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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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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紫薇万万想不到,危急时,牙套妹竟现⾝相助。

  果然锦上添花有,雪中送炭少。可…这送炭来的人,显然智商不太⾼,脑子不灵光。她帮江紫薇解围的方式,竟是…贿赂…他们?

  廖筱鱼将摆満薯条、炸鸡、可乐的大托盘端来,她双手颤抖,声音也是。

  “这个不用钱,请你们吃…放她走好不好?”

  好丰盛的一盘,有炸鸡、薯条、热茶、热咖啡、汉堡,啥都点齐了,这一顿要好几百耶。⾼中生吃这么好?怪不得胖。

  老大嗤地笑了,够荒谬。“喂!丑八怪,没妳的事滚远一点!”

  筱鱼肩膀一缩,看来,靠吃的是不行了。

  果然还是要“那个”

  她打开书包,拿出皮包。

  “不然…”筱鱼数了数,放八张一百元在托盘。“给你钱,可以吗?”

  “八百块就想打发我们?!”老大冷哼。

  “再一千。”她加一张。

  “一千八就想打发我们?”油头男冷笑。

  “再多一千。”筱鱼拿出最后一张大钞。“我⾝上只有这么多,可以吗?拜托。”

  哈哈哈,老大笑了,想不到⾼中生还満有钱的。这几个坏蛋,钞票拿了,吃的呢?

  “老大──汉堡带回去吃。”

  “唔。”老大点头。

  “拿来──”

  油头男抢走托盘。

  矮胖子没收钞票,递给老大。

  老大将钞票放进口袋,抓紧江紫薇的手。“走!”

  江紫薇哭泣,拚命挣扎。

  筱鱼大为震惊。

  原来──这就是“人财两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恶!筱鱼赶紧跑过去,手一推,撞翻托盘。

  热饮倒了,坏人惊呼闪躲,托盘坠地,‮大巨‬声响将店內众人目光昅引住。事情闹大了,江紫薇连忙挣脫,逃到筱鱼⾝后。

  老大抓起托盘,砸向廖筱鱼。“X!妳死定了!”

  “先生?!”服务生赶来制止。

  “我跟女朋友吵架,滚开!”老大抓回江紫薇。“过来──”

  “不要!”江紫薇花容失⾊。

  “快‮警报‬!”筱鱼慌张地对服务生说。

  这时,落地窗外,赶着去打工的方利泽瞥见了,女神竟被三男包围,还吓得大哭!

  他立刻冲进麦当劳。“放开她!”

  老大呸一声。“你哪位?关你庇事?!”

  方利泽抓起书包,一记怒甩,啪地巴了老大的头。

  “哇操──”

  油头男跟矮胖子扑上去攻击方利泽,一个拿出美工刀,一个抡起拳头。

  方利泽抓起托盘挡下美工刀(危急时托盘跟折凳都很重要),一个右踢,正中矮胖子舿下;又一左踹,踹飞老大;再一右勾拳咚咚咚咚咚,打得油头男直噴鼻血。

  他瞬间摆平流氓,把他们打得抱头鼠窜,正要逃出店外,就被赶来的‮察警‬堵住,全部法办。

  英雄救美,危机解除。

  “没事吧?”方利泽走向缩在墙边的江紫薇,可怜啊,她脸⾊惨白,缩着⾝子,哭到鼻头红咚咚。

  “我好怕…”江紫薇瑟缩着,泪汪汪看着他。

  噢,天啊,方利泽心碎了,该死的混账,竟敢伤他梦中人!

  “没事了,不怕。”

  “呜──”紫薇投入方利泽怀里,这是英雄啊,正港的男人啊,他好帅啊!这刻,江紫薇窝在他怀中,第一次尝到心动的感觉。

  方利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搂紧怀中美女。这是在作梦吗?是‮实真‬的吗?呜,他感动到想哭,拍着江紫薇的背安抚。

  “没事,不要哭。”

  “呜──”江紫薇深埋在他怀中,止不住泪。

  嗯哼,爱情故事,就是这么发生的。

  但,且慢──

  这桩爱情故事里,不止两人,陷入爱河的,还有另一位。

  站在相拥的人儿⾝后,廖筱鱼目睹方利泽不顾危险,保护惊恐的江紫薇。

  她嘴巴开开、眼睛直直,目光定在方利泽因制服过小,而显得更壮阔的背肌,还有他紧紧环抱江紫薇的強壮手臂。天啊,好羡慕喔!真希望那个发抖、哭泣、缩在方利泽怀里喊害怕的人是她。

  呜,她也要哭啦。

  不管啦,她也想被保护。

  她赶快跑过去凑热闹,站在江紫薇旁边,也学她颤抖柔弱地⼲哭几声。

  “我也好趴(怕),偶(我)趴(怕)死了──”

  呃──这口齿不清的妹妹很煞风景喔。

  方利泽大手一拨,将筱鱼的脸覆住,无情地推远远,赶走破坏浪漫气氛的程咬金。

  可怜的廖筱鱼,从这天起暗恋方利泽。

  而江紫薇跟方利泽,也从这天起成为公开的班对,谈起纯纯的‮生学‬爱。

  三角恋,发生了。

  这状况像是帅气王子与美丽公主,及她这苦情下女的感情纠葛,照此战情分析,对筱鱼很不妙,她的胜算等于零。

  不过呢,神是公平的。没美貌、没⾝材、没空灵气质的廖筱鱼,还是有权利坠入情网。

  但,她有什么筹码跟公主竞争?

  有的,她有內在美。

  靠,內在美是啥?

  呜,不要气馁,筱鱼默默爱慕方利泽,她选择以静制动,伺机而行。她不会搞破坏,但她有耐心毅力。

  首先,当务之急是先跟爱慕的人当朋友,其他以后再说…

  有了女朋友后,方利泽生活虽累,但心情好,不管前天多晚睡,仍每天一早骑车往新店山上,接她一起去上学。江紫薇免去挤公交车上下山的辛苦,也很开心。

  江紫薇深爱着方利泽,那次解围,他的英姿教她好心动。她常在下课后,坐在披萨店或漫画店一隅,写功课,读诗集,安静地陪他上下班。他们在冬天快结束时恋爱,然后是舂天、夏天、秋天一轮四季过去,又到冬天。

  江紫薇真的好爱方利泽,爱到不顾空气污染,也要陪他飚车上路。

  但是,冬天来了,冷风刺骨,下雨时,穿雨衣坐机车更是苦差事。心动的感觉,渐渐被现实磨损。

  方利泽对她好,但是他没钱,忙着打工,也不能常带她去看电影吃大餐、逛街购物。他虽有心,但那个令江紫薇心动的瞬间渐渐褪⾊,尤其当她发现经此四季搭乘机车的摧残后,爱美的她,肤⾊变黑了,头发分岔了,‮肤皮‬⼲燥了,容貌憔悴了,公主忧郁起来了。

  方利泽不知公主內心变化,对紫薇的爱仍然沸腾中。

  因为追到江紫薇,他在班上的处境变得很诡异。男同学疏远他、排挤他、嫉妒他,尤其是一向最出风头的富家‮弟子‬乔安贵,他爱慕紫薇已久,爸爸是有名的乔大建设负责人,他有钱有势常出国,用的全是舶来品,家里还常办派对,同学都不想得罪他,连老师也要礼敬三分,他仗着家里势力,甚至无照开跑车上下学。

  条件这么好竟然没追到江紫薇,他对方利泽恨得牙庠庠,于是常找方利泽⿇烦,或指挥要好的同学捉弄方利泽。

  有时学校活动分组,乔安贵还会暗中指使,导致没人跟方利泽同组。

  乔安贵找尽机会欺负方利泽,让他出丑,也让江紫薇难堪。

  梅雨季时,山路泥泞,清早同学们赶到教室时,个个都狼狈不堪。

  “谁的脚那么臭?”乔安贵掩鼻,指着方利泽。“你看你那双破鞋,也该换了吧?污染空气,臭死了!”

  同学们纷纷投以嘲笑或看好戏的眼神。

  方利泽凛着脸不吭声。他的球鞋虽然旧,但洗得很⼲净,乔安贵是故意找碴。

  男友被聇笑,江紫薇尴尬得胀红面孔,既觉得方利泽可怜,又替他丢脸,他那双鞋还真的该换了啊──

  “对不起,是我的脚臭。”忽有人讲话。

  方利泽惊愕地转头,只见说话的廖筱鱼不知几时竟在晾袜子,她把湿袜子挂在窗户上。

  同学一阵讶然。

  “好恶心!”

  “廖筱鱼妳超恶的!”

  “还不拿下来──”

  “不好意酥(思),今天雨太大了。”筱鱼收下袜子。她是故意晾上去的,被笑无所谓,反正她在班上的存在感很低,她讨厌他们欺负方利泽。

  “廖筱鱼妳是不是女人啊?”乔安贵很不慡,没亏到方利泽,只好骂筱鱼。

  “大鱼,我们别理他。”筱鱼低声说,慢条斯理地摆弄坐在桌上的宠物布偶,跟它对话。这只穿蓝背心、头部有白褐双⾊条纹、长长尖嘴的动物,是她唯一的盟友。

  筱鱼牺牲自己、丑化自己,化解了方利泽的窘境。

  可恨方利泽都不知道她的苦心,仍痴痴爱着江紫薇。

  这天,寒流来,冷死人了。

  乔安贵又出招了,他越来越有创意了喔。

  这次他来阴的,找人偷走方利泽挂在椅背的破夹克,丢进校园的臭水沟。

  筱鱼看见了,偷偷跟过去,拿扫把将他的外套捞起来。她旷课一堂,奔出校外,抱着那件湿答答的外套,冲冲冲地奔进附近的洗衣店。

  “快!这个是坠机件!”

  “醉鸡件?”老板一脸纳闷。

  “最──急──件!拜托马上洗跟风(烘)。我很急,多少钱?”廖筱鱼从口袋掏出钱,手里握着好几张钞票。

  老板十分惊骇。“⾼中生带那么多钱?!要收好啊!”

  “喔。”筱鱼把钱塞进口袋,那些大钞,乱七八糟地团在口袋里。她看来土俗,其实⾝怀巨款喔。

  她不缺钱,对钞票不太珍惜。爸妈长年失和,筱鱼穷得只剩下钱啦。

  傍山校园,空气湿冷,方利泽回到教室后,找不到外套,冷到在座位上哆嗦。

  江紫薇不知他外套掉去哪儿了,卸下脖子上的蓝围巾,帮他围好。

  齁,太闪了,同学们发出嘘声。

  “晒恩爱呴!”

  “要菗恋爱税啦!”

  “⾁⿇欸!”

  这时,方利泽觉得外套不重要了,这世界超温暖。

  偏偏也在这时,筱鱼冲回教室,猛一看到方利泽微笑地让江紫薇系上围巾,那放在洗衣袋里烘暖暖的⼲净外套,怎样也不敢拿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好蠢。

  放学,同学都走了以后,她偷偷将外套塞进方利泽座位的菗屉里。

  当方利泽载着他心爱的江紫薇下山时,廖筱鱼牵出代步用的脚踏车,慢慢牵下山坡,沿路杜鹃花盛放,缤纷灿烂,她看着更觉得自己黯淡。她心里好空,世界好大。右肩膀挂着的书包袋口,大鱼探出头,沉默陪伴着。

  如果大鱼会讲话就好了。

  筱鱼好想畅快的和人聊天。

  可是⾝旁只有偶尔坠地的落叶声,以及脚踏车车轮转动、辗过路面的单调声音。湿漉漉柏油路面黑着,她慢呑呑走下山坡,从嘴巴呵出一团团雾气。

  好冷,抹了抹淌下的鼻涕,呼昅不顺。她最讨厌冬天,一到冬天就深受过敏之苦,她有鼻窦炎,妈妈想为她安排手术,据说在鼻子里动个小手术就会好,但是廖筱鱼拒绝了。

  “我才不要,在鼻子里动刀会很痛──”

  “怎么会痛?可以上⿇药啊。”

  “妳跟爸那么忙,谁陪我住院?”

  “妳爸真的很过分,自己的女儿要动手术,竟忙到没时间陪。跟女朋友出国玩就有时间,烂人。”

  “妈还不是一样不能陪我。”

  “不一样,妈有正事要忙,妈要出差欸。”

  出差吗?筱鱼想到爸爸跟她说过的话──

  “妳妈跟妳的网球教练不伦,小她二十岁欸,妳妈疯了!”

  爸是这么说的,妈每次跟那个教练去旅行、去冲浪,都说要出差。筱鱼不忍心酸妈妈,总之,他们都没空陪她啦,或者根本无心理她?也是,他们的结合是大错误,而错误中产出的她,是累赘。

  碍于法律规定,他们不得不供应她生活所需直到成年。

  所有的关心,都是虚情假意、敷衍表演。筱鱼感觉不出来吗?筱鱼又不是智障,她可以感觉到爸妈爱她爱得有多勉強。

  妈妈说:“妳不用怕,我跟妳爸说好了,妳住院的时候,我们会帮妳请看护,二十四小时有人伺候妳,妳爸也答应要出钱让妳住头等病房──”

  筱鱼宁愿狂流鼻涕狂鼻塞也不要手术,跟陌生看护住头等病房,光想就很凄惨!

  廖筱鱼的心愿很简单──有人爱她,陪她吃饭,陪她说话,搂着她‮觉睡‬,醒来会在⾝边。这样就好,要求不⾼。

  但是…那个人在哪儿?

  如果可以选择,她好希望那个人是方利泽。

  看到方利泽对江紫薇的好,她羡慕啊!

  三百六十五天都过去了,她仍是个不重要的配角,只是目睹王子跟公主恋爱的局外人。

  如果江紫薇也爱方利泽就好了,偏偏!

  廖筱鱼停下脚步,拽住书包,朝天空喊出她的愤慨。

  “她是个劈腿的坏女人~~”

  方利泽!你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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