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一年
毕业一年是个坎,谁说的管他呢。我多多少少有了些改变,我想其他的同学也都不是以前那个样了,不知道他们是被社会主义的风吹得迷糊糊,还是被资本主义的铜钱臭熏得麻木不仁。
至于我则是大口大口地嗅着铜臭味,其实以前我都不觉得钱有味道,事发那天正是我第一次拿到工资的时候,银行业务做大之后,工资也转入账头里面,无论如何我都要体会一下拿着自己赚的第一份工资的那种心情,所以跑去厂区里的银行排了好长的队才把钱取出来了,那时候我在的关外抢劫是件司空见惯的事,特别是发工资的那些日子,所以不敢离开厂区出去取钱,排一个小时的队算什么,后来我才发现自己骨子里特爱排队,不然也不会在烈炎炎之下为了坐过山车排了五个小时的队。言归正传,取完钱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宿舍,把门反锁,把窗帘也拉上,因为窗户正好对着食堂,我怕哪个吃不上饭的家伙对我的口粮起了坏心,然后我把钱进枕头里,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些钱正好隔着薄薄的枕套贴着我的脸,可是那夜怎么也睡不着,不是兴奋的,而是被钱的臭味熏得,虽然第二天我立马又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把钱全部存进去了,可是那以后我的枕头总有股怪怪的,却让人和幸福的臭味。
如果没有那一夜,我不会那么珍惜那段较之现在更艰苦的几个月,珍惜归珍惜,我却不会弃而不舍,离开那家厂之后,我顺利的围剿了城区,终于把二十年来的幻想实现了,在这个彻夜不眠的大都市里,我有了自己的家,虽然房子是租来的,家电也是和朋友合伙买的,可毕竟是我的家,我有一份工作时间长点,工作轻松了一点,工资比想象中多了一点,比期望中少了一点的工作,顺利的过上了不愁吃穿,却永远得不到足的小资生活。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好快好快,每次到了星期五我都觉得自己的生理钟还处在星期四的点儿,懒得管它,继续按照我的生理钟过日子,星期六那天我就当成星期五照常上班,然后拿到可观的加班费,以此类推下去,每到星期一我都觉得是星期天,怎么睡也不想醒,慢半拍起,路上堵车再慢半拍,一拍下来迟到的危险就很大了,下了车要深一口气,很费力的跑八百米的路程,中间穿过两个红绿灯,说是红绿灯,可绿灯过马路比红灯时还危险,跑到办公室正好卡点,在办公桌上坐五分钟平息呼吸,打开电脑,摆开工作的架势,等老板们全去开早会了,就到了我张罗早点的时候了。
其实我每天的开始都是一样的,结束也大同小异,自然接触不到外界的人,活在自己的圈子里,那些朋友一天比一天,可也不见得一天比一天的亲。就在前些日子,我生命中的一颗星星陨落了,那是我大学里很要好的一个朋友,那个时候我会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不管是丢人现眼的,还是扬眉吐气的,本来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的,所以我拚了命的找了间大房子,让我最好的朋友都和我住在了一起,顺利和谐的度过了半年。可是后来由于一些小到芝麻,大不过绿豆的事情我们都绷起了脸过日子,再后来为了七百块钱,翻脸了,互相诅咒,互相怨恨,觉得以前的那些日子都白过了,怎么会瞎了眼和这样一个人愉快地做了五年的所谓朋友。
也许看过的人都觉得傻,何必呢?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连旁观的朋友都已经说不可能挽回了,剩下的是忘记这个人,忘记这些事,如果有下辈子,也许我和这个人还会有些瓜葛吧。
一年了,有些朋友自从毕业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有些很要好的朋友也除了声音熟悉以外,面孔都已经变得陌生了。每次上校友录都希望有人在上面写下些什么,可是发现那里已经一天比一天冷清了。其实我也一样,有很多事情都想要说,可是当手指放在键盘上却不知道该如何敲打,而且也觉得不会有人关心这些豆腐渣一样的破事了。
倒是有件事情大家的热情都没有减退,那就是找对象的问题,谁谁谁找了男朋友了,谁谁谁找了女朋友乐,谁买房了,谁准备嫁人了,幸好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谁奉子成婚的,要真有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如果听说谁还是单身的话,大家就会联合起来,讨论他(她)是不是内分泌失调之类,然后当着面会安慰着说:你别要求太高了。
在他们的安慰之下,让单身的人更加势单力薄,其实单身有什么啊?单身有自由,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想挪地方就挪地方,不管是从城东换到城西,还是在祖国的版图上辗转南北,谁都管不着,反正和父母永远要依靠长途电话来联络,究竟是哪两个地段之间的长途也没有任何区别,话费都一样。
快要过圣诞节了,我把父母都接过来,好好的存上一两个月的钱,不把他们当成来看我,把他们当成来旅游的,好好的花上一笔,一年了,谈不上尽孝道,可是偶尔让俩老在人前能够说这衣服是我女儿从深圳买来的,这手机也是我女儿买的,里面还存了我女儿的照片呢…
听他们说这些,是种幸福,可我能做的也只是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