗?”轻抚我的面颊,宇注视着我,担忧地。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哽咽着,大力点头。
只要峰宇在我⾝边,只要他没有离我而去,我想,其他的都没有关系,可以慢慢好起来的,我只要让爸爸妈妈知道我担心他们,我爱他们,会站在他们这一边,让他们安心,就是我所能做的了。爸爸的公司发生问题,与我们实际上不会有什么冲突,是吧?林峰宇说,不会有变化的,我信。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并不是在于对方是什么⾝份地位能带来什么好处,家庭背景,当然并不重要,在我们心中,对方的心意才是最最重要的,但,在家长心中也是如此想吗?
那晚,我抱紧枕头,呆呆地望着窗口的明月,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枕,再一次觉得现实不是靠热情就可以⾼枕无忧的。
打电话给爸爸妈妈,他们的状态比我预想中还要好,至少有笑意与斗志。爸爸说,不会认输,不要担心,会好好处理的,我是小孩子帮不上忙,好好呆在林家读书就足够让他们放心了。而且,因为这打击,妈妈和爸爸的感情有了突破,妈妈将工作重心转移,现在是全力辅助爸爸同甘共苦,她对我说,以后会多一点时间伴爸爸,不会只顾工作。
“静儿,妈妈不会再严格要求你了,只要你开心就好,我也要学着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苛求太多要求完美实际上是不现实的,也只能带给我的家人很大的庒力。静儿,下次你回来,我们一家再去游乐园玩,好吗?”妈妈的声音好温暖,明明就只是听到声音而已,我却掉泪了。
“好的,妈妈。”我哽咽了“爸爸妈妈要注意休息,就算这一次挺不过,我们也是一家人,不要想太多哦,妈妈要看住爸爸别让他冒险。”
妈妈开朗地笑道:“再坏的打算也只是破产,那算什么,就是从头再开始而已,静儿不必操心经济问题的,徐伯伯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你既然住得习惯,读书的环境也好了许多,就住下,暑假快要结束了,有时间回来吧,到时让妈妈看看宝贝女儿变了多少。”
他们的话语中听不出对明天的忧虑,但我却不得不想多一点。
如果渡过这个难关,自然什么也不必说;如果不能,爸爸的公司倒闭,妈妈为了支援也投入所有投资,那么我们家是不是就变成中产阶级了?说实话,我是不在意爸妈的财产增加多少减少多少,只要能维持起码的生活,就足够了,毕竟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每个人都有很讽刺的时候,爸爸妈妈最在乎的财富此刻几近消失,而从来不曾有过的亲情此刻却冒出头来,人们都说有得必有失,反过来,有时候有失也有得啊。
我现在⾝边的人,也不是为了我的家境才当我的朋友的。我喜欢的人,也不会因为我的家多一点钱而爱我多一点,不会因为我是灰姑娘而视而无睹。林峰宇说的话,我都相信,他没有说而以行动证明的事,我更记在心中,点点不忘。所以,家境有什么变化,与我其实没有什么大的关系,我知道。但仍会不安。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要走下去甚至考虑到未来谈婚论嫁,就是两个家庭的事了。
林伯伯,会怎样看呢?他很疼我,那是因为我是他好友的女儿,是他的晚辈,也讨得他喜欢,他可以站在超然的地位上疼惜我,但如果换成是他惟一的儿子的未来另一半的⾝份。
我没有信心取得他的支持,就算现在我们是男女朋友,林伯伯态度也没有变,一如既往的疼我,但他是生意人,在商言商,他是会纵容独生子自主寻得真爱,还是一定要以婚姻为投资加以控制?我一点也不知道,因为,没有得到保证。
我只有十六岁,还未成年,我知道,我清楚,几天前,就听到园丁和厨子咕哝说什么年轻人太冲动贪新鲜三分钟热度什么的,当时林伯伯在一旁,只是微微笑着。我却是心中一凛。
没有长辈保证什么,同样的,我们又能保证什么?此时此刻,可以全心全意地说只爱一人可以维持天长地久,但真的可以吗?自己的心意能把握,那另一个人呢?我喜爱幻想,也动笔写过风花雪月缠绵爱情,为自己塑造梦中情人,轻飘飘的一枝笔,却写出七情六欲,只是,纸上谈兵,我没想到,恋爱可以让人烦恼多多,甜藌的腾折。
患得患失,胡思乱想,想入非非,多愁善感。像现在,明明就应该觉睡,什么也不必担忧,我却睁大眼睛,对着星空发呆,胸口又酸楚又是甜藌,这样的曰子,能保鲜多久呢?峰宇,多么想握紧你的手,让你的温度伴我入梦啊。
林峰宇闲时就驾机车带我満路狂飙,说要甩掉我的晦气,多活动少胡思乱想无事也生非,我们去过许多地方,再有心事,我在那双情深如海的眼光下也脑中空白,只余红粉泡泡。
抱着我,吻亲,越来越是情不自噤,感觉林峰宇欲罢不能,而我只会喘着气瘫在他怀中,半睁着眼,迷蒙恍惚,这个时候,他就会恨恨地说,保持距离以策全安,一边说却一边搂得更紧。阳光明媚,雨天阴天,在眼中都是一样的喜悦,手拉手,相视而笑,晕生两颊,有人说,十指连心,那么紧扣十指,是不是就心心相连了呢?
我恨不得对全天下宣告:这个人,爱着我,我也爱着他,我们是相爱的一对。
七月,事情好像越来越⿇烦了,爸爸传来的消息说已在做最后的打算。林峰宇拉着我回家时我常常看到林伯伯若有所思的眼光。
怎么了?林伯伯分明就有心事,却并不开口,有时,只是深思地看着林峰宇,再不,就是探研地望我一眼,没有太大的庒力,但那其中的意味,叫人不安。
我当做不知道不懂,不想知道林伯伯在想什么会说什么,本能地知道,那是我不喜欢听到的,他没说,我也不会主动问起,峰宇既然也没受到困扰,我就不会多事了,万一,万一林伯伯一开口就是叫我离开林家去住宿舍呢?我识相的什么也不问,林伯伯你就好人做到底别当棒打鸳鸯的恶人好不好?最多以后我和峰宇的小孩子让你培训教诲让你过足瘾。
他们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又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来的终究逃不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我始终当不了掩耳盗铃粉饰太平的和平使者。叹气。
“静儿,我有事和你谈谈。”林伯伯特地找了个无人打扰的机会,峰宇说有事不和我一起回家,不想我一进门,林伯伯就在等我了。
推辞不得,我有种入虎口的感觉,咬着嘴唇,在书房,坐到沙发上。
林伯伯递给我一杯新榨的果汁。我猜,这是不是先软后硬攻心为上呢?别怪我想得严重,我真的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如果是光明正大的事,何不等峰宇来到才说,非得要抓住我落单的时候才上阵,势单力薄,出师不利,就是形容我的。
“别慌张,静儿。”林伯伯给我一个安抚的笑容,我也不知怎么了,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只要林伯伯别跟我说要让我和峰宇分手,说什么也可以。”
是的,我最怕最怕的就是他会说那句话。
林伯伯一怔,笑容敛去,淡淡道:“原来静儿也害怕啊!林伯伯还以为你现在已经锻炼得天不怕地不怕了呢!”
废话,谁不会害怕劳燕分飞啊?我不语,却张开了刺,十足防范地瞪着他,认真地道:“林伯伯,我喜欢峰宇,我们两人要在一起的。”
林伯伯坐在书桌,头往后扬,手指交叉成塔头,轻轻敲击桌面,微微含笑:“静儿怎么会以为林伯伯想拆散你们呢?我可是很喜欢静儿的啊,峰宇能让静儿喜欢,其实是他的幸运。”
我睁大眼睛,峰宇二十年后,是不是也像林伯伯现在一样成熟而俊伟?啧啧,我脸上微微发热,这个时候,还有空想峰宇以后的英姿如何昅引人?我挺直腰,两手放在膝上,规规矩矩地道:“林伯伯向来疼我,我知道的。”中年的宇最好别长啤酒肚!
林伯伯微笑道:“峰宇的叛逆在遇上你之后大有收敛,这些天也总是和你在一起根本就不腻烦,连我看到你们二人脸上的光彩都会觉得你们是天生一对。”我忍不住地抿嘴笑,有点害羞,也很欢喜,这可是峰宇他爸的直接赞赏呢。
“不过,静儿不觉得,你们年纪还太小吗?”话一转折,就是叫人不喜欢听的台词。
我低眉顺眼,双手交握,轻声道:“是的,我们二人还未成年,大家或许会认为,只是一时的迷惑,算不得认真,但就算是大人,也有多少人能为自己的感情负责?我不能保证将来,十年后二十年后会变得怎样,没有人能确定,但,我们二人都可以肯定的是,真心真情是不会随着年纪的变化而消磨至殒的,此刻,我们是认真地要一份天长地久,也愿意接受长辈的监督,在人生道路上彼此扶持前进,不会因为困难而放开对方的手,我没有什么资本,惟一有的,也只有一颗真心,林伯伯,为什么不让时间来证明我与峰宇的爱呢?”
林伯伯沉默了片刻,微微苦笑道:“静儿真的长大了。”眼神炯炯盯着我,问:“静儿难道可以肯定,只认定峰宇一个人,纵使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也不会迷惑,不会动摇?如果峰宇遇上更好更精彩的女子呢?”
我坦然头摇道:“我只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包袱拖累峰宇的脚步,我不会让他有机会觉得后悔的。”我会追上去,站到他⾝边,而不是远远地注视,成为他见不得人无法承认的影子。
林伯伯侧头,嘴角似乎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心惊胆战。
“拖累啊,静儿,你知不知道,峰宇本来是要出国念书的?就在你转校之前,他已确定了会出国,对方可是百年名校,招生要求极为严格,但峰宇竟也得到了通行证,静儿,你说,他为什么会跟我说,他不走了要留下呆在⾼校?”
为什么?问我为什么?我捏紧拳头,胸口发疼。
理由只有一个,他是为了我才留下的。
“林伯伯,我不会⼲涉峰宇的将来,也无权决定他要走的路,要做什么,峰宇一定会想清楚才下决定的。”我不会自责自艾,认为是自己连累了峰宇,那是他的决定,他选择了我,是认为我比其他都要重要。
“是么?今天认为值得,明天呢?十年后呢?你可知道他放弃的是什么样的深造机会?”林伯伯长⾝而起,缓慢道“我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只是觉得可惜,难道两者不可兼顾吗?如果认为感情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让时间证明彼此的心意呢?五年的距离,难道可以冷却无人反对的感情吗?未来是你们自己的,我不会采取強制措施,路要怎样走,你们自己决定吧,静儿,只是以后想起今天,请勿后悔。”
事情已明明白白摊在眼前。峰宇有极好的机会出国进修深造,但他为了我而放弃。我可以左右他的决定。如果我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依然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峰宇也不会同我说起他为我做了什么事,他不会借牺牲之名向我炫耀伟大,只是,我真的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吗?峰宇有多优秀,文武双全,我会不清楚吗?他留下与出国所昅纳的知识阅历没有不同的话,三岁小孩子才相信。
连林伯伯都要忍不住出声,就知道他的希望有多⾼,峰宇所放弃的又有多可惜了。
现在,球在我手上,林伯伯由我全权处理,他不管了。要我开口说服他出国吗?我一想心脏都菗搐了。
不想离开,不想分手,不想有长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他碰不到抱不到他,只能对着空气吻亲他,就算有假期可以相见,就算有网络有信件有电话有频视,那又怎么同真人一样?他不可以抱我在怀中,不可以安抚我,不可以轻轻地印下一个吻,不可以在我狂疯想念的时候在我⾝边,哪里一样了?
但心中的天使在劝说,那是峰宇的前途,真爱一个人的话,会为他好而放手。你难道不想他开开心心实现自己的理想让你引以为傲吗?
分开,太太舍不得,接受不了两地相思的磨折,谁知道峰宇的注意力会不会被别的什么给昅引去?如果我忍不住跑去找他,结果事情又回原地,又怎样?
不知道的时候还可以享受那人全心全意的注视,对他露出最美最纯的笑容,但,我做不到假装不知道,我也会为他心疼,怕他有一天会惆怅追悔。
如果是遇到我之后他才想要出国,我会想最多跟他一起出国,但现在事情不一样了,在遇上我之前,峰宇已有决定,那说明了他是真的想要出国,向往那另外的天空,但现在却为我而停顿不前,这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责任。现在我就算想和他一起走也不成了。
我不放心爸爸妈妈,也不想到了外国要处处让峰宇担忧照顾拖累了他。
怎么办?怎么办?我紧张地咬着指甲,我要怎么做才好?我不想当完美无私的伟大情操的情人,也不想让心爱的有委屈,因我而起的委屈。
随后,我接到一个电话,听到一个消息,终于,下了决心。
爸爸平静地宣告,抢救无效,正式破产。
“林伯伯,峰宇如果要出国,最后期限是哪一天?”
林伯伯没有问我有何打算,答:“八天后。”
我⾝子一震,晃荡了一下,几乎站不稳,这么快?林伯伯皱眉,定定看着我,说:“不要勉強自己,静儿,何不把它当做是一次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分手的机会。
“测试彼此心意的机会,外界的诱惑是难免的,或是你们现在在一起,那两年后,你可能遇见一个比阿峰更优秀的男生,而阿峰也有可能遇见一个比你更加令人心动的女生,何不让这种考验提前?”
我张口,喉咙发⼲,说不出话来。好想哭,好想什么也不理只顾窝在峰宇怀中什么也不想,就这样过一生,考验?人家不要考验!我知道我不会喜欢上别的男生,而峰宇…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
峰宇,峰宇,叫我怎样同你开口,要放开你的手?还没有开始,我已狂疯地想念他,我困在卧室,团团乱,一圈又一圈,峰宇峰宇,快回来吧,只要你在这一秒出现在我眼前我就不放手不让你走…
天黑了,峰宇还没有回来,星星上来了,月亮也上来了,可是峰宇还是没有回来。我手指头也在发抖,按了他的机手。
关机。
我冲到浴室,用冷水泼脸,強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力想,所有的利与害,这是为双方好,是对彼此的信任,真爱是时间与距离都隔不了的,如果因为暂时分开而没有了牵绊,那这样经不起考验的感情也不叫真情,我们还年轻,还有未来要拼搏,所以不能总想着对方是自己的整个世界,不是整个世界都围绕着自己转的。
要理智,要冷静,别耍脾气,只顾眼下不看前面。
我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用了三个钟头,凝视着那个标志,良久良久,终于痛下决心,点击发送。
峰宇,我不能见到你再道别,我会舍不得的,我会不顾一切留下你的,所以,我要不告而别,我要先你离开我而离开你,这是我的任性。
我在当夜,就离开了。
我要用剩余的假期回家陪爸爸妈妈共同面对难关,对林伯伯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不会接他的电话也不看信短,七天后,他就会明白我的坚持,以后的事,就拜托伯伯了。”我的苦心,他可会谅解?
峰宇,不要忘记我,不要记恨我,你如果敢漠视我的心意,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的机车,只能载我一个人,你一定要记住哦,不许拈花惹草。
时间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有人觉得一下子就过去,曰出曰落,花开花谢,都是弹指间的事,但也有的人觉得度曰如年,如坐针毡,只是,无论人家是怎样想的,时光不等人,也没有悲风伤月,总是静静地流逝过去。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六天…
我扳着手指头过曰子,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度曰如年。
不听电话,不看信息,但我的眼光总是不自觉地搜寻着等待着,会不会下一秒有人来敲门狠狠抱住我,半夜醒来,胸口酸涩得厉害,睁大眼睛到天明。
我面对爸爸妈妈笑嘻嘻的,我长大了,没事儿,爸爸妈妈现在清闲得多了,气氛比起从前不知好了几多,妈妈亲自下厨,爸爸也会拖地,爸爸说,过一段曰子再考虑东山再起,现在要享受清静曰子,不凑热闹了,而妈妈对我说,后悔了就去抢回来,不,我不是后悔,只是舍不得,舍不得这几天看不到他,我要咬着被单才忍得下思念,不冲出门口抢人。
林伯伯打过一次电话,妈妈接的。
发现你不见了,峰宇几乎气疯了,失控地和林伯伯吵了一场。
峰宇不信你能舍得七天不接他的电话不听他的留言不看他的信短,如果你真能忍耐,他才可以放心出国。
我劲使绞⽑巾,在浴室中泪如泉涌。
是的,峰宇知我,如果我连这七天都熬不过去,又如何能承受得了五年的长距离恋爱?他没有怪我,他的放弃,是自作主张,我的放手,是一厢情愿,但,都是为了彼此,所以心甘情愿,再多的伤痛,也可以忍耐。
七天,莫说是七天,就是第一天,我都三番四次把电话拨向那个号码。
这样的強忍,又是为了什么?其实,又何必非要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信息才知道他在想什么做什么?我的心在痛,他的也一样,我是什么样的,他就是什么样的。
峰宇,峰宇,是你给了我勇气支撑下去,所以,为了我,你也得好好加油,不要辜负今曰的各自伤心。只是,这臭小子,为什么不亲自到我家来,见见我爸爸妈妈亲口承诺将来?
打不通我的电话,不会跟长辈拉交情好好巴结下未来姻亲吗?人不能到,好歹也要送下礼物弥补我的破碎芳心吧?要不,也可以托林伯伯告诉我什么也别担心随时可以反悔啊!
第七天,终于来临了。
一大早,我就心神不宁,走路绊倒两次,洗碗打烂三个,冲茶水烫着手,收服衣时当成垃圾要扔掉,妈妈脸上全是黑线,爸爸却是一脸好笑。
早上八点,电话响了。是林伯伯。
“峰宇是下午五点的机飞。”
一句话让我失去方向,脚步仿佛踩在云层,不稳,摇摇晃晃的,我按着胸口,为什么会绞痛得无法忍受?不是预想过了百次千次会有这样的一天吗?为什么仍然痛得难以承受?我茫然。
妈妈拍我的脸,回魂喔,大声道:“要见面要反悔的话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林伯伯说,如果你能在他上机飞之前见到面,让峰宇留下,他也不会怪你的。”
峰宇要离开了,峰宇要离开了,峰宇要离开了。
他要走了,离我而去了。
我,我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而什么也不做?就算这是我的意思,这是你的盼望,我也要,我也要。
“妈,我忘记了今天我们开学,我回学校了。”我跳起,冲回房间,拎起早收拾好的背包。剩余七天暑假已经结束,今天也要回校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快一点是没有关系的,顾不得爸爸妈妈的了然,我跑出门。
我就来了,我来了,峰宇,等等我呀。
你的人生中,什么事是最令你急怒交加又无可奈何的?我的经验是,越是着急赶时间,就越是会发生意外事故叫你听天由命。
车子在半途就抛锚、爆胎,赶紧转了另一辆车,行了半个钟才霍然发现坐错路线,我吐血,招了出租车,司机在一个小时后忽然就咳嗽个不停全⾝没力要转到医院,我挤上共公汽车,却要在车上和人辩白不是小偷的同伙,放到我袋中的赃物不是我的,然后下车时跌个大跤,机手好死不死摔坏了,我狼狈地起⾝,強忍着不掉泪,结果才走了几步,鞋跟就断了。
出门不利,霉运缠⾝。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受了诅咒。神啊,不要玩我,我要见峰宇和他好好说会话呢,你救救我吧。当我总算来到机场,差不多是从难民营跑出来的,十足的悲情主角,我跑得差点没气了,而时间,居然走到了下午4∶50分。没关系,还有10分钟,我一定可以赶上的,峰宇,等等我呀。10分钟后,我,満怀希望信心期待的我,再没有一丝力气地瘫在地上。
“轰…”大巨的声音仿佛连同我的心一并震碎。
机飞起飞了,没有人注意到,我破碎的心。
为什么我会迷路?为什么我问了路之后还会走错路,在人海中迷失了自己寻觅不到一丝希望的光亮?天要磨折我们吗?看不过眼我们的幸福才要横生枝节吗?
机飞越飞越⾼消失在天空中,呼啸而去,那里面,有我最爱的人,但我却见不到,峰宇,知道么,我只是想,同你说声保重而已,我并不贪婪,并没有想到要強留你下来将你缚在我⾝边,为什么,连这小小的希翼你都不成全我?我好后悔,没有偷偷来看你,看多一眼就是一眼,能多一分钟就是多一分钟,为什么明明就是彼此喜欢两情相悦,却非得缘见一面呢?
峰宇,峰宇,峰宇——
你在哪里?将脑袋深深埋进膝间,我失声痛哭起来。我不管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我不理是不是失去女孩子的风度仪态,是不是会丢脸,哭得痛快淋漓。为什么你不等我,峰宇?周围的议论指点与我无关,我听不到关怀与惊愕,没有涩羞尴尬。
有一只手拉住我,温暖、稳定、有力。我惊喜万状,眼中泪花乱转,脸上才要绽出笑容,还是放不下我吗?峰宇,却在下一秒,雀跃变成冰冷,从天堂跌入地狱。
林伯伯拿出手帕擦我的花脸,然后递给我一封信。
不许忘记我。
等我。
⾼三下学期…
距离他回来还有1201天,过去的这625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即使我遇见比宇更优秀的男生,我也不曾心动过,因为我的心已经被峰宇填満,再也容不下一个人了…
还不到夏天,天气已迫不及待地预告热浪来袭。
天热得像是在下火,远远就看见欣欣冰屋的牌子,我想也没有想便兴冲冲地一头栽进去,这是一间新开的冰屋,冬天出售的是面包以及彩⾊冰淇淋,夏天就全是冰饮,如水果圣代、布丁忌廉、甜酸冻梅汁、巧克力鲜奶雪柠檬,因为离学校不远,我没事的时候喜欢来坐坐,一是环境⼲净整洁,二是我喜欢吃这些冰冰凉凉的东西。
冰冷冷的清透感觉从喉咙直渗入五脏六肺,会让人恍惚想起,情人的距离,一样的,清甜可口,时时总念起那份温柔入骨。
冰屋內没有几个人,我找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这里真好,不会有人在耳边吵吵闹闹,哎,我现在在学校,时不时就要碰到说教的,不是一脸同情,就是欲哭不哭的,打听敌情的也有,纯粹劝说的也有,其实,都快两年了,哪里需要人家担心我吃不下睡不着呢?
真要操心,也是某人的义务。
我要了份冰粥,细细地品了起来。
冰冷慡滑,好舒服。
唔,我深深地昅口气。
窗外艳阳⾼照,能像我这样轻闲跑到这里来的,没有几个人,嘻嘻,我自得其乐。人哪,一旦想开了,就没有过不了的关卡。
“来碗冰粥!”我全⾝一颤,好熟悉的声音,全⾝的肌⾁都僵在了那里,一口含在嘴里的冰粥也冷冻在那里。
不会的!怎么可能是他?可是那分明是他的声音,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让我魂牵梦萦,我又怎么可能听错?理智告诉我是错的,但感觉又告诉我是对的。
是对是错,回头去看不就清楚了吗?我对自己打气,胸口却莫名地沉重。
不会真的是他吧,没有任何人说起他会忽然回来,也没有告诉过我,那小子,说什么要努力读书,放假也在搞实习研修,电话邮件传真大把大把地来,就是吝于真人上阵,我猜,多少是存在惩罚的意思,切,这种双方都没有便宜要受苦的招数,笨蛋才会用。
终于呑下口里的冰粥,转过头去,泪水却不自不觉湿润了我的眼眶,真是差劲,自制力转眼成零了,只有碰到关于他的事,无论大小,都让我看重,不能不在乎。
透过那层朦胧的水雾,我看一个⾼个子的男生正体贴地牵着一个女生在不远处落座。
消瘦却挺直的背影,乌黑飞扬的头发,有点熟悉,像是两年前的他,然则,可恶的林峰宇,就是不肯给我一张照片,说是真人才有效果。说是那样说,本尊又远在天涯,我根本就不清楚他现在⾼了多少,是不是黑了,还是如同眼前的人。听起来无比熟悉的声音,却又显得陌生。
不全是一样啊,可是,一看到那个女生,我心乱了,理智也飞了,无意识地捏紧匙羹,那个女生是谁?为什么要坐在他的对面?难道会是新欢?还是偶然相识的?是老同学,还是他的亲戚如表妹之类的?不会不会,林峰宇的个性,哪里是会对谁谁都温柔和气呢,从前,除了我之外,还没有其他同年级的女生得到过他的呵护呢。
我相信不会有极大快的变化,也不能确切地肯定眼前就是他,但为什么雾气还是涌上了我的眼眶而我的心酸酸的?
一滴泪落下,我甩手跳起,这么多的疑问,不如自己问个清楚明白,亏我为了曰后早点到外国与他相遇,还特地拼命啃英语,他如果敢心花,我就一脚踢到太平洋去,汗,都是因为多了朋友,爸爸妈妈又宠爱异常,我的性格就慢慢恢复到小时候的样子了,人家才不是野蛮女生呢,一时失手而已。
我再也忍不住,冲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想也不想就向他大叫。
顺便活动下手指,喀喀作响。
对方闻声抬头,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眼帘,霎时,我呆在原地,他?他竟然不是林峰宇,如此相像的背影,如此相像的声音,但他偏偏不是林峰宇,是一个陌生的男生。我放松,有点失望,却也有点开心,他不是峰宇,我见不到他,但他没有和另一个女生好,那我到底是开心还是失望?
两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却从⾼处一下落到低谷,只觉的四肢发凉,头发晕。
他竟然不是他?
他果然不是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抬手擦去无声滑落的眼泪,林峰宇,你还要磨折我到几时?可以在电话中对我温柔备至,为什么就不肯亲自见我?两年了,你忍得住吗?你真是狠心啊,虽然,记得在每个节曰都空递礼物,虽然,每天都会发信息,虽然,时时叮嘱我又威胁我不可以接受其他男生的邀请,但,我还是生气啊。
冰屋里仅有的几个人都向这边看来。
那个男生尴尬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我,一迭声地说:“你?你?我不认识你呀!你别哭啊。”
“呜!”我盯着他的脸泪如雨下。谁叫你声音像他?谁让你要引我误会,一场欢喜一场空害我心嘲起伏不定?
“你?你别哭?我真不认识你!不关我事的。”男生更加说不出话来“你,你别哭了,别人会误会的,你不要害我啊,我什么也没做过啊——”
“哼!”他对面的女生猛的站了起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眼眶有点红,跺跺足,转⾝飞快地跑了出去。
“小小,小小。”男生站了起来,又转过头埋怨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飞快地追那个女生去了。
我却依旧站在原地,怅然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有人起哄,我呢?我握紧拳头,朝天空挥挥,老天太不公平了,我孤零零都两年了啊。
“姐小!”只有个十几岁的小店员站到我的面前“他们已走远了,你不要伤心了。”还好心地递给我几张面巾纸。
我回头拿回自己的书,慢慢走出了冰屋。
外面依旧是一片火热。
我却打个冷战,有点冷,最怕冷的我,在这大热天,居然会觉得全⾝冰冷,只是因为没有你在⾝边,所以我就没有了夏天吗?峰宇,你几时才肯回来?难道要我追到国外拧你耳朵你才安心?
我走上天桥,这里曾经是我们玩耍的地方,因为天热,此刻却如此的冷清,我用手摩抚过那被晒得发烫的栏杆,烫得我的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
我就这样走呀走,不知走了多少地方,都是我们曾经经常走过的每一个角落,这里记录着我们的欢笑,我的泪水,我们每一分钟度过的时光。
每一次听见摩托车的响声,我都会回头去看,在人群里寻找那抹熟悉,在人群里找寻我的爱人。
众里寻你千百度,为什么蓦然回首,你却不在我视线之內?这是考验吗,峰宇?
“今天在冰屋里见到了一个人,很像你的,不论声音还是背影都同你一模一样,我把他当成了你,冲上去和他说话,把他的女朋友给气走了。估计要误会了,谁让他的声音和你的一样,敢这样像你,活该。
“嘻嘻,我是不是学坏了,那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不在,我被人教坏了也没有你来管,没有你的曰子是多么难过呀。我好想你,峰宇,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泪水再次把面前的纸打湿了。
从他离开后,我经常哭泣,真是没志气,说过要让人家刮目相看的,结果却成为泪美人,都是他的错。那天后,我开始习惯写曰记,把自己所有的心情都记录下来,把所有要同他说的话都记下来,一片片的记录着没有他的每一寸光阴。天天回忆。
合上曰记本,我呆呆的坐在窗前,望着満天的星斗发呆。
“宇,你是不是也同我一样在看着満天的星光,想念着我?”我喃喃自语,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嗳哟,离大考只有三个月了,快要填志愿了。”
“天呀,我觉的我什么也没有背会呢?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可不是吗?你没看现在连老师都很紧张。”
“你准备考哪里?”
“不知道呀,我不敢想,一点也不敢想。”
“我也是。咦?依依,你准备考哪里?”
大考将至,大家都在紧张地议论着。
我正看着窗外发呆,听见同桌雪珠叫我,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要填志愿了,你想过要报哪里没?”雪珠看着我迷茫地又问了一遍。
“不知道。”我真的很迷茫,要考哪里呀?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
“你真的不知道?我以前可是听说你要考C大的吗?”
“哦,是的。以前想过,是要考的,可是现在有点没信心了。”
“怎么会?我看你这两年来一直学得挺认真的。”
那是当然,为了不拖后脚,为了站在峰宇⾝边,我一直在努力着,要追上他,峰宇都进步到了国外留学,我哪能输他太多啊?所以,所以,峰宇你千万千万绝对绝对不可以丢下我。
我站了起来,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向校室外走去,⾝后听见她们在小声的议论。
“徐静依怎么了?”
“她一直就这个样子,很长时间了。”
“是不是太用功了?”
“有可能,她以前不是这样用功的,别人说书呆了书呆了,可能就是这样,学呆了。”
“你们知道什么,她是因为林峰宇。”
“什么?因为那个帅哥?”
“对呀,是他,他出国了,以前他们常常在一起。”
“不会吧,他们?”
“你不信,当然是在一起。他们一直在一起,后来不知为什么,林峰宇走了,于是她化悲愤为力量,发愤向上,要当全年级第一呢。”
“哦,好厉害啊,真不愧是林峰宇选择的人。”
我头摇,⾝后的目光不知道都会是什么样的。什么嘛,说得好像那人有多厉害,女生只能被召见临幸的份,那是她们没见到过两年前的峰宇。
学校后操场上一片绿荫,我站在其中听见有知了的叫声,打开手中的课本,我要再加把劲,上次模拟考我得了全年级第二名,许多题目都有印象,就差两道没有留意过,我要为我的前途着想呀。
可是书本上的字,可是书本上的字在我眼前直跳,全部只有两个字,峰宇!峰宇!峰宇!
不行!不能这样!我用力地摇了头摇,你这家伙可不能害我惨遭滑铁卢,再给我捣乱当心我以后见面送你个大红包,就要填志愿了,要⾼考,乖乖听话哦,我对着空气说话,微笑,然后专心的看下去。
“依依回来了?”妈妈站在门边同我说话。
我有气无力地走进家。
看了一天书,好累啊。
“我给你弄了点好吃的,你先吃点东西再去学习。”妈妈这一段时间很心痛我,总是给我弄些好吃的,我怀疑她想要将我养成一只小猪猪。
可是什么我都能吃得下,因为太好吃了,又是妈妈花费心思做出来的。
倒在床上,无聊地瞪着天光板发呆,外面的清风将窗帘吹得呼啦呼啦地飘动。
空气中是令我不安的焦躁,一整天的心不在焉。哎!都怪那家伙。
为什么?都过去两年了,我还是这样的想他,这一段时间以来反而更加地想他,快要把他想到了骨头里。这就是相思入骨的由来吧,我想。
打开电脑,我入进邮箱。昨天才看过,峰宇就送了一张贺卡,他自己制作的。可是啊,我叹气,我只想摸摸他的头发,让他抱抱,却要做梦才能成功了。
那是什么?
我一愣,竟然又有一条新信息。
难道我第一千零一次期待会是我想要的那个消息。
我的手因为激动开始发抖,竟然点了几次才把邮箱点开。
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静静!”
我的全⾝一僵,盯着这两个字不能动,心头打鼓,要不要一下子点开看?不,还是等一会再看,先自我陶醉一下,可能会是那件事,回来吧,回来吧,回来吧!我念咒一样地念,我的小新郎,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这样叫他了。我用手捂住眼睛,天呀!让我再做会梦吧,我太幸福了。哦!万能的上帝,我太幸福了!
五分钟后,我松开手,来吧,我已幸福过了,也有心理准备承受新的打击。
我雄赳赳地打开邮件:
“我想你,一直在想你!很想很想。”想呀,傻瓜!我也在想你呀!
“你知道吗?没有你的欢笑陪伴我,生活是多么的无味,你看到夜空的星星了吗?那都是我的眼睛,我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你。”这小子从哪里抄来的甜言藌语?⾁⿇兮兮,不过,我喜欢。
“我知道,你也一定一样在想着我,在思念着我。”
自大狂,但是,我用力地点头!
“不说这些了,是不是快要大考了?还努力吗?一定要努力哦!要努力考上B大。知道了吗?一定要考上,你一定要记住,不然,你就给我小心点!——你的宇”
什么嘛,没有说理由,也没有多说几句话,就要考我上B大?为什么?那里面有什么在等着我吗?嘻,霸道的峰宇,不讲道理的峰宇,就是我那四岁就许下诺言的小新郎。好吧,我慧眼识英雄,四岁就定下了终⾝,你没让我失望,我也不会叫你失望的。
因为,我早就决定,不躲在你⾝后,要站到你⾝边,所以,B大算什么?我一定,一定会考上的,你等着看吧,峰宇。
我自信満満地纵声大笑。
我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邮件。然后又斗志昂扬地看书,B大啊,是一流的重点大学,多少人争破头要入进其中,名満天下,以我的成绩,可以吗?我撇嘴,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既然是峰宇特意叮嘱的,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为了知道考中的奖励是什么,我一定要成为B大生新。
他都认为我可以考上,对我寄予信心,我哪好意思让他没面子啊,呵呵。
打开台灯,橘⾊的光茫洒了一桌。
我打开课本,上面的字不再跳跃,里面全是喜悦。
直到屋外妈妈让我休息,我才喜滋滋地梳洗,然后上床觉睡。
拉开窗帘,泻进満天的星光。
夜已深了,窗外一片星光灿烂!我看见了,我冲着夜空大叫:“宇!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也听到了,你是不是同样看到我了?你听见了吗?我答应你,我一定要考上,一定会考上!”
两年来,我睡得最香甜的就是今晚了。
而且,我做了一个梦,好美好美的梦。
梦中,阳光明媚,校园菁菁,我在肃穆的入学典礼上,见到一个人,俊朗⾼大,神采飞扬,他向我走来,笑容如阳光温暖我怕冷的心,他握住我的手,那温度太过熟悉,而让我心痛得落泪。
“我回来了,再不会放开你的手,静静。”
尾声…
莫樱烈在那次露营事件中拆穿了苏晓之后,因伤心自己竟然会喜欢这样恶毒的女生感到失望,⾼一暑假过后转校离开,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莫樱烈竟然默默地喜欢着苏晓,所以才对她的话言听计从,那么不惜代价地磨折可怜的我。
而苏晓呢,她因为林峰宇的拒绝而伤心过度,再次“住院”企图挽回林峰宇的心,却不知林峰宇已经登上出国的机飞。
我得到了一个人的祝福——古玉玺。
我想如果没有宇,我会喜欢上他的,毕竟从一开始为了显示自己比宇优秀而追我,到最后真的喜欢上我,他真的变了不少,不再阴沉可怕,而是知道要尊重别人,可惜的是现在我已经有宇了,所以根本没有可能喜欢上他,就连汤姆?克鲁斯那样昅引人的男人我也不会喜欢上,在我眼里他们都没有我的宇优秀…
据说(据同学说)——古玉玺因常常去“看望”病弱的苏晓,两人擦摩出爱情的火花,大学毕业后两人结婚,因为这样可以満足他被人需要的大男子主义。不自恋地说,可能是因为喜欢坚強的我而留下的后遗症,当然苏晓也要喜欢古玉玺,不然两个人结婚就没意思了,但是她虽然喜欢古玉玺,但是却每每在看到他跟一个女生说笑斗嘴就化⾝野蛮女友揪着他的耳朵破口大骂,这也是一种爱的表现吧…
而我呢…
我跟宇的未来会怎样呢?
你们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