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晕倒，是七种遁术之首
“大人。”公堂上还得引导判官，舂荼蘼真是辛苦“一个案子，知道被害者是谁，苦主是谁，方可进行下去啊？不然，律法保护是谁，惩治又是谁？谁提出诉求，谁又应当承担？”
“哦，对对。”包县令回过神来，暗抹一把冷汗，知道不是舂荼蘼故意刁难他，心情放松了不少，大声说“本案牵连甚多，基本上有死者三人。一为无名寺望尘大师。一为溪下村⽑屠户之妻张氏。另一人…尸体无人认领，只怕是外来之人，目前还没有查出其真正⾝份。”
闻言，舂荼蘼目光旁听席中，准确找到了父亲。舂大山被挤角落，还被一棵堂柱挡住了半边⾝子。但父女二人默契眼神，毫无阻碍碰撞一起。本来听到包县令话，忽然有点控制不住情绪舂大山几乎跳起来，可女儿这一眼后，奇异得到了平静，那令他继续沉默，继续坐着。
交给女儿！相信女儿！
“这个…”众人低沉议论声中，舂荼蘼声音响起，凉而软，却瞬间庒下所有“因为要还两位大师白清，我倒是做过调查。有幸查出…”她又顿了顿，并不显得犹豫，而是非常郑重“被溺毙于山溪中女子，非常可能是奉国公府逃妾。”
嗡一声，短暂死寂后，就如同滚油锅中滴入冷水，堂上堂下瞬间就炸开了。
包县令目瞪口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再看舂荼蘼，见她神情清冷站公堂正中，绝对没有说笑样子。而且她那个眼神，只说明了四个字：胸有成竹。
“这个…这个…可有证据证明？”他问，声音都哆嗦了。
舂荼蘼还没回答。旁听席那边就传来咄一声“小小女子，胡说八道！随意攀污我奉国公府，该当何罪？”却是杜衡贴⾝侍卫、头号心腹杜仲。
他本是站杜衡⾝后，此时却激动挡前面，似乎舂荼蘼会飞刀伤人似。而相比于他激动，杜衡却只是面上失了血⾊，⾝子却坐得还稳，令舂荼蘼再怎么不喜欢，也得赞上一句：果然。姜是老辣！让人揭了底，定力居然还能保持。
杜仲嘛，反应有点过度。让她七成把握，变成了十足十。
“该当何罪？”舂荼蘼半点不怕杜仲威胁，即没有急着证明，也没露出害怕样子，只正⾊道。“伪造证据、诬告与诽谤都是重罪，若我犯了其中之一，公堂上自有公论。只不知这位大叔是什么人，竟然咆哮公堂啊。包大人…”那意思是，这事换我，我可不能忍。
杜仲气坏了。心道我是谁你不知道吗？前几天才见过。这不是健忘，这是故意！
旁边，包大人倒是能忍。可惜脑子还乱，冲口就问了句“奉国公府怎么说？”话说出口后，恨不能把自个儿头舌割下来。什么意思啊？难道单凭舂状师一句话，他就表示怀疑？他还想不想官场上混？怎么向同僚交待？再者。人家舂状师说“非常可能”又没说一定是。
包县令下意识抓起惊堂木。正想要怎么补救，却见老奉国公站了起来，面⾊苍白，胡须颤抖，一个字没说，⾝子向旁边歪去，竟是晕了。
聪明啊！老脸皮真是厚啊！舂荼蘼立即暗暗赞叹。江湖传言，晕倒是七种遁术之首，当真不假。她上来就爆猛料，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说，还相当于挖了个大坑。杜老头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拂袖而去显得心虚，爆怒又相当于断自己后路，真是为难。
她实太坏了，哈哈。
她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正义而充満同情心，关切地看着旁听席上一通大乱。杜仲扶着老主人，又输真气，又掐人中。包县令已经跳下公座，一叠声叫嚷着：去请大夫。不，请太医来！若老奉国公他公堂上死翘翘，那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周围来看审权贵们努力表达关心，这是溜须拍马好时候啊，平时老奉国公也不晕一晕，于是这机会就太难得。
吵闹中，舂荼蘼満心看好戏想法，却突然感觉到有人盯着她，无意中抬头，人群看到那⾼大坚強如山岳⾝影。就算他混人群中，就算他佝偻着脊背，就算他易了容，顶着一张陌生脸，她仍然一眼就认出了。
爱情是很奇妙，⾝体、心灵和魂魄中都产生着化学反应。以至对方一靠近，好像心弦都会轻颤，向你叫嚣着：他这儿！
但他本不该露面，毕竟杜含玉执念还没有解决。想必他是担心她，到底这个案子涉及了权贵，所以他才冒险前来。
感念到他心意，情不自噤，她微笑慢慢从心底涌上来，可是那会心笑意才传达到唇角，心头却又涌上异样感。眼睛往旁边略侧，蓦然发现韩无畏也站人群中。同样，普通服衣，掩盖不住他光华。他们，就像杂草中两株仙竹，若有慧眼，会发现那份卓尔不群，一沧桑落拓，一英气勃勃，非平凡人所有。
只是，他们距离太近了，近得让舂荼蘼心惊⾁跳地步。应该生死不相逢，人生道路站两个极端男人，此时却只隔了两三个看审百姓，只要都转过头，就能清楚看到对方。
韩无畏没看到我对夜叉笑，对吧？韩无畏根本就不知道有夜叉这个人，对吧？舂荼蘼暗暗心惊。没有人比她知道这位贤王世子有多聪明、多敏感。他金光闪闪出⾝和嘻嘻哈哈外表，掩盖了他內心灵秀。而他，不能发现夜叉存，那样危险比杜含玉所带来甚。
可是，他应该不会怀疑才对。想到这儿，她笑容马上转给韩无畏。不是假装，她看到他也很⾼兴，只是…要保护另一个人。
韩无畏回以笑容，白雪牙齿似乎闪着光。他没有动作，可眼角余光却注意到⾝边。一边夜叉也是，因为舂荼蘼笑容转移了。而两个男人，之前竟然都不知道⾝边有这样一号人物。
是太关注荼蘼了吗？还是对方行动太过避人耳目？
就三个人之间有微妙交流时候，那边杜仲已经带人出了县衙，往奉国公府而去。包县令回了公座，惊堂木拍得啪啪作响，以庒下堂上堂下纷乱。
跟舂荼蘼预计一样，第一次升堂眨眼之间就结束了，根本没入进对推阶段，两位大师完全成了无关紧要配角。但其造成震荡，却丝毫没让排了一天一宿队，却只听了几句话就散场百姓们有遗憾之感。
因为，消息太劲爆了嘛。溪流女尸，被怀疑是精怪女人，丢了一只红绣鞋井边，害了一位大师性命女人，是奉国公府妾室！但，是谁妾？老奉国公？现任奉国公？奉国公世子？而且⾝富贵窝里，哪个女人会逃走？别是…有奷情吧？
只要涉及男女关系，古今中外百姓都会特别奋兴，对此事了解也会特别热衷。
与此同时奉国公府，老国公大书房里，杜衡叹气道“她怎么知道？”声音又疲惫又阴沉。
杜仲冒汗，却没有话说。
杜衡就眯了眼睛“别人家咱们府里有眼线，这是避免不了事。可是能知道宝儿⾝份，就一定是知近知根底人，到底是谁？杜府中养着这么个东西，一定要揪出来，不然就是大患！”他猜方向是对，可惜却算错了人。因为眼线不是白敬远放，而是龙椅上那一位。
“老太爷，要不咱们…”杜仲却了个“杀”手势。
“你想处理了谁？难道是白家六丫头？你知不知道，她⾝后有多少双眼盯着，你当她是个微不足道小人物吗？皇上没来，可人群中有韩无畏那小子混迹。你自诩⾼手，我这老眼昏花都瞧见了，你竟不知！”杜衡怒哼“你又知不知道，那丫头当堂说出那种话，一步棋却让我进退不得，真真是妙啊。”
“老爷，现天气转热，小听闻，本案中三具尸体已经寄放专门停灵之所。这种时候，尸⾝早就腐烂了，面目辨认不清。”杜仲低声道“那姓舂说女尸是谁，难道就一定是谁吗？”
“你意思是，死不承认？”杜衡冷笑“可是你能想得到，那丫头难道事先想不到？我不认账，她若拿出证人证言呢？那时我就是欺瞒公堂，欺瞒世人，也无异于欺君。若我点头认了…奉国公府脸上，就是生生被打了一个大巴掌，而且是当着天下人面！家丑啊！”
杜仲登时哑了，片刻又跪倒地“是小人无能，做事留下了把柄。”
“天意啊。”杜衡仰天长叹“那方宝儿果真是不吉之⾝，只怕我当时一时心软…留下了这个祸根！”
杜仲不语，垂下双目，掩饰眼神中不満。祸根？还不知道谁才是呢。
……
……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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