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我能有什么事
“皇上!”
“八弟!”
一道女声,一道男声,皆难掩惊喜。5
男人的手一顿,轻轻流转了目光,循声望过去,苏月亦是缓缓回过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虽背对着月光,虽夜⾊幽幽,但是,苏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棼。
五王爷商慕毅和司舞房掌珍舒思倩么。
竟然也找到南轩来了,比隐卫和噤卫的速度都快。
苏月弯了弯唇角,正欲看向商慕炎,却被他先行一步扳过脸⻳。
四目再次相对,她一怔,男人继续原本手中的动作,就像没有看到不远处的那两人一般。
修长的手指捻起她脸颊边缘人皮面具的一角,轻轻缓缓、小心翼翼地剥离。
因为脸上有汗,所以揭起来也不是特别艰难。
细细密密的辣火感从脸上传来,苏月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凤眸倒映着月光,凌波潋滟。
“八弟…”
商慕毅和舒思倩快步行来,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又蓦地顿住脚步,惊错的目光齐齐定在那个正被商慕炎揭下面具的女子脸上。
苏月?!
商慕毅瞳孔一敛,舒思倩脸⾊瞬间转白。
感受到两人的注视,苏月垂眸,男人手中薄如蝉翼的面皮轻颤。
“疼吗?”
男人伸出另一只手抚向她的脸。
苏月没有回答,伸手,准备将他手中的面皮接过,却被他五指倏地一收,拢了回去。
“给我!”苏月敛眉。
手头上没有做人皮面具的材料,这张面皮她还留着有用呢。
商慕炎没有理她,手中骤然用力,霎时,细细的粉末从他白璧的指缝中纷纷扬扬而下。
他竟然毁掉了她的面具。
苏月气结抬眸。
男人却仿若没事人一样,闲闲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末了,又不徐不疾地解了自己肩上她的外衫,裹回到她的⾝上。
苏月心中本就不悦,也不跟他扭捏,伸手拢了衣襟,刚准备跟他说,接他的人来了,她可以走了,男人却像早就了然她的想法一般,伸出一只手臂将她紧紧扣住,这才缓缓转过⾝,看向几步之外的两人,唇角淡勾“你们来了。”
商慕毅怔怔回神,目光从苏月脸上收回,转向商慕炎,目光触及到商慕炎⾝上破烂不堪、也脏污不堪的衣袍,眉心微拢“八弟…你还好吧?”
商慕炎微微一笑,眼梢淡淡掠过一旁的舒思倩“我没事!”
苏月看到舒思倩眸光微微一闪,轻抿了朱唇,殷殷看向商慕炎,见商慕炎的眸光没有在自己⾝上停留脸⾊微微一白,又朝她看过来。5
苏月也没有回避,就轻凝了目光,淡淡地迎上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她清晰地看到了舒思倩眼中的敌意和仇视,甚至包括那从眼底一掠而过的寒芒。
苏月微微一怔。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突然想,妈的,她为什么要走?
凭什么?!
那一瞬间心中蓦地有了决定,她遂微微一笑,转眸看向商慕炎“所谓君无戏言,记住你对我的承诺!”
商慕炎一震,愕然看向她,刹那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就让她再说一遍。
他定定地望住她,凤眸中如火荧荧,每一下闪烁都是激烈的情绪。
落在她肩头的大手重重一收,他笃定点头,哑声道:“只要你信!”
商慕毅疑惑地看着打着哑谜的两人,有些懵懂;而舒思倩的脸⾊却是越发难看,轻轻抿着唇瓣,一双晃着水花的美眸一直在商慕炎脸上盘旋。
苏月尽收眼底,却不动声⾊“对了,不知五爷和舒掌珍乘马还是乘马车而来,皇上…病了,烧得厉害,需赶快出去医治才行。”
原本,她想说他受伤了,想了想,终是只道病了。
她看到商慕炎掠了她一眼,太快,心中意味不明。
商慕毅听说他病了,顿时一惊“八弟…”
边上的舒思倩亦是担忧地、幽幽唤了一声“皇上!”
“说了我没事!”商慕炎不悦地敛眉“现在当务之急是出去。”
舒思倩脸⾊再次白了白。
商慕毅瞟了她一眼,眉心微微一拧,快步走到商慕炎面前“我们的马就停在前面,走一会儿便到了。”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作势就要扶商慕炎,却被商慕炎抬手止了“夜路难走,五哥照顾好舒掌珍,我并无大碍,苏月扶我便可。”
商慕毅一怔,手便僵在了半空中,⾝后,舒思倩⾝子轻轻一晃,差点没站稳。
五哥照顾好舒掌珍!
好一个五哥照顾好舒掌珍!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兴,还是该难过,⾼兴他对她的关心,知道夜路难走,将她推给另外一个男人照顾;还是该难过,难过在他的眼里,他是君,她却只是他的女官掌珍。
她想了想,似乎她和舒思洋的⾝份归位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唤过她。
她突然好怀念曾经他叫她洋儿的曰子,即使,她不是。
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出来,商慕毅便已走到她的跟前“我们也走吧!”
怔怔回过神,她这才发现,前面一男一女相扶相搀着,已经走了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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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两马,商慕炎和苏月一匹,商慕毅和舒思倩一匹。
一路马不停蹄,出了山。
到达一个小镇的时候,天已经擦亮。
因商慕炎一直⾼烧未退,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所以,商慕毅决定,让大家先拣个客栈住下来,将商慕炎的病医好了再上路。
住进客栈以后,商慕炎醒过一次,他阻止了商慕毅去寻大夫,而是自己开了个药方,让商慕毅去抓药。
他精通岐⻩之术,这是他们都知道的,所以,众人也没有异议。
商慕毅拿了药方便出了客栈。
他们总共要了三间房,商慕毅一间,舒思倩一间,因要照顾商慕炎,苏月跟商慕炎共一间。
写完药方以后,商慕炎又疲惫地睡了过去。
舒思倩沉脸回了房。
苏月怔怔看着躺在床榻上的男人,忽然感觉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
她竟然还是跟这个男人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瞬间就改了决定。
就为了受不了舒思倩的嘴脸?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是担心的,担心着这个男人。
男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长睫轻垂,眼睑下面两抹淡淡的青灰,脸⾊不再是苍白,而是泛着⾼烧的嘲红,平素盈润的薄唇此时⼲涸得没有一丝血⾊,甚至还微微卷着一些皮屑。
目光触及到他⾝上破碎脏乱的衣衫,她突然想起,商慕毅说,包袱里有新袍子,遂连忙端了铜盘出了门,准备去取一些热水,给他擦拭一下⾝子,然后,给他换上⼲净的衣衫。
***
暮霭沉沉、天地一⾊。
女子眉眼清冷、白衣飘飘。
“商慕炎,我走了,你保重…”
女子绝然转⾝,踏风而行,长发飞扬、衣袂簌簌。
“不,苏月,别走!”
商慕炎惊呼,猛地从床榻上翻⾝坐起,微微喘息中,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梦魇所缠。
可是,苏月呢?
他快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屋里没人!
这时“嘭”的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他心头一惊,快速从床榻上下来,连软靴都来不及穿,就直接奔了出去。
“苏月…”
他刚刚奔出房间,一个女子正从隔壁房间冲出来,直直撞在他的⾝上,女子被他撞得后退了好几步,他一惊,本能地伸手将女子踉跄倒退的⾝子拉住,慌乱中,女子也看清了面前的男人是谁,蓦地鼻子一酸,就扑在了男人的怀里。
她紧紧抱着男人的腰⾝,声音打着颤“爷,屋里有…有紫藤花…
”
商慕炎一震,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伸手想要将女子推开,却不想被女子抱得死死得不放。
女子目光垂落在他未来得及穿鞋的赤足上,哽咽道:“我就知道爷心里是有我的,是紧张我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肩上蓦地一重,下一瞬,男人已经将她推开,骤不及防的她脚下一软,后退了好几步。
仓皇稳住⾝形的同时,她看到男人快步往走廊那头走。
一个手端铜盘的女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这边。
“苏月…”商慕炎难掩心中欣喜,疾步走过去。
他还以为她走了。
刚才那一声巨响,他又以为她出事了。
见到她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他突然觉得就像是一段缺失的岁月骤然完整,那感觉无以名状。
“苏月,你没事吧?”他伸手,想要接过她手中的铜盆,却被她手臂一撇避开,小脸清冷道:“我能有什么事?”
径直越过他的⾝边,苏月往厢房里面走。
在经过舒思倩的厢房门口时,她看到她房间的地上一片藉狼,好像是摔碎了一盆盆栽。
⾝后传来衣袂簌簌的声音,她知道是商慕炎跟了上来。
她也懒得理会,径直入了她们自己的厢房。
入进厢房之前,她听到商慕毅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回来了!你…脸⾊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紧接着就是舒思倩略带哽咽的声音“屋里面有紫藤花…”
“紫藤花?”他似乎甚是吃惊。
再接着就是他大吼的声音“小二,将房里面的紫藤花赶快拿走,这位姑娘对紫藤花的花粉过敏!”
苏月怔了怔,难怪舒思倩这个样子呢,原来是过敏。
听说,对紫藤花过敏的人一旦昅入紫藤花的花粉,会引起肤皮***扰、心悸、心绞痛、严重者还可能猝死。
只是,紫藤花的花期在四五月份,没想到,在南轩一个普通的客栈,竟然能看到深秋开放的紫藤。
正微微怔忡,商慕炎也已经进了屋,反手关了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