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
一
外界的众多无名的神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叫做上帝
上帝拥有一切
他们一点迷幻的灰尘
想沾染我圣洁的灵魂
他们做到了
我就这样到来
有人把你称为天堂
只有我
在若⼲夜⾊中
看着你像地狱
这块土地早已
伤痕累累
我所熟悉的音乐
也无法治疗他们的裂痕
人们暴露了贪婪
却没有和暴风雨抗衡的勇气
这种伤心和颓废
就遗留在了这片土地
二
在文明的创痛里
我不安守候
一个精赤的孩儿
保护着大巨的财富
却在街头行乞
脸上尽是暮⾊的人们
看到我就有这样的语言：
“真是晦气，一大早便遇到乞丐”
他们并不知道
我是上帝派来
拯救他们的天使
他们很快乐地活着
他们在棺材里出生
也会在棺材里死去
棺材就是这个城市
我再也不能拯救
我也在这个棺材里
行走并死亡
在死亡之前我是乞丐
在出生之前我是天使
三
只有剥削让金子闪闪发光
这就是这座城市的全部
生存的智慧和死亡的真理
他们说：如果你需要面包
就为我工作十二小时
他们还说：要想生存
就得学会忍受剥削
你看那条看门的狗
他
也学会了洋洋自得
嘴里含着一根只剩碳酸钙的骨头
眼里却放着光明
死死地盯着我
这个陌生的人
如果他再前进一步
我就把他咬得遍体鳞伤
四
上帝的话让我感到惊奇
谁来当上帝
我宁愿去那里
这不过是他从前对我说过的话
现在他可能已经不这样想
所以他让我去那里
目的是拯救而不是游戏
他曾经说这里是天堂
有花朵的地方就是有上帝的地方
他却忽略了一件事实
每一朵花朵下面
都有一只肥硕的蚂蚁
当然，花朵的美丽
功劳全是伟大的上帝
和他脚下的土地
跟蚂蚁们没有一点关系
我为此放下天使的外衣
便与鬼魂一般无异
我说：谁愿当上帝的使者
谁便当去
我对这一切已经无能为力
五
只有剥削让财富
那么唾手可得
香烟缭过城市所有痕迹
诱人的⻩金便滚滚坠地
那是多么耀眼的颜⾊
谁都想当他们的主人
连我都甘愿放弃背靠的上帝
那是没有油水的天使
这个繁荣的城市
有人说：⻩金俯拾皆是
而我仿佛闻够了
人类肮脏的臭气
有人望渴获得
有人尸骨未寒，老少分离
总有人以仁慈的名义
拯救那些濒临死亡的人群
当然，上帝不知道什么是饥饿
他是一座只能永远劳动的机器
原来在⻩金的映照下
一切都显得那么神秘
贪婪、残暴、心狠手辣
都成了成功的代名词
而善良、仁慈
却成了防止机器生锈的
滑润剂
那一段时间
舒伯特的奏鸣曲
让我感到恐惧
在天堂的花园里
我已经迷失了我自己
六
我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要求
让我做你的奴隶
你善良而仁慈
你可以让我学会所以你所拥有的东西
贪婪、残暴、心狠手黑
只要你⾼兴就行
这些都是你愿意留给世界的东西
我不会对你的财富虎视眈眈
只要你给我一块黑面包
硬如铁，冷如雪
我就会⾼兴、
诚实而奋兴地宣称
这是我的主人对我最⾼的赏赐
我⼲活就会更加的卖力
我终于感到自己活在天堂里
我主人的天堂
对我来说跟我的天堂没有区别
偶尔我也会去寻找市场上
一些烂掉的菜叶
不要告诉我的主人
我只不过用它来喂养
我自己的一条小狗
我会是一个善良而仁慈的主人
我会让它同我现在的感觉一样
如同生活在天堂里
可是我在说什么呢
这是剥削者的天堂
还是奴隶们的地狱
我面不红、心不跳
昨晚的暴风雪
打散我嘴里的骨头
只剩下一点碳酸钙的残骸
七
天堂里除了拥有鲜花
还拥有一个上帝
上帝的花农去了哪里
他如果告诉你知足吧
你一定要仔细记取
这句话的解释是：
活着不容易
为了一点面包，你得活得像个奴隶
主人们总是这样宣称他们的真理
他们说这句话来自伟大的上帝
于是奴隶们继续心甘情愿做奴隶
天堂便更加繁荣
我们就能看见一个更加伟大的上帝
上帝把一切功劳
都归于他自己
所以，他也只能赋予自己一人
生杀予夺的权利
虽说人间有律法
但他是上帝
在他眼里
只有两样东西
财富和权力
奴隶就是财富
狗就是权力
奴隶们不⾼兴了
只有上帝可以对我们发号施令
你这条狗算什么东西
他们这么想的时候
可能已经忘记
自己只不过是奴隶
嘴里咬着骨头的时候
眼里放出光明
死死地看着我
这个陌生的人
他要在这里做什么
如果再前进一步
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谁敢对上帝的东西觊觎
奴隶们有时候又哭又闹
上帝说了
这并不管他的事
八
那一阵狗的狂暴声
是诗人进军的
序曲
诗人也许错就错在
⾼估了自己
杀人的武器
不一定要见血
只要死亡还是唯一结局
既然做不了上帝
我就只能拿起颤抖的笔
告诉自己
在这里生存下去或者即刻死去
死亡的全部意义在于
你活在天堂
却分明感到这就是地狱
2005。7。22东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