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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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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锦被下一名死气沉沉的女子听见推门声,便睁开了浑沌的双眼,乍见护法手上捧着莹⽩瓷壶时,顿时扬起一抹森森的笑,让人打从骨子里发寒。

  “还是她的⾎?”

  护法点头,不发一语的上前亲自喂饮。

  凤思思边喝边笑“她的孩子呢?我也想尝尝他们的⾎。”

  护法忙不远的又喂了她一匙,垂下眼去遮掩眸里的厌恶和不屑。

  在他看来,给这个跟死人差不多的女人喝这么多宝⾎,简直就是天大的浪费!

  要不是看在她让齐王中了魂术的份上,立了大功,他们这些护法哪会多看她一眼?

  “好了,你退下吧。”凤思思突然开口说话,语气一如她的⾝分般⾼不可攀“告诉我⽗亲,下次别再让你来,否则我就死给他看!到时候齐王要是清醒了,嘻嘻嘻…”

  凤思思自顾自的嘻笑了起来,本就瘦骨怜恂,宛如骷髅一般的容貌看起来更是狰狞恐怖,连杀人如⿇的护法都忍不住啊起惧意,匆忙离开。

  凤思思笑着笑着,就沉下了脸来,莫名的疲倦像是千山万山般庒在她⾝上,让她动弹不得。

  “什么圣女宝⾎可以青舂永驻,长命百岁,我喝了这么久,怎么毫无起⾊?本以为我可以恢复花容月貌…”她似乎已经习惯在空无一人的寝间里自言自话,绝对没想到此时此刻房里另有其人!

  “以为你若是恢复花容月貌,我那笨弟弟齐焱就会变成你的绕指柔?”齐烈不慌不忙的站在榻前睥睨着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人,比齐焱多一分讥嘲的眼眸里毫无温度。

  刚刚无意间撞见的那一幕,让他悟出太多真相来了!

  “你…做什么?”凤思思瞠眸瞪着这个不速之客,浑沌不明的眼里总算被死亡的影占据。

  “来人!来人啊…”

  她动不已的张口叫人,却声若蚊蚋,双眼渐渐暴凸,下一刻突然涌出一道⾎泉来,幸好齐烈率先回过神来提早退开了一步,否则就被洒了全⾝。

  他方才现⾝时,的确动了杀意,没想到…

  凤思思七孔流⾎,暴毙而亡,死前那双暴凸的眼睛充満了惑和不甘。

  齐烈没有弄脏自己的手让她阖眼瞋⽇,只是轻轻扔下一句话,就悄然离开“报应。”

  同一时间,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的齐焱却突然面如死灰,手中握着沾満墨汁的狼毫停顿在半空中,滴滴答答的染污了多少折本都算不清了。

  近年来总是掺染几许空茫的眼瞳骤然精光迸锐,下一刻,他膛爆出沉沉悲鸣,稍早之前神殿里那名红⾐女子决绝漠然的表情在这一刻像是利刃刮心般让他痛彻心扉。

  “九娘!”他撞翻了紫植木图背椅,让脑海中一幕幕飞掠而过的记忆给吓出了一⾝冷汗,仓皇失措的绕过宽大的书桌想要走出御书房,忧虑、又噬⾎的模样吓坏了一票宮人。

  “王上?”他们诚惶诚恐的跟在后头,不知道该拿这个恍如得到失心疯的君王怎么办。

  齐焱猛然顿⾜,一脸惊慌的转⾝瞪着那群噤若寒蝉的宮人。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湛天和晓夜呢?三姊儿和三姊儿呢?‮姐小‬姐…还有‮姐小‬姐!”他想到那个刚刚出世不久的娃儿有多爱笑,濒临‮狂疯‬的眼中闪过了慈爱,还有深深的自责。

  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凉凉的打岔了进来。

  “你也该醒了!”齐烈斜倚在门框上,噙着莫测⾼深的笑意,和自己多年不见的弟弟四目相对。

  “皇…兄?”齐焱瞪着这个应该要两个月后才会出现的男子,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莫非是在梦中?

  否则他怎么会犯下这样的大错!怎么会亲自把谈九娘…

  “咱们兄弟俩多年不见,是不是该去⺟后那里尽一下孝道啊?走走走,我早就派人去通知⺟后准备好酒好菜,咱们痛痛快快的喝一场。”齐烈看着他眼中的茫然和悲痛,不由分论的和这个一国之君勾肩搭背,尽展兄弟情谊。

  等到他们纷纷坐上了马车,驶离了皇宮之后,齐烈收起了嘻⽪笑脸,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你中了凤思思的魂咒,她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经暴毙⾝亡…孩子们统统跟⺟后住在行宮里,由你之前派去小庄子的那名暗卫首领负责保护他们…谈九娘每个月可以出圣山过来探望他们三天…让凤自翔死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废除这个深只固的圣女陋习…”

  齐焱静静的听着,总觉得自己好像作了一个再‮实真‬不过的恶梦。

  只不过他的九娘…还在受苦!

  凤贵妃香消⽟殒的消息并没有在朝野之间引起轩然大波,就连大祭司本人也低调到不能再低调,当齐王体恤他丧女之恸要准他返家治丧,他也以卦象有异,天灾在即为由,婉转回绝。

  “大祭司果然心念寒焰国上下百姓苍生,这一点,朕倒是不如你了。”齐焱似笑非笑的眼着这个道貌岸然的禽兽,眼光如刀刃般令人胆寒。

  “王上谬赞了,为寒焰国百姓消灾祈福,本就是⾝为祭司的职责。”语毕,凤自翔就以开坛祈福为由,告退离去。

  殿前文武百官人人都看出这几⽇君王的行事作风比起过往还要来得锋利,眉眼之间的凌厉威严,教人不敢视。

  反倒是往昔舂风得意的大祭司气焰收敛了不少,难不成是因为死了一个贵妃女儿?

  这朝堂之上的角力门事,也需要慧呢。

  而朝堂下的勾心斗争,似乎刚刚要开始。

  行宮里,孩子的嬉闹声从花园里传了出来,随风飘进了书房的窗棂,让两名伟岸俊朗的男子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笑。

  “你真要这么做?”齐烈收回心神,重回刚刚中断的话题。

  齐焱不假思索的点头“他知道魂术已解,料定我会设法把九娘从圣山神殿里救出来…”

  事实上,他早已让那名暗卫首领去救人。

  他相信,这个首领会把九娘安然无恙的救回来,就像他一年前故布疑阵,说服被软噤在小庄子里的那些人“服毒‮杀自‬”让那些看守他们的卫兵乐得轻松,很⼲脆的收队走人,他才又回去一一给了解药,将他们安置在别处。

  比较遗憾的是,没想到会让几个孩子们看见他们诈死的惨状,听说作了好几天的恶梦啊。

  齐焱不无心疼又万般懊恼的眉心,这件事归究只就是大祭司惹出来的,因此他连忙拉回心神,跟皇兄齐烈说起最新的‮报情‬。

  “前阵子他已经偷偷派人去偏远乡间散布天灾异象的谣言,‮动耸‬民心,又命人偷偷制造一些装神弄鬼的灾难,企图让谣言越滚越大…”齐焱娓娓道来,显然很清楚凤自翔的动静。

  齐烈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成许多的弟弟,不是很确定要不要支持他的计画“等到谣言滚到了皇城,他早已做好万全准备,顿时登⾼一呼,要你体恤民心,出圣女及其子嗣,你若不从,则叛变有理,你若是从了,那就是彻底断了这份情,你真要做到这样?”

  神殿里谈九娘冷若冰霜的脸庞让他记忆犹新,一如她手上那几道怵目惊心的刀痕,他深深昅了一口气,一开口却仍是有几处抖音“只有当着世人的面前把他们送进圣山神殿,才能杜绝悠悠之口。”

  他停顿了一下之后,突然说出最后的打算“而且那里离龙⾕桥很近。”

  那里人烟稀少,自从多年前谈老爷在那里翻车丧命之后,更是让人却步,比起路途遥远的港口⽔路,更适合作为离开寒焰国的路径。

  而且,去年曾有靖龙国的商旅千辛万苦从龙⾕桥来到皇城,说那里地大物博,民风开放,常有外国使节走访,想来这样的‮家国‬应该容得下他的儿。

  “你要送走他们?离开寒焰国?”齐烈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留在这里…永无安宁之⽇。”信仰这种东西一旦扎了,想要连拔除,不是一年两年就做得到的。

  所以,他这几年才会力排众议,积极送一些有志之士到海外游历,才会积埋在穷乡僻壤置办学堂,为的就是希望民间百姓除了口耳相传之外,还能有其他方式增广见闻,用更开阔的心来看待世情。

  “你舍得?”就是知道他对谈九娘用情之深,齐烈才会如此惊讶。

  “若你心疼我,可以帮我接下皇位,让我尽早与儿团圆。”齐焱挑眉,请君⼊瓮。

  齐烈⼲笑了几声“我若有意为王,当年何必消极以对?”

  “说的是,当年,我若没有坐上皇位的野心,又怎会和九娘成为夫呢?”齐焱回想当年,听着稚儿畅快喧哗的笑闹声,脸上忧虑、深思的线条顿时化了开来。

  “怎么不让他们知道你来了?”齐烈看着他眼中再明显不过的⽗爱,不明⽩他为何每次来到行宮,

  总是宁可蔵⾝他处,也不肯让孩子们知道?

  “因为我没脸见他们。”齐焱循着笑声的方向静静的凝视,郁的虎眸里有着太多歉疚和自责,显然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齐烈的嘴,最后还是沉默以对。

  也许,等到他们一家团圆的时候,就会有转机了。

  几个月前“拜火圣女”遭人掳走下落不明之后,寒焰国陷⼊几十年来前所未有的混当中。

  沉寂多年的火山突然开始在半夜轰隆作响,还频频冒出吓人的火光,接着烟尘慢慢,铺天盖地而来,原本定居在山脚下的百姓开始人心惶惶,火神发怒的预言不腔而走…

  连续几个城镇都传出毒蛇出没咬死人的意外,死者还都是在地方上有善人之称的良民,因为死因蹊跷,便有人臆测莫非是妖魔作祟,有意拿这些善人杀儆猴?

  地方上的农作物一夕之间⼲枯而死,丰沛的⽔源浮起成群翻肚的鱼尸,乌群‮狂疯‬攻击路过的居民…这些不寻常的小事渐渐汇聚成浮动人心的巨流,以惊人的速度宜冲皇城。

  就在这节骨眼上,齐王私蔵“拜火圣女”甚至还和她生儿育女的消息如火如荼的传递开来,‮民人‬生活上遭遇到的苦难突然之间有了合理的解释,要求齐王出圣女的声音如滔滔巨浪般席卷而来,再也无法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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