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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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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深爱着那座城市。

  有许巍、有郑钧,有着厚厚的尘土和沉重的过去,也有着一直不敢用浮躁的身体去触及的哀愁。

  去看看它吧,尽管很多人看不懂它,而你亦无法读的通透,但个人化的呈现却永远都不会显得肤浅。朋友的话总是能够带来莫大的慰藉,至少给了我一个行走的理由。

  于是坐了20多个小时的火车,穿过了一个黑夜和白昼,漫过大片的天空和田地,静默却又坚定的向着西北的方向前行…

  ●当窗外的风景以坚厚且硬的黄土的姿态呈现眼前的时候,便是大脑中于西北最原始温热的印象。

  清晨,一切还都是蒙混沌的样子。车行至陕西与河南的界,黄土中被废弃的窑以极突兀的姿态站立在铁轨的两侧,伴着大西北特有的削峻和清冷,似一张张匮乏黑岖的嘴,尖叫着与火车飞弛的身体呼啸而过。

  整整一夜都在听许巍的歌,有着同样的顽强和忧郁,薄而出的是悲凉与哀愁。他为他热爱的故乡歌唱,同时却也清醒的知道,那将是自己永远也无法再次抵达的梦境。

  ●火车站的出口,朝着北城墙的方向。

  一直一直蔓延的姿态,从古至今,古朴却又充着生命的气息。保留着自己生命的原,西安仍能融进这工业时代,纯粹而又高昂。

  热爱着一切拥有强大生命力的事物,尽管历经岁月的磨砺和冲刷,永远无法张扬蓬,但长久融合的本身就是一种极大胜利,有着俯视一切的姿态和随时萌生的美感。

  西安便是这样的一个城市,无知的人指责它的肮脏与颓败,却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美丽。像一个年过古稀的老者,有着贴近苍穹的神情,淡漠且积皱纹的脸,沟壑中的黯淡早已渗入皮肤,永远无法洗净。惟有时光的气息尚存,深邃的生命仍在。他不像楼兰、敦煌,在与时间的斗争中过早的离去。你让他粉饰,披上美丽的霓虹和高高的饰物,像一个走进美容店说她要易容的老妪,将是一种怎样的迫害与亵渎。

  因为违背了自然与时光。

  手指一寸一寸地划过城墙糙的纹理,抬头仰望的时候,会有倒的眩晕感迫目而来,如此清晰且酸楚的挈合。一切都是极为真实的表达,现代人总是愿意靠近繁华的事物,殊不知,繁华只是一场自我制造的幻觉,徒徒慰藉着寂寞空的灵魂。

  ●长途旅行只是一件极个人的事情。

  午饭过后,便与火车上的几个同行朋友分开。长时间的无言以对只会让彼此尴尬,早已习惯在陌生的地方沉默,如此会让你更清晰的听见来自内心的噪音。每次旅行都像是一场彻底的分裂,灵魂的忍耐度开始降的极低,它只允许你与真实的声音对话,平里所有合和敷衍都显得力不从心。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能清醒发现许多人不过只是与你擦身而过空气,因为你们的内心从来便未曾彼此温暖。

  我们一直如此落寞,只是大部分人从没有机会发觉。

  ●独自乘车去了北郊的大学区。明晃晃的午后,一路上只有风和影错。

  傍晚的时候,找到一家大学附近的旅店住下。喜欢住在那样的地方,混在许多外地的大学生中间一起出行、购物,暂时掩盖了旅行者的身份,以最直接的方式融入到那里真正的生活之中。

  由于长时间的清醒,大脑开始混沌并无法进食,像是与这座城市产生的某种共鸣,以同样痛苦的姿势互相抚慰着匮乏慌乱的灵魂。夜弥漫开来的时候,大街上挤了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背宽大的背包,穿入时的服装,三三两两的站在小吃摊前或店铺里谈笑。

  师大路的音像店都有着简单的名字和干净的装饰,神情生动或安静的学生在里面专注的挑选着自己喜爱的唱片,店员的微笑显得得体而彬彬有礼。mazzystar、oconner…找到了许多一直想买的cd,walkman里立即漫溢出了绕且淡漠的曲调。在书店翻一本朋友做的杂志,看到了自己的文章,文字曝的有些艰涩,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表达。但还是感到欣慰。因为物质。

  一所大学正逢校庆,会有整晚的文艺演出。远远的便听到了叫嚣的声音。是不经意间出的生活气息,如同小时侯简单直接的快乐。广场和高大的建筑物上站了人,许多学生搭起桌椅,踮起脚尖观看。还有几个男生把女友高高抱过头顶。都是大学生自己做的节目,唱一些很流行的歌曲,因为是外语院校的缘故,偶尔也会有几个干净的外国小孩用自己国家的语言唱歌。表演者都会得到热烈的掌声,此起彼伏。很多学生在空地上做着简单的游戏,放肆的高声大笑。我安静的站在后排桌子上,虽然无法看清表演者的脸,但快乐热烈的气息却是直接而又生动。

  ●第二天徒步去了古城的中心。

  一切都是以对称而方正的模式建设而成。以钟楼为中心延展而出的四条道路通往东、西、南、北方的四个城门。城的四周被高大的城墙隔绝而开,护城河沿着南门脚下的沟壑缓缓的动。晨钟暮鼓,钟楼与鼓楼东西互应,分别接着朝晨与黄昏的到来。

  chinese。西安是一个很中国的地方,青黑色的仿古建筑有着极大的湮灭效果,任何西式的装饰在这座城市里都会显的渺小且又卑微。街道上的尘土早已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但似乎在闭上眼睛的刹那,仍能感觉到翻滚飞扬着的黄土,有无数的脸夹杂其中,以一种极模糊的神情行走,步履缓慢但会有自己的方向,像极了他们的城市。

  仔细看着钟楼墙壁上的每一处色彩,晦涩细致的花纹、涡旋缜密的构图、光滑冰冷的质感。完全都是传统中国式的建筑表达,有着宫廷式束缚感与控制力综其中。在钟楼上告诉一位澳洲的游者,西安是最中国的城市,它留有中国从古至近的一切,至少是在感觉上的。

  比起钟楼,鼓楼便稍稍显得有些冷清。既没有成群把守的警卫,也见不到随处设立的警告,入口另一侧的楼梯便连着居住的人家,就连上方顶楼也大部分出让给了卖纪念品的小贩。惟有古代严肃而阴冷的政治调在角落里兀自落寞的升腾。

  ●西安是一座极钝重的城市。

  如果没有那强烈昭示意味的城墙,你会把它的感觉与北方任何一个历史悠久的内陆城市联在一起。比如济南或者天津。那是你的感觉在它沉缓且静默的身体下也一并显得钝重了,西安并不是一个适合观望或者轻拂的地方,这座城市的灵魂早已在它空沉重的身体下倦曲深埋,能够唤醒发掘的唯一出口便只有时光,时间是加深了解、消除距离的通道,我们动用的方式不应是旅行而是生活。忽然原谅了那么多指责它的路人,随着旅行团匆匆而过,只是与它打了一个照面,然后一无所获的回到自己的城市,唯一可以纪念的便是可以告诉别人我已去过那里。

  在回民街找网友推荐的特色小吃店。

  走下鼓楼,穿过古墙幽暗的拱顶城门,便能看到大片大片的店铺,车水马龙,熙来攘往。店与店对街而建,价格都非常的便宜,扎着回族头饰的男子在店门口用生硬的普通话招揽生意,甚至厨房有时也是开放式的。店外天摆放有许多桌椅,如果看到那家比较喜欢,坐下吆喝一声,几分钟后便能等很正宗的陕西小吃,无须吃的太,因为前方一定会有更吸引人的小吃…如此惬意的饮食方式。还有一些沿街叫卖的小贩,卖刚刚炸好的糕点,柿子饼、年糕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糯米制品,口感松软。

  当然要去尝尝羊泡馍。

  盛泡馍的碗大而深,的确适合用来做填饥的主食。把干软的泡馍撕碎,然后扔进粘稠的汁油里面,热腾腾的香气,大块羊已经炖的烂,瓷做的汤勺搅着香稠的油汤,许多佐料漂浮在油汁上面。口感细腻。迫不及待吃了半大碗,佐料一一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嘴角早已被麻的失去了直觉,依然是一种极钝重滋味。

  而西安的方言亦是如此,应承着这座城市的钝重。

  ●喜欢佛家的建筑。便花了一天的时间去看大雁塔和恩慈寺。

  从不带着相机出行,便用纸笔去描绘。对于旅行惟有感觉才真正想要的东西,相片对于城市的感觉是一种颠覆,当你看到那些一字排开的影象图片时,便不会想起这座城市留在你心中真正的样子,于是记忆少了一种印象派的色彩。或许总会有些感受再也无法清晰的记起,但同时,这座城市在你心中最清晰的色彩却更为突显。不去借助外物而真正留在你心中的事物才是最美丽的。

  许多人在寺里的香火炉中投下硬币,大雁塔的每一层的窗口上都落了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一些和尚高价贩售红烛和佛香,人们把它们点燃然后许愿。小时侯随着母亲去那些以被列为历史古迹的寺院旅游时,做了许多如此的事情,许的都是简单而渺小的愿望。想起的时候总会微笑。但在长大后,便拒绝用物质祈安。如果上方真的有眼,那么这种方式只会是一种极大的亵渎。

  在陕西历史博物馆,排着长队观望着末世遗留下的物品。曾经的喧嚣和繁华,如今却如此安静淡然的躺在清冷的玻璃窗中,任人观赏。有着尽头的气息。但平静的表下,却似乎总蕴涵着巨大的力量在默默涌动,随时可以薄而出。那是时光所给予的积累。

  ●西安的气质里有着极大的包容。

  任何一种事物都可以与它极搭调的融在一起。曾经有一位朋友笑着告诉我济南的建设方式很野兽派,喜欢把许多不搭调的事物放在一起。农田,写字楼,摩天大厦,破旧的住宅…同样的情况在西安也有,却表达的如此协调。这里似乎少有规则,交通、卫生等许多方面也比同类城市宽松许多。在拥挤的东大街上,你会看到衣着光鲜的贵妇,看到沿街行讨的乞丐,看到背着大大包裹的民工,全身肮脏且麻木,看到闲聊的学生和匆匆上班的白领,看到名牌店里的新品广告,看到路边电线杆上的病小报…这一切都不会让你感到惊讶,你甚至会觉得这很正常,因为这座城市的淡定。它不会唾弃任何一种依附它的事物,无论是身体或是灵魂。

  几千年来,这里沉淀下了中国历史长河中所有的东西,肮脏的、深妙的、美好的、恶的…它都义无返顾的用自己的身体包裹起来,那是时光最后的选择,让它成为一个如此温厚的地方。所以你看到的是一张极真实的脸,完全中国化的呈现。完整而又酸楚。

  ●在烈下行走,用身体亲自感受这座城市里每一寸泥土的气味,象是作离开前最后的纪念。

  听极疏离的音乐,每一张匆匆而过的脸都会在音乐的包裹下显得生动而又美丽。我们总是如此的靠近却又彼此疏远。

  黄昏的风把诡异的夜漫溢在了整个城市的空中,我独自坐在长椅的休憩。北门底下,一个小女孩用颤抖的右手写下自己悲惨的遭遇,师大路旁,年轻的母亲抱着幼小的女儿落寞的流泪,有一位父亲双手举着白布在一个豪华的商场门前默默伫立,上面写着自己儿子从那里的电梯上摔死却没有人承担责任的悲痛…很多人从他们的身边匆匆走过,着如此熟练且冷漠的表情,他们都懂得石头森林中的规则,却总是忘记如何让自己以及别人的灵魂获得温暖。

  但当广场上空忽然传来《东方红》的曲调时,一切的一切在刹那却又都显得如此温情柔软,它的声音盖过了耳边pjharve控诉般的歌唱,让每一张匆匆而过脸都在这座城市最后一抹夕阳里无比安详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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