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204
“本台讯，现年十四岁备受瞩目的少年演员韩秋白在拍戏现场因为发生意外事故，陷入昏厥不醒之中，目前已经送往老城中心医院救治…”
“…发生枪击事件，一间夜总会的大厅吊灯被击落，造成五人受伤…此前一直在老城参加新戏拍摄的知名演员韩秋白脑部受到击撞陷入昏迷…”
“…正在老城参加电影《暗夜流星》拍摄的十四岁少年演员韩秋白因为突发的意外事故，被送进医院…”
“…著名童星韩秋白在老城遇到枪击事件…”
205
这个男人太強了！
“砰”的一声重响，是人的⾝体击撞到水泥石柱上发出的声音。
肖寻觉得自己內脏都要吐出来了，且不说岳云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就是少年人和成年人在力量上的先天差距，他就差了一大截，青舂期中的⾝体还未发育完全，骨骼也太脆弱，岳云刚才那一下用足了力道，一拳把他打飞，整个人掼在水泥柱上，后背的脊骨咔咔发出几声脆响，大概断了几根。
他噴出一口血，整个人掉在地上，⾝上伤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的表情扭曲变形。
一双脚出现在他面前，岳云蹲下。⾝体，形状优美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他看着蜷缩在地上強忍疼痛的肖寻，弯起唇角：“不愧是肖的孩子，一般人受到这种程度的疼痛早就叫出来了，小公子能忍到现在，连我都有点惊讶了。不过——”
他眸光一闪，又是一拳重击在肖寻的肚腹之上，肖寻已经痛到连他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见，人又被打飞出去，连冲了十数米之外，直到后背再次撞在石柱上才停下冲击。
“——！”五脏六腑都在移位换形，肖寻又是一口重血噴了出来。
“肖寻，我知道你能忍，”岳云站起来，冷眼看着強撑一口气、擦掉嘴角的血、努力想要爬起来的肖云，眸中冰光一闪而过，他一步一步朝肖寻走过去“我承认刚才是我小瞧了你，你现在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我原先预想的程度，也许再过两年，你真的会打败我也说不定。不过——”
他的脚步停在肖寻⾝前，垂头看着肖寻一脸強忍疼痛的表情和眼瞳中的不甘心，没有温度的呵呵笑了起来，赞了句：“真是好表情，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了，真是…太美了…”
岳云抬起一只手，手指大张遮住自己的脸，笑意从心底渐渐向上散去，直达唇角和眼底，全⾝上下透出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呵呵，没有人告诉过你吗，肖小公子，你现在的这种表情可以激起人心底最黑暗的施虐欲，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的‘疼爱’你——但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这个疯子！”肖寻靠坐在水泥石柱上，捂着心口狠狠瞪着岳云。
他知道自己今天逃不过这一劫，岳云既然有心找上他，就没打算放过他，躲不掉，逃不开，也打不过，就是因为知道这点，他才不躲不逃跟着岳云到了这里。
岳云在老城本来就是个可怕的传说，他到底有多強大，没有人知道，所有现存的资料上都只记载着他曾经是杀手盟的头号杀手，只要到他手上的暗杀任务，就如小李飞刀例不虚发一样，从未失过手。他突然一夕之间从杀手界退隐的原因也没有人知道，资料上只记载着他最后一次的任务，目标是肖氏家族的太子爷肖靖流，从那以后他就从老城消失了。因而很多人都猜测，岳云之所以会退隐，是因为他失了手，输给了肖靖流。
肖寻恨他，却与他的強大和传说无关。
他之所以恨岳云，只是因为就是这个男人把父亲带走，害得⺟亲一生活在痛苦之中，郁郁寡欢，害得他从小家庭不全，明明父⺟健全却如同生长在单亲家庭的孩子一样，只有⺟亲，没有父亲。
岳云是他憎恨的目标，也是⺟亲让他杀掉的人。
…寻儿，我的寻儿，妈妈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帮妈妈找到那个人…杀了他…杀了他…给妈妈报仇…杀了他…
⺟亲对他唯一的要求…
可恶！
肖寻技不如人，他认栽！
可是他仍然心有不甘！
要是这八年他能够再多努力一点的话…
衣襟前领被一只苍白有力的手一把拉了起来，満⾝是伤的肖寻无力的任岳云捉着，再度被他一拳揍起，⾝体躬起向上空飞去，等到落下时又被一肘用力庒下加势冲向地面——
“砰——！”
地面碎裂，碎石和尘灰四处飞溅。
“哇啊啊啊啊啊啊！”肖寻腹背都受到重击，再也没忍住，摔在地上噗的一口浓血随着痛叫声一起噴出。
“别对我露出那种眼神，”岳云又用单手捂住自己的脸，指缝间露出来的一只眼瞳里亮起不正常的冷光，如冰似火“我会奋兴的。”
“…态变…”肖寻痛到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态变？”青年的耳朵动了动，听力极好，连他几近无声的微语都能听见，岳云眼瞳收缩了下，呵呵笑了两声：“小公子真是纯清，这样就受不了了，我还有更态变的话没有说哟。”
“…闭…闭嘴…”肖寻想说脏话的，他想说你娘才纯清你全家都纯清，可他现在连多说一个字多发一个音都费力。
“肖靖流，他是我见过最美也最強的男人。”岳云放下手，俊秀的脸孔上随着他说的话，起了一层亮⾊：“从我出道以来，见过不少⾝手比我強的男人，可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在我的暗杀下全⾝而退。那样漂亮的⾝法，那样強大的战斗力，那么冷酷的眼神，一瞬间就迷住了我。我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他。我愿意为了他放弃任务，放弃杀手的⾝份，放弃一切。只因为他从来不让道上的人上他的床。”
肖寻额角流血，肿着眼睛，嘴巴无声的张了张：神经…病…
“难以理解吗？…呵呵，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情，我的心里，眼里，全都是这个男人，爱上他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活着；爱上他以后我才觉得自己有了呼昅。”
“我不介意他有过多少人，男人，女人，那些我都不在意，他是一个冷血无情没有心的男人，他没有爱，只有我能一直留在他⾝边，只有我能陪着他一直走下去，他要是有感情，要是有爱，也只会爱上我。我曾对此坚信不移。”
“可是——”岳云的眼神缩了一下，瞬间结冰，这个话题就截止在这里。
他又一次抓起肖寻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拉到⾝前“你不是一直以为是我引勾了你爸，把他拐走的吗？呵呵，真是天大的讽刺，你爸要是因为我的原因而离家出走，我不知道会有多⾼兴。可事实是，他只是不喜欢你妈。你还不知道吧，你们肖家人的宿命，就是都会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生下后代。你妈是你爷爷硬塞给你爸的妻子，唯一的用处就是生下肖家的继承人，你爸和她生下你，以此和你爷爷交换其他事情的自由。小公子，现在你明白了吧，你爸之所以讨厌你妈，之所以不喜欢你，原因就在这里。”他开心无比，又忍残无比的说：“不是我引勾他离家出走，而是，你们都不是他想要的。”
“住口！”肖寻嘶哑着声音叫道。他以为自己说的很大声，这两个字都是吼出来的，但其实他的声音很小，只比刚才大了一点点，勉強能听而已。
“肖家，你⺟亲，你，还有我，我们都一样，我们通通都不是他想要的。”岳云満意的看着他的痛苦，表情微微狂疯的说：“他想要的人只有一个，肖寻你这么聪明，你来猜猜看，你爸想要的人是谁？”
肖寻瞪着他。
“你知道是吧？那么明显，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我当年怎么会相信他说的那句话，呵呵，没有恋童癖，呐，肖寻，你告诉我，你爸没有恋童癖，怎么会突然喜欢上一个才只有六岁的孩子？”
住…口…
“其实你也喜欢韩秋白吧？也对，那么漂亮又那么耀眼的小公主，纯白无垢，谁不喜欢？他往那里一站，就比衬出了我们这些人⾝上的黑暗。他⾝上有种独特的气质，像我们这种一出生就生活在黑暗世界里的人，如果没有遇见，就会相安无事；可一旦遇见了，一旦了解了，就没有人会不受他的昅引。他就像我们每个人心头的那一抹白，那一道光。连我在看他演戏的时候，都有些心动。若不是我先爱上了你爸，说不定我也会和你们一样爱上他。”岳云勾唇一笑，眼神冰冷，嘴唇靠近肖寻的耳朵，一字一字的说：“肖寻，你也想过把他庒倒在⾝下，狠狠犯侵他吧？”
肖寻睁大了眼睛。
“喜欢的人，就要主动去争取，先下手为強，晚了，就会成为别人的。”岳云轻轻在他耳边说：“你以为他一直在你爸⾝边，你爸没动过他吗？天真。你一直当宝贝一样保护起来的韩秋白，你爸一定早就犯侵过他了，说不定还不止一次。”
“住口…”肖寻的声音从唇齿缝间逸出，握紧的拳头在这一瞬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他大吼一声，一拳揍向岳云“混蛋！别把每个人都想的和你一样龌龊！”
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是他的父亲，他不允许岳云这样说他们！
绝不允许！
看似力道千钧的攻击，岳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抬起两根手指就轻而易举的接了下来。
“还有力气打人，值得赞赏。但你现在，弱的不堪一击。”他眼神闪过冰⾊，两指轻轻一折“咔嚓”一声脆响，肖寻的腕骨整齐的断裂。
“啊啊啊啊啊啊——”
说不出话，却发得出痛苦的声音。
疼痛一旦已经喊出来过，就再也无法忍受。
肖寻疼得受不了，満眼红丝，另一只手也挥了起来，从另一个方向打向岳云。
同样被岳云轻松接住“咔嚓”又是一声，肖寻两只手腕的腕骨都被岳云折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肖寻痛楚难当的扭曲表情，岳云完全奋兴了起来。
“多美妙的声音，动听的让人想要哭泣。我改变主意了，”他伸手抚上少年的脸，眸中虐光闪现“本来我只是想刚回来找熟人玩一玩，顺便看看你够不够资格拿我这条命，但是现在——”
病态白的手指来回游移在少年失血过多有些发白的唇上。
“你爸是个骄傲的像孔雀一样的男人，脸蛋明明长得比女人还美，却从来不让别人上他，即使只是⾝体在他上面，他也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他上我，我从来没有上过他。但那有什么关系，我在脑海里想象过无数遍我犯侵他的画面，想象他在我⾝下求饶哭泣、被我犯侵到失噤…各种势姿，各种道具，我可以在脑海里随意的意。淫他。仔细看看，你也有七分像他，声音和他也有五分像，血缘真是不可思议…”
十六岁的少年面无血⾊，生平第一次如此恐惧如此害怕，他死死瞪着面前那个疯子一样的态变青年，汗透衣背。
肖寻听见从地狱里传来的声音——
“从现在到肖回来之前还有六个小时，足够了。”
不…！
少年用最后存留的一点力气往旁边挪动⾝体，他不再继续留在这里！
岳云已经疯了！
青年手刃抬起，斩在少年的后颈之上，手臂一捞，接住倒下的⾝体。
他一手托在少年的后背上，一手托在少年的腿弯处，以公主抱的势姿把昏厥过去的少年抱了起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废楼外面。
长长的发尾在他⾝后随风轻轻摇摆，划下一道一道冷冷的弧度。
“放心，看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我会给你找一张好床。”
206
…
“求您了，家主！韩先生还在生病！您这样会毁了少主的！您不能——”
“越尧，把他扔出去。”
肖靖流冷冷命令影卫。
越尧拎着仍在拼命求情的方才子，把他丢到楼下。
肖靖流站在门外顿了顿，面无表情的打开门，走进去，把门关上。
…
“少主！你快点回来！家主他——”方才子急切的声音从机手那头传来。
…
肖寻拼命的往回赶，路上一直克制自己颤抖的手。
秋白不能有事！
一定不能！
秋白！
不——
绝对不能——
…
他奔上楼梯，一抬头就看见肖靖流站在卧室外面，正慢条斯理的整理微皱的黑衬衫。
肖靖流听见他跑上来的脚步声，抬眼瞄了他一下，作势拍了拍袖扣。
“爪子利了点，不过，”他慢慢扬起嘴角，冷冰冰的盯着已经僵住的肖寻，低沉的磁性嗓音诉说着彼此心知肚明的忍残“味道不错。”
肖寻觉得自己的咽喉被这几个字卡住了，他无法发出声音，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手指，动不了。
眼珠子，动不了。
呼昅，动不了。
心跳，动不了。
全部都静止了。
肖寻的血凝固了。
“你应该感谢我，我没你做得那么绝，我对他手下留情了。”肖靖流走过他⾝边，目光冷然，冰着声音淡淡的说：“这是你欠我的，还差多少，你自己明白。”
…
肖寻打开卧室的门，地上満是藉狼，到处都有挣扎打斗过的痕迹。
他几乎不敢去看。
床——
那张让他当宝贝一样奋兴着炫耀给那个人的床…
说即使十个人在上面打架也掉不下去的床…
铺着最好最软最舒适最纯白的羽绒床垫…
全世界最贵的那张床…
那上面躺着的人，⾝上只有一张勉強蔽体的白⾊被单，光。裸在外的⾝体上全是被人性。侵过后留下的痕迹——
青的恐怖，红的骇人，白的…
韩秋白静静的动也不动一下，如垂死的天鹅，睁着空洞的眼睛…
没有一滴眼泪…
因为眼泪早就和绝望一起风⼲了…
肖寻抱着毫无生气的韩秋白，全⾝冰冷。
…
207
韩秋白是在那之后才知道有岳云这个人的。
那时的他和肖寻之间的关系刚有些好转，肖寻为他做的事情他都一一看在眼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他心里的恨意不可能因为这样就消失，要他原谅肖寻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里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人，他和肖寻同居一室朝夕相对，两人之前又曾经像朋友一样相处过，时间一久，他偶尔也愿意和肖寻平心静气的说上两句话。
即使这样，他也看得出来肖寻很开心。
倘若时间足够久的话，也许他真的会愿意试着接受肖寻。
不过可惜，由于肖靖流的报复，才刚缓和下来的两个人，关系又回复到了原点。
他木然的问肖寻：“岳云是谁？”
肖寻正在喂他吃饭的手停了下，抬头和他对看了一眼，然后垂下长睫，轻轻吹了口勺子里的热粥，试了试温度，送到他唇边喂他吃下，淡冷到没有一丝感情的回答：“一个陌生人，也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