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诗-4
相逢
大雪封了路,
埋住了幢幢房屋。
我要去暖暖两只脚,
你刚巧就倚在门后。
不曾戴着帽,
也没有穿上套靴,
为了冷却。心的激动,
你口含了冰凉的雪。
树木和篱栅,
隐没在远方雾中。
大雪纷飞凛冽的天,
只有你站在墙角边。
雪融在发辫,
湿透了领口农边,
晶莹的露珠一点点,
在你头上一闪一闪。
一绝淡⻩发,
在你的额边斜挂,
发辫衬着你的面颊,
全⾝都裹在大衣下。
雪湿了睫⽑,
眼里是悲伤情调,
整体的你如此匀称,
仿佛一块碧玉雕成。
像是一块铁,
也是炼好的合金,
命运让你握在手中,
在我心上划一刻痕。
深深的刻痕,
永远印上你全⾝,
因此一切都无所谓,
尽管人世残酷无情。
同样的原因,
这个雪夜加倍长,
我不能划一条界限,
割断在你和我之间。
你我何处来,
有谁能说个明白?
尽管留有闲言碎语,
那时我们已不存在。
圣诞夜的星
那是个冬天。
风来自草原。
山坡上的一个洞,
里面的婴儿受冻。
健牛用呼昅
暖他的⾝体,
一些家畜也在洞里,
马槽上散出温暖的气息。
牧羊人抖动皮衣,
甩掉草屑和谷粒,
睡眼望着夜半的远方,
背靠着峭壁。
那是一片旷野,
白雪覆盖了村舍和篱墙,
墓碑歪斜地立在雪中,
头上是満天繁星。
仿佛就在近旁,
打更人的窗台上,
一盏小小的灯碗,
通伯利恒的路闪出星光。
这星燃出的火,
仿佛烧起了草垛,
又像是起火的谷仓,
但远离上帝的天堂。
这星向上腾飞,
带着热炽的谷草灰,
整个的宇宙天庭,
都被这新星惊动。
越来越旺盛的火,
似乎为了什么在减弱,
随着天意的安排,
三颗小星匆匆赶来。
配了挽具的驴和驼队,
就在后面跟随,
它们戴了足够的贡献,
迈着碎步走下山。
这奇迹般的一切,
未来都要变换地出现:
包括几代人的思想和希望,
还有将来的博物馆和画廊,
诱人的巫术和美女的轻狂,
世上的圣诞树和孩子们的梦想。
跳动的烛火连成一线,
法衣的彩绣烟熔生辉—…·
草原的风狂暴肆虐…
苹果树和金光菊风中摇曳。
赤杨林遮住了一角池塘,
从这里可以看到另一角,
但要越过树顶和白嘴鸦巢。
驴子和驼队沿着池塘前进,
一旁跟随着牧人。
“来吧,一同去向神迹祈祷。”
牧人说着掀开御寒的皮袄。
雪地上疾走发出了热,
赤裸的双脚匆匆踏过,
足迹指向一座小屋,
牧羊大轻轻叫个不住,
似乎在担心迷途。
这夜一冷得出奇,
一个人肩上的落雪成堆,
他总是悄悄地混进驼队。
牧羊犬警觉地把脚步放慢,
等待着主人和可能的灾难。
同是这一条路径,
几名天使也在行进,
他们的⾝影虽然隐去,
雪地上依然留下足迹。
人群吵嚷着站在巨石前,
曙光照出了红松的树⼲。
“你们是些什么人?”马利亚在发问。
“我们是牧羊人,是上天指派,
送来对你和他的赞美,是目的所在。”
一都进去不可能,请在外面稍待。”
黎明前灰黑的昏暗当中,
赶口牲的和牧羊的聚集着在骂。
步行人和骑手对骂着开起玩笑,
驴子和驼队在饮水槽前嘶叫。
提慢的天⾊开始放明,
空中消失了最后的星。
术士受马利亚的召请,
走进神奇的岩洞。
他安睡在橡木的马槽,
光辉的全⾝像月光普照。
驴子和健牛的嘴唇,
代替了温暖的银褓。
阴影里站立的畜群,
似乎耳语着分辨人的声音。
马槽左边站定的一个人,
伸手把术士报到一旁,
他转⾝回首张望:
天边那颗圣诞的星,
像临门的佳宾把圣婴照亮。
黎明
是你主宰了我的命运。
后来爆发了战争,
一切的一切都烧净,
得不到你丝毫音讯。
又一次听到你的声音,
多年后使我震惊。
整夜读着你的遗训,
似乎从昏厥中苏醒。
我非常想要走进人群,
和他们迎接黎明。
我愿把一切都奉献,
把大家都拥在膝前。
我沿着阶梯飞快地跑,
像初次得到逍遥,
奔向那雪盖的街头,
踏上那结冰的大道。
到处飘起清早的炊烟,
饭后都赶向车站。
城市完全变了模样,
只不过几分钟时间。
鹅⽑一样的浓密雪片,
像帷幕挂在门前。
为了抓紧分秒时间,
大家不曾从容进餐。
我几乎为所有人担忧,
仿佛他们的骨⾁。
我愿像雪一样融化,
像这清晨紧锁眉头。
和我同在的无名无姓,
不论是妇老儿童。
他们都已把我战胜,
我的胜利就在其中。
神迹
他走的是去耶路撒冷的路。心中充満预感的痛苦。
峭壁上的树丛已经烧光,
火后的烟雾凝聚在茅屋上,
无声的苇丛呼昅着热炽的空气,
死海泛不起一丝涟海。
胜过海水的苦涩他已饱尝,
彩云伴着他在这土路上奔忙,
去耶路撒冷城寻一家栈房,
门徒在那里期待着探望。
他深深沉入自己的思索,
无力地把长満苦艾的田野走过。
仁立在寂静之中的只他一人,
这一带到处昏昏沉沉。
⼲旱和沙漠已混杂在一起,
还有那泉水溪流和渐锡。
不远处有一株挺拔的树棵,
那是只有枝和叶的无花果。
他问树说:“你生来对人何益?
光秃的枝⼲有什么乐趣?”
“我又机又渴,你却无花无果,
和你相遇令人无可奈何。
啊,你无才无学真晦气!
让你一生永远如此站立。”
这树因受责而周⾝颤抖,
又像是通过了一道电流,
顷刻间化为乌有。“
你或许会找到闲暇时光,
深入自然规律的殿堂,
读懂这枝⼲茎叶的文章。
然而神迹终归是神迹,
神迹也就是上帝。
每逢惊慌失措或遇到危机,
他会来得出其不意。
土地
舂天似乎杂乱无章,
匆匆闯进莫斯科的住房。
橱后飞出的虫蛾,
爱停留的是件件夏装,
快把裘农收进木箱。
阁楼的木板,
一排排盆栽的紫罗兰,
人们的呼昅更加顺畅,
屋子里飘散着泥土香。
泥泞的街巷和源脫的窗,
短暂的白夜和晚霞的光,
在莫斯科的河边,
这是不能错过的景象。
发生在户外的音响,
也回响在走廊,
那是四月的雨滴,
送来点点偶然的消息。
四月的故事是一条长河,
把人间的痛苦诉说。
篱栅凝住了霞光,
时间在这里倘佯。
无论空旷的田野,
或是舒适的厅堂,
到处是无数的灯光,
空气也变得异样。
在那街道和工场,
泥泞的路和檐下窗旁,
稀疏的柳枝把嫰芽催放。
远方的雾中谁在哭诉,
苦涩的气息来自腐熟的土?
须知这就是我的使命,
为了这隔阂不生出寂寞,
为了这自由的土地不唱出悲歌。
正是为了这个目的,
早舂的朋友和我相聚。
我们的相会是为了分手,
我们的欢宴是为了留言,
让那苦难的暗流,
温暖生活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