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讲故事（二）

　　爷爷家原是河北的，后来小日本来了，爷爷的家就来到了西。爷爷的父亲是当地的大地主，据爷爷的大儿子说当时我祖上的地四周望不见边，但爷爷的父亲去逝时把地留给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就是我爷爷，我爷爷不喜欢务农，就把地交给了他刚刚娶过门的邻庄的私先生的女儿，一个人去了天津当学徒，二儿子在家经营了土地并且守着祖屋，至我爷爷的三弟，则是个无聊之徒，几年之后地就卖掉了，整的靠打狗过日子。

　　爷爷在天津当学徒的那家商店里有个美丽的大小姐，大小姐与我爷爷的年龄相仿，于是他们就相亲相爱了，爷爷的女人那时正在家中扶着牛车拉着她的大二在河北的老家种地。爷爷在那家店里学会了算数学会了谈恋爱。但好日子没过多久小日本就来了，天津沦陷了，爷爷和大小姐一家在战中失散了，后来听说是死在日本人的手下了，死的很惨。爷爷被迫出关，刚走到辽宁的地界就被日本人抓了劳工，去了西。

　　西的日子当时很苦，爷爷有点书生气，几乎死在了井下，但爷爷没死，爷爷在一次日本人下井时被一个小日本看中了，就让他上到了地面，爷爷开始只是分发一下矿灯，后来因为爷爷会计帐，就开始给这些矿工计帐了，再后来爷爷也穿上了马靴，穿上了西装，爷爷成了带工，但爷爷不是日本人的爪牙，爷爷对矿工很照顾，爷爷常说人不能忘本。那时消息传得慢，爷爷在西两年后他的女人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我，是个小脚的女人，小脚女人从来没出过远门，但小脚女人有个想法，想去找她男人，小脚女人卖了所有的地，换成了黄货之后，就拉着大和二上路了，小脚女人怕这一走有个闪失，就在老屋的房檐下埋了六个银元宝，想为两个儿子留条路。小脚女人从河北出发先是一路打听着去了天津，在天津她花了一个大头买了一张去西的火车票，是那种闷罐车，两个儿子那时都不是很大，二才两岁多，小脚女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男人。

　　火车从天津到西足足走了七天，小脚女人一路上见到的都是尸体，血红的大地，血红的村庄，小脚女人恨透了日本人。

　　西的爷爷见到战中活下来的两个儿子时已经没有了泪水，看着她不太熟悉的男人时泪水也没有出来。爷爷的马靴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突然做出了她一辈子也不敢做第二次的事，她踮起小脚打了爷爷一个嘴巴。你这个没出息的男人。女人一个嘴巴打醒了她的男人，爷爷愣在那里好久。当天晚上，爷爷一家逃走了，爷爷那时已经不是苦工了，所以说是逃还不如是搬。爷爷去了赤峰，在赤峰一直住到解放。

　　建国后西有人来找爷爷说是矿上要他回去，于是爷爷就领着他的女人和他的六个儿子回到了西，我的父亲就是在西长大的。而那个小脚的女人也就是我的完成了她的心愿，找到她的男人，如果当年不那么执着地去找爷爷，就不会有我们这一大群子孙了。

　　爷爷和都是在我出生前去逝的，我没见过爷爷，只是从老人的口中听来了他们的故事，所以故事很简单，但我还是写了出来为我，为了那个生了六个儿子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