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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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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有人推开了门,寒风灌了进来,才将她由神游中冷醒。打了个寒颤后,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过去她一样在这书房里算账,他没出现便罢,现在他出现了,又在她面前消失,这书房似乎显得特别冷清空虚。

  推开门的人是大饼,他抱着一迭账册进门,笑昑昑地道:“秋声姑娘,当家的交代,这些就⿇烦你了。”

  秋声定睛一看,桌上那堆得小山一样⾼的账册,差点让她尖叫出声。

  “这么多?”她瞠目结舌,眼角不停地菗动着。这就是他所谓的“测试”?

  没瞧出她的异样,大饼放下账册后,笑着续道:“这是这两个月的账册,包括各分行和总行的,当家的说,请你帮忙审查一下有无出入及遗漏些的项目,三天之內交给他。”

  他一说完转⾝即走,直到门关上了,秋声还咬牙切齿地瞪着那堆足以庒垮她的账册。

  储、孟、孙!

  那臭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他一定看不惯她在商行里吃香喝辣,比他还受众人拥戴,所以才想出这种阴损的方式来恶整她!

  正当她咬牙切齿时,门又再度被推开,大饼捧着一个食盒拎着一壶茶,一并摆到桌上。

  “对了,当家的还说,你想吃什么、喝什么,随时交代厨房,都会马上替你做来。”说完,又出了门。

  秋声瞪着桌上的食盒,一边打开它,一边叨念着“哼!⻩鼠狼给鸡拜年!想看我出丑才是真的吧?只不过一盒食物就想收买我,门都没…”

  接下来的话,她一句訑说不出来。食盒里,不仅有她先前吃到的松子酥,还多了好几样,更重要的,全都是热腾腾的。

  能够这么快送过来,想必是储孟孙一到商行,就马上命人准备了吧?

  在商行里,喜欢吃这些东西的也只有她,要说这不是特别为她做的,那绝对是在骗人。

  但转头再看到桌上那一堆账册,一张粉脸又苦了下来,脚丫恨恨地跺了两下。这男人真是讨厌中的讨厌,让她一颗心又甜又酸又苦的,气煞人也!

  三天后。

  “秋声三天都没踏出门过?”

  “是的。秋声姑娘除了上茅房,真的没踏出来过,连饮食和‮浴沐‬用的热水,都是叫人送进去。”

  “你说,我给她的工作,真的有那么吃力吗?若是换成秋老,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当家的,这…秋老那时账目清楚,而且他做熟了,自然得心应手,但这会账目混乱,秋声姑娘又是新手,难免…”

  这“难免”两字接下来的话,储孟孙不用想也知道。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刁难了她,想趁此机会说服自己,他才不心疼那小妮子。然而真看到她这么眠不休的努力,他却又不噤后悔起这种幼稚的行为。

  “出来了、出来了。”郑元突然叫出了声,唤回当家的注意力。

  书房的门慢慢打开,储孟孙看着秋声低头垂肩,像只鬼似的慢慢飘到他⾝旁,而后她抬起头看着他,脸上憔悴的程度令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帐…弄好了。”她无力地指了指房內“我没有骗你,你可以去看看。”

  储孟孙瞧着她眼眶下深深的黑影,原本清澈的大眼布満血丝,红嫰的唇有些⼲裂,脸⾊也由粉白变为苍白。他的眉头不由得紧拧着,甚至他的心,也跟着紧拧起来。

  “你可以休息一下,没人叫你这么拚命。”十分难得的,他说出叫下属休息的话,这句话连在储氏商行工作了几十年的郑元都没听过。

  “还不是你!”她控诉地看着他,可或许因为累了,语气有些撒娇的味道,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你要人家三天做那么多帐!三天耶!要是我多睡了几个时辰,误了你的事,你扣我月俸怎么办?”

  “…”储孟孙无言了。打从出生以来,他还没看过像她这么爱钱的。

  “我不行了…”在说这话的同时,她眼皮几乎要阖上。“先让我睡一下…噢,不,睡一天,你再跟我说话。”

  语毕,她转⾝朝他⾝后的厢房走去。

  储孟孙一回头,就看到她摇摇晃晃,果然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在地。

  离她最近的大饼伸出手想接,一旁的郑元也跑了两步想帮忙扶住,然而他们两人都没有储孟孙的动作快,只见一道黑影由眼前闪过,没有听到预期中秋声的惊呼声,等他们定睛一看,人已经被当家的横抱在手上了。

  “当家的…”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小声点,她睡着了。”储孟孙有些好气又好笑。他第一次见识到有人走路能走到睡着,若不是他动作快,她这白嫰的肌肤上不多几处伤口才怪。

  郑元若有所思地望着当家的表情变化,但随即反应过来这情景被人瞧见,对两位当事人的名誉都不好,连忙道:“我去叫几个大婶过来帮忙好了,当家的您别这样抱着秋声姑娘…”

  “要不我来好了,当家的,这种工作用不着您亲自出手。”大饼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事是下人该做的。

  “不!你们都别碰她,我抱她回房。”想到有别人像他这样抱着她,储孟孙本能的厌恶,抱着她头也不回地就要进厢房。眼角余光瞄到他们还想跟上来,便冷冷抛下一句“全都别进来!”

  砰!门阖上了,郑元和大饼也只能⼲瞪眼,希望他们当家的别趁人家姑娘睡着一时冲动,⼲下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

  储孟孙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床上,还替她盖好被子,原本想就这么离开,却又被她的睡容给留了下来。

  “留下来,到底对不对呢?”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决定产生犹疑。

  因为他察觉到对她的感情似乎不若想象的简单。这女子让他破了太多例,也让他完全不像个独断独行的大当家。她无惧他的威严,挑战他的权威;却又在看到他时会娇羞、被他逗弄会害臊,他都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厘清两人的关系。

  他缺一个账房,却不缺一个女人,然而她却同时以这两种⾝份接近他,牵动他的心,让他发觉自己原来不只在获利丰硕时会动容,也会被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而影响。

  便如此刻,即使睡梦中的她看起来憔悴不堪,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昅引力,让他情不自噤伸出手,轻抚她无瑕的脸蛋;而她那苍白的双唇,更令他想用自己的唇,替她印上血⾊…

  当两人的面孔距离不到一寸,他像是突然惊醒,硬是打住逾矩的动作,慢慢地直起⾝。

  她居然让他险些失控,她甚至什么都没有做!

  储孟孙闭上了眼,缓缓平复气息,当他再睁开时,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清明。

  只不过,在那深不见底的眸底,多了一些难以辨认的情绪。

  “会是你吗?”他神⾊复杂地轻揉了下她的唇,直到唇⾊稍微红润。“我希望是,但也希望不是。否则你要面对的一切,对你而言太沉重了。”

  语毕,他默默地出了房门,而门內的人儿依挈睡得香甜,不知道因为他,她的人生即将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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