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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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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沁…”伊末尔的轻唤充浓烈的自责和懊悔,扯下她鲁擦脸的衣袖,痛瞅着她因摩擦过剧而通红的秀颜。

  她咬哽咽,好半晌不能言语,垂睇握在她腕上的大掌。他抓得很牢,很紧,彷佛背上拥有翅膀的是她,他稍一松放便会振翅飞出遥远的距离之外。

  “你总是划界设定我们之间的距离,但你可曾想过,哪怕是一步也好,你只要轻轻跨越你设下的那条线,距离之外、之内都任凭你选择,可以没有边界,可以没有忌。”

  对,每个人都在划地自限,擅自将憧憬的人事物区隔在遥远之外,彷佛这样做能加深那样人事物的崇高梦幻感,然后自己不断地将隔阂筑高,高到暗不见天,令人不过气。

  一如她将伊末尔过度虚幻化,下意识将自己排除在他的范围外,不时徘徊连,明明渴望得要命,却还要装得毫不在乎,处处表现得她够识相,不屑高攀。

  伪装得最严重的人是她。

  所有的人都是在演戏,包括她自己。

  武装起这颗心,将自己推向看似频率同调的陆其刚,结果绕了个曲折的弯,经过一场极大的误会后才恍然惊悟,原来,她以为最不想要的,才是藏在潜意识中最最渴望的。

  “让我看…求求你不要拒绝我…让我看…”始终面地垂泪的苍白小脸徐缓地仰起,破碎的哽咽刺耳惊心。

  陶水沁像从一场困惑了太久的难题中豁然求得解;出题者是她自己,除了她自己能够解答,任谁也无法帮上忙。

  伊末尔闭上双眼深呼吸,直至痛了肺叶才沉沉地吁气,半明半晦的阴影笼罩着脸庞,眼底淤害怕她会随时转身离去的恐惧。

  “末尔,让我看…好不好?我不怕,一点也不怕,你让我看一眼就好。”

  她如此开口,是他梦寐渴求的盼望,只要她想,哪怕是要他割舍一切献上生命也毫无惋惜。

  睁开魅的琥珀双眸,他无可捉摸的焦距似海深,在她凝瞅之下,颀硕的身躯僵硬地徐徐伫立,转身让她看个真切。

  赤luo的背上,栩栩绘着每一羽翼,一路延展攀伸至左上臂,坚实的贲起肌理勾勒着半边翅膀的线条,偏黑的蓝紫泽刺着她的视觉神经。

  “为什么只有半边单翼?”陶水沁柔的掌心抚过细腻的羽纹,每触摸过一处都能感觉到他体内澎湃的悸动,经由最直接的肌肤接触表无遗;对照没有色彩绘饰的右半肩,她正注目的这一侧斑斓鲜明,震撼心神。

  伊末尔偏过脸,淡淡瞥过尚未烙下印痕的右半部,看似漠然的神色下压抑着极深的自厌,彷佛看待自己是一只模样丑陋的兽,见状,她蹙起秀眉,好想给他一个安慰,却只能静默的倾听。

  “剩下的另一半翅膀,由你来决定它应该是黑色还是白色,是天使还是恶魔。水沁,我能容忍自己堕落的程度就只到这里,既然我已经选择了现在这个模样,这一半的我就不可能再重新塑造,但是另一半留给你决定。”

  一句话,决定了她在他心中占有何等地位。

  早在最初,他用自己的身体当作赌注,预藏了一个最终的陷阱,看似不经意的每一个眼神会、状似没有集的言谈、礼貌的浅浅笑容…全都是向她潜意识下达暗示指令,暧昧的邀请。

  他用嘴的热度启动暗示的讯号,全是为了骗她就此甘心乖乖栖息在他亲手筑围的乐园,束手就擒。

  陶水沁拨开微干的刘海,无声的一笑,晶盈的大眼微微弯起。

  真笨,早在一开始,游戏规则就反转过来,他直接跳过了擒捉的程序将她纳入囚室,而那座囚室就建构在…

  她踮起脚尖,目光追逐着绚丽的刺青,仰高粉轻轻吻着,疼惜、爱怜、旎、安慰、喜欢、懊悔、愧疚…百般复杂的纠葛情绪全部化为一个又一个的蝶吻,落在他的左肩上。

  纠紧起伏的肌线条因为她温柔的表示,终于卸下不安和警备,以及长久以来深埋心底的恐惧。

  “你不觉得恶心?”伊末尔张开紧涩的咽头,嗓音瘖痖地问。

  “伊末尔,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图腾,最人的翅膀,连被我妈拿去资源回收的圣经故事绘本里头画的那些,都没有你身上的来得漂亮。”

  陶水沁退后半步,甜美的笑看着他转过身举高双臂将她嵌入热烫的膛。

  他吻上她的额心,一如她曾经在某些传唱福音的图书中见过的天使祝福。

  可惜,他不是天使。

  半是天使,半是恶魔,光明与黑暗并存。

  矛盾的特质在他身上展无遗,不见模糊晦涩的丑陋,而是升华成颓废的瑰丽。

  末尔,取自圣经故事中堕落天使撒末尔Samael之名,从天使沉沦为死神,与他多么契合。

  烫人的热吻自额心跌宕而下,来到微颤的纤巧下巴,他情不自细细地吻,时而是,时而是眉眼、秀俏鼻,双掌滑过她的后,轻托冷得频发抖的纤背,捺着子安抚她的青涩不安。

  浅浅吻,舌相抵,无论他的怎么摸索开拓,最终总会归返嫣红如莓果的芳,撷取内的甜蜜幽香。

  单只是这样还不够…

  还不够。

  她想看透最真实的他;他想彻底拥有全部的她。

  灼热换的呼吸,换了一记渴望的眼神,两人无声达成协议。

  “我不怕,真的不怕…”陶水沁坚定地说。

  “谢谢你把我留在你心里,直到最后也没有舍弃。”

  温存甜美的忧郁倾诉,拆卸了她心中最后一道微弱的防备。他伸手解开因气而微鬈的马尾,披散成一幕黑丝,她略微困窘地抿起下,不知所措。

  伊末尔弯起宠溺的笑,舍不得将目光从她绯红如醺醉的脸蛋挪移半寸。即使没有精致的妆容,依然难掩清丽,她的美丽在于她的真、她的毫不虚伪造作,她的朗直率,她的光彩耀眼,全都令他着不已。

  他缓缓地将她在身下,她愣着盈盈大眼显得无辜且局促难安,彷佛中了定身咒,只能乖乖任他摆布,可爱的模样不看笑了他。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我只是…怕麻烦。”陶水沁苦恼的咬,思索着该怎么面对这尴尬的情况。

  接下来要怎么做?把自己剥光,从容就义般大喊“来吧”还是故作妖娆妩媚,来场笨拙的衣秀,尽其所能的发他的战斗值?

  哎呀──

  答案很简单,伊末尔直接动手帮她省略麻烦。以为从小让人伺候到大,连拉链都搞不定的男人,修长的手指竟刷一声便让一整排钮扣迸落,干净利落,过程毫无停顿。

  他倾身重新唤起她体内方兴未艾的动,展现出超凡的亲吻技巧。

  单单只是嘴对嘴,怎么能变换这么多的吻法?偶尔浅,时而狂烈索求,甜蜜又亲昵。

  也对,身处复杂的环境,他绝不可能毫无经验。唉,都是跟其他女人练出来的…

  “我从来不吻她们。”伊末尔热的滑至窘涩地别开的晕颊,吻陶水沁感的热红的耳,再进一步含住小巧的耳垂。

  他的嗓音因为渴望尚未获得纾解而哑沉,像走调的琴弦懒懒地悲叹。

  “每当我看着她们的脸,黑色的长发,总是把她们当作是你…我知道这样做是亵渎了你,但我无法控制自己。”

  压抑在心头不能获得足的/望只能透过一个个替代品来宣,但他从不曾给过她们一个真心的吻,哪怕是带有感情的碰触也没有。

  他躺在替代品的身上,假想身下的人是她,以虚拟的华丽假象蒙骗所有感官知觉,彷佛是一个人在沙漠中独行,汗水过、热度退去后才发现前方只是海市蜃楼。

  他爱的人不在身边,没有爱的**只是无情的发,毫无意义。

  听完伊末尔的自白,陶水沁应该发飙,火大的狠甩他一巴掌,但她没有。

  她只是深一口气,将急速膨的嫉妒进肺里,藉由呼吸排放成没有价值的二氧化碳,她实在舍不得纠正他太过病态偏执的思维,因为那全是因她而起的呀。

  “我喜欢你…从十二岁那年的第一眼起,我就把你刻在心底,伪装懦弱的我,想要你的渴望强烈到连我自己也不能掌控…”

  “我知道,现在的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不走,打死不走,随便你要把我带到哪里都好,就是别再继续你的混沌理论,它同样把我折磨得好苦。”

  陶水沁不再踌躇,不再困在自己设下的限制范围,跨越过封锁线,涉足他驻足的那片黑暗荒漠,以坚定的声音回应他的索求,抚摸他只能单翼飞行,遍体鳞伤的身躯。

  伊末尔逐一加重逗惹的繁复技巧,沿吻衣不蔽体泛着珍珠光泽的luo白曲线。

  他抚的尺度远超出她所能承受的程度,她不敢看,索侧转过身蜷起背脊,他乘虚而入,将火热扩延至尚未被**肆的地带,吻过一节节包覆在晶莹肌肤下突出的脊椎骨,吻得她止不住呻|轻笑。

  毫无预警的,伊末尔猝然退离,陶水沁霎时感觉到重重的失落怅然袭来,忍不住睁开水眸,赫然瞥见他不着寸缕的漂亮悍躯,愣窘的目光却是落在他的双膝上。

  他的膝头,分刺着两枚青紫的六芒星,但,星星所及的肌肤凹凸不平,泽不若左翼来淂匀净。

  “那年从瑞士回台湾之前,为了遵循家族传统,更为了证明我对家族的忠诚,我刺下这对星。”

  “它们,代表什么含意?”

  “尊贵,傲骨,永不向人下跪。”

  他的尊贵因她曲折,甘心臣服。

  他可以残忍、严酷的面对所有接触的人事物,唯独面对她,再高傲的心都要为之折服。

  新旧的记忆错重叠,伊末尔再度弯下单膝跪落沿,捧起她热泪盈眶的小脸,啄吻每一颗咸咸的泪珠,百吻不厌。

  陶水沁仿效他,曲跪双膝起上身,主动偎入他宽大的羽翼下,殷切地回应他狂缱绻的绵,将无人探索过的甜蜜毫不保留的奉献给他。

  不,是他,伊末尔。

  一切谜底于焉开解,原来埋藏在深层记忆中的阴沉暗影是他。那一天,他不惜冒着感染发炎的危险,毅然决然跃入水中救一个溺水的傻瓜…

  刺了青的肌肤那么脆弱感,泡进充了氯气的池水中有多难受?他在跳入池里前一刹那那是否曾经犹豫过?代表崇高意义的两颗星因为她变得如此丑陋不堪,这么做值得吗?

  答案都在耳鬓厮磨之间无声的传达,千回百转总离不开最能直接表达心意的四片瓣,心口抵住心口,灌注最纯粹的热源,温暖了这份爱。

  他渴望她的心,渴望随着岁月逐渐膨|望。看不见尽头的,对她的种种/望,如同幼苗不断滋长茁壮,盼能结出最甜蜜的蕾苞,开出灿烂绝美的花朵。

  两颗星幻化作两颗心,他们的心紧紧相系。

  “再黑,再暗,都不能阻止我去那里…”陶水沁蜷起柔润的馨躯,接受他每一记迂回进行的攻占。

  伊末尔爱怜地亲吻她绯红的脸,心疼她拚命压抑初次经历的怯悸,只为了呈现最美好的一刻让他鉴赏。“你知道那里是哪里?”

  她笑弯甜媚的澄眸,骤然翻过身来个绝地大反攻,将印上他的膛,在火热跳动的心窝处落下深情的一吻。

  “你的心里。”

  他囚闭一切拒绝任何人侵探,宁愿蛰居在最阴暗的角落,排除所有光明救赎的可能,即使下地狱也要不计代价将她带往的地方──

  心。

  他的心。

  陶水沁莞尔,敲敲他的心扉。甫自一场甭独沉眠中苏醒的伊末尔,撤下防备的尖爪利牙,斯文优雅得一如童话中的王子俯身邀请,执过她递来的柔荑,一同跨入他不人知的黑暗内心,开启那扇忌之门,引领两人共同温暖那一整片荒芜的心田。

  她是最绚烂的烟火,填了整座空的城宇。

  她是恶夜中唯一指引方向的璀星,他寻寻觅觅,只为待在有她的绚烂之处。

  从今往后,他的心里不再虚怅,不再喃喃梦呓,为了接她的进驻,他换上最干净美丽的笑容,只愿她留下。

  留在他的心中。

  水沁,甘心囚进他心城的小蝴蝶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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