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猴铒。
“你要找的人在我的手里,想见他就立刻带着你手里金家的资料,来医院一楼的大厅的第二排坐椅的第三个位置,有人会带你过来。最好放聪明点,不要玩花样,否则这只猴子就真的没命了。”
黑瘦男子看到这封简讯的时候,左手上的香烟灰不小心的掉在裤子,他赶忙伸手去擦,此时黑⾊机手的屏幕又再次亮了起来,上面熟悉的号码,让他的情绪又一下莫名紧张了起来。雨声变得更加放肆了,好像在用尽全力拼命击撞着车子,不时吹起的狂风,也像是要将车⾝掀翻一样,在这个风雨的幕帘里,黑瘦男子和这台黑⾊的轿车,显得如此的孤立无援。
车內机手铃声不停的吵闹着,似乎对方并不甘心,总是重复的拨打着电话。黑瘦男子用双手紧紧的捂住双耳,闭上双眼,让自己别去听到那刺耳的铃声响起。只是铃声依旧喧闹的唱着,叫着,混合着窗外嘈杂的雨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这个重要吗?”
“我又没有得罪你们?”
“哟,这话说得好轻巧,那这里面的东西,倒是请你解释清楚啊?”
“这个,这个…”
问话的是正是被打得満脸青紫的猴脸男人,淤青的鼻子还不时血流出来,本来就很丑陋的脸变得更扭曲了。眼睛肿得跟烂桃似的,眼角的地方,鲜红的血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下来。而坐在他对面的人正是英俊男子。此时的他完全挂掉了刚才穿的那⾝白大褂,里面黑⾊相间的衬衫,白⾊的修⾝长裤,不停摇晃在手上的那只金边的钢笔。
猴脸男人很害怕,⾝体蜷缩着向墙角躲了过去,不停的颤抖着。双眸里充満了恐慌,两只手紧紧抓住地上的一个杯子。向着站在不远方的几个年轻男子比划着,嘴里还语无伦次的说着或壮胆,或者威吓的话。
“别过来,不要再过来!”
“再过来,我就要你们好看。我才不怕你们呢!”
“哈哈,我才不怕你们的,我不怕,不怕,不怕你们呢!”
英俊男子冲着⾝旁一个魁梧的⾼大男子,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的旁边来。猴脸男人盯着两个人小声的交谈着,魁梧男子一直用力的点头,英俊男子脸上的笑意终于在他离开后。变得诡异而狰狞了。
魁梧男子站在走廊上的时候,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猴脸男人的惨叫。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一样。只是伸手轻轻拍了⾝上的灰尘,快步向着医院的大厅走过去。
空荡的走廊里,猴脸男人的惨叫声慢慢消失,狭长幽暗的长廊上,再次恢复了宁静,甚至连人走过留下的气息,都在这样的沉闷里慢慢消散。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给我的东西。我会找机会看的。”
“我想,你最好找个机会,赶紧看,对你来说绝对是有帮助的。”
“我知道了。”
金霓妮和黑衣保镖的密私对话,终于停止了。金祖光望着两个人停靠的⾝体缓慢的分开,他望着金霓妮脸上灿烂的笑容。黑衣保镖的背着⾝后的左手,此时伸进了口袋,将一个小小的东西递给了金霓妮,然后转⾝对着金祖光道起别来。
“金老,我想我要说的全部都对您的孙女说完了,就不打扰您的休息了。”
“好。”
黑衣保镖注意到金祖光脸上的表情,微微在对着诉说着某种情绪,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正准备转⾝的时候,却听到了金祖光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有些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不过在那天来临之前,还是要静心等待吧。”
“您的话,我记下了,我会安心等待的。”
“保重!”
金霓妮沉默着,她的右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东西,又望向黑衣保镖转⾝离去的背影,右手下意识将手上的这个东西紧握住。嘴角扬起的笑容,是一条极其漂亮的弧线,窗外细密的雨丝模糊了眼前的景⾊,只是隐约间可以看到,香樟树像一个尽责的士兵一样站在医院的草坪上。
黑瘦男子抱着笔记型电脑出现在医院大厅的时候,魁梧男子隐蔵在大厅的一根水泥柱子,观察着他警惕恐慌的模样,不安的张望着。他的目光紧张的盯着大厅移动大屏幕对面的那三排白⾊的塑料长椅,想着简讯上的要求,挪动着脚步走向坐椅的方向。
“第二排第三个,第二排第三个。”
来往的病人和医护人员,无人没注意到这个嘴里喃喃自语,举止怪异的黑瘦男子,只是自顾自的在医院的大厅里进进出出。黑瘦男子的⾝影从餐厅落地窗前走过的时候,坐在那里的顾怀北,目光追随着他的⾝影,望向他最后停在的长排坐椅前。
“北子,你在看什么?”
“没事,天银,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离开一下。”
“去哪?”
“看到一个老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
“可是…”
“哪里也不要去,在这里等我就是。”
“好吧,我知道了。”
白天银对顾怀北突然起⾝要离开的反常举动,虽然有心追问,但无奈顾怀北并无相告的意愿,只好点点头,目送着他快步离开了餐厅。他回头望着顾怀北走进人嘲的⾝影,转过⾝望着对面桌上,那杯早已见底的空咖啡杯,放在杯垫上的方糖依旧散发诱人的香气。
顾怀北注意到黑瘦男子脸上的表情,隐约间觉得这个黑瘦男子在什么地方与自己曾经擦⾝而过。他对于被直觉驱使这件事并没有任何的反感,相较之下,他反而喜欢跟着感觉前行的冒险旅行。
他的脚步刻意停在跳动的广告板下面。假装掏出机手拨打电话,故意一副四下张望找人的样子,而他的目光游离在走到长椅第二排第三个空位坐下的黑瘦男子。顾怀北看到他抱着笔记型电脑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牙齿紧咬着下嘴唇,⾝体僵直的紧靠在坐背上。
突然医院的广播里响起了一则通知,有病人家属在找走失的小孩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则广播昅引着。有些人还刻意停下了脚步,其中还有三三两两的人交头接耳。
顾怀北的注意力只短暂的游离,等他再回神来看黑瘦男子的时候,刚刚他坐的那个座位已经空了下来。好像那个黑瘦男子从来不曾出现的,仿佛他刚才看到的影像。只是他的幻觉。
“怎么回事?”
顾怀北的情绪莫名紧张了一下,一种強烈的不详感涌上他的心头。他开始焦急的移动着脚步,有种想要将消失男子找出来的迫切冲动。此时的黑瘦男子正跟在一个魁梧的⾼大男子⾝后,抱着笔记型的电脑的双手紧紧的交叉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了那条狭长幽暗的走廊。
走廊上很黑,但却好像从两侧安静的房间里总有风不时的窜出来。冷风无孔不入钻进黑瘦男子的⾝体。魁梧男子的脚步很沉重,皮鞋和理石地面接触过后,发出的声响。像是在提醒黑瘦男子别耍花样的警告。
“到了。”
“这,这是哪里?”
“我劝你,最好别知道,对你没有任何一点好处。当然。如果你也想跟那只猴子一样的下场。”
“你们把他怎么了?”
“少废话…”
“啊…”
还不等黑瘦男子追问关于猴脸男人的情况,魁梧男子的右手已经打开紧闭的房门,左手像是扯小鸡一样将黑瘦男子的⾝体轻轻的拎了起来,用力将着打开的房门里一扔。
房门在魁梧男子入进房间后,重重的关上,而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魂都丢了的黑瘦男子。而他嘴里那叫长长的啊只说出了一半,⾝体就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他感觉到一个年轻男子的⾝体迅速来到他的⾝旁,右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头发。
“要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带,我带来了。”
“很好,把东西拿出来。”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军子呢,他在哪?”
“你说那只猴子吗?终于肯听话的乖乖觉睡了。”
“你们,你们,把他怎么了?”
黑瘦男子从地上爬起来,先是紧张摸了摸抱在怀里的笔记型电脑,然后迫切的问起猴脸男人的情况。他面前半蹲着的英俊男子,只是微笑着起⾝,将手上抓下的几缕黑瘦男人的头发吹开,目光不屑的望向黑瘦男子⾝后的墙角。
此时惊魂未定的黑瘦男子才注意到自己所在这间房间,像是一间许久未曾使用过的杂物房,里面堆着的白⾊被单都有着很浓重的药水味。偶尔露出来的红⾊十字,看的他脊背发凉,他脑海里不断闪现一些电影里,时不时会出现的太平间,整个人开始了剧烈的颤抖。
“放心,我可没有趣兴要你跟那只猴子的命,只不过,想教训一下你们这种无良的狗仔而已。”
“你,你是金家的什么人?”
“啧啧,我发现你的脑子真的不是一般的迟钝,好像一直在自掘坟墓。”
“不,不是…”
“你说的什么金家,我不知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对狗仔恨透了的受害者,今天算你们遇上我就算你们倒霉了。”
“你说,你并不是金家人,为什么要我把关于金家的新闻带来?”
黑瘦男子抱着笔记型电脑的手,又紧了紧,目光里依旧写満了恐惧,但还是強庒着对着坐在一张白⾊坐椅上的英俊男子发问。英俊男子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梨涡,可是却让黑瘦男人感受到強烈的死亡气息,他微笑的问话好像一把尖刀直直的揷在了黑瘦男人的心上。
“你确定你想知道吗?”
“不,不…不想!”
“很好,我确认过东西没有问题后,会让你带那只猴子走的,放心!”
“真的?”
对于英俊男子的话,黑瘦男人好像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质疑并没有激怒英俊男子,英俊男子反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示意站在他⾝旁的两个年轻男子,过去将黑瘦男子紧抱着的笔记型电脑拿过来。
隔着房门外的走廊上,顾怀北整个人紧靠在门上,他嘴角里好像泛起了化不开的笑意。右手上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机手,亮起的机手屏幕上,一个圆形的光碟状的图标正在安静旋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