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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章 石洞开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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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眇目道人虽然双目全盲,但听觉之灵敏,不亚于有双眼的人,听音辨位,已知眼前情状,纵然不能看见,也吓得他连退数步,白果眼连翻,张口结舌,半天做声不得。

  “什么话?简直…简直…”

  凌风公子气得俊面泛白,搓手顿足,喃喃自语,半天不知如何才好。可是,黑衣少女虽是他的胞姐,如今⾝上一丝‮挂不‬,他也不敢上前拦阻,空在一边搓手顿足,⼲着急…展白也闻声回过头来,乍见黑衣少女纯美无比、白玉凝脂般的裸体呈现在眼前,不噤为之一呆。

  “谁也不能管我!我爱他!谁也不能管我!我爱他!…”

  黑衣少女一边疯了般的撕碎自己周⾝的‮服衣‬,直至寸缕不剩,意犹未尽,又开始双手拔下头上的钮环,首饰,耳坠,项练,白玉手钥…一样一样地随取随丢,候时间她⾝上一件人为的装饰物也不剩了,恢复了她原始的纯真,她头上乌云似的青丝,也披散开来,秀发如波浪般地随风飘扬,她张开双臂,如一只小鸟归巢般向展白飞来。

  展白心之圣殿,奇异地展开了。他眼睛看到一幕前所未见的景像:青山绿野,白云飘浮在奇峰的山腰,绿水绕过翠绿的丛林,一片开阔的草原上有无数的繁花在盛开,远望犹如一张锦绣的绒毡平铺在大地。就在那风景如画的锦绣绒毡上,欢跃奔跑来了一个纯真自然、赤裸的少女,她是周⾝不带一丝罪恶,美丽无比,圣洁无比,也善良无比的一位天使!

  对着慕容红美艳无比的裸体,展白心中毫无一丝琊念,既无欲望,也没有一点一滴羞聇之感。反而觉得自然、应该,好像觉得许久许久以前,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在纯洁美丽的大自然之中,天生美丽的⾁体,善良无比的心灵,应该是赤裸的,诚实的,不杂一丝琊念的,不加一点掩饰的。

  一种奇异的冲动,他也开始撕碎自己⾝上的‮服衣‬,片片短布随手而飞,可是等不及他撕掉最后的內裤,慕容红已飞跑至他的⾝前,边跑边望着他撕碎周⾝‮服衣‬,他健壮的古铜⾊的肌肤露出来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慕容红眼中也流露出异样的光辉,嘴中发着阵阵的欢啸:“啊!唷!荷!…”

  这时展白周⾝赤裸,只剩下一条短短的內裤。慕容红已跑近他⾝前,竞合⾝扑近他的怀內,吻着他宽阔的胸膛,抓紧他结实的臂膀,拥抱一阵,‮吻亲‬一阵,又围着他欢啸跳跃一阵…她是‮狂疯‬了,为欢乐‮狂疯‬了,为解放自己‮狂疯‬了,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快乐,这样的自由;这样的无拘无柬,这样幸福。

  但,这场面却把凌风公子、银箫夺魂章士朋、眇目道人、秃顶老者众人给吓呆了。眼前的情景,简直使人不能想像,也不敢相信。

  那六名劲装壮汉,虽然被制住⽳道,手脚不能移动,但眼睛不瞎,见到这番情景,也莫不在心中暗暗称奇。…这些人之中,只有章士朋最难过。他一万个也想不到,自己庒倒武林的绝技“音魔夺魂箫法”竞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展白心中也有类似慕容红的欢乐、自由…等等欢乐的感受。但他撕碎自己⾝上‮服衣‬,片片碎布随手丢弃,到了最后,有两样东西,他不仅没有丢弃,反而从幻影的欢乐中,把他拉回到现实中来。

  一件是《锁骨‮魂销‬天佛卷》,那是他一切希望所寄,雷大叔言犹在耳:修练至⾼无上的武功,开创自己光明的前途,为报父亲血海深仇——一切的一切都寄托在这本书上,他不能丢;另一件是,他父亲临死之前,交给他的⿇布小袋子,他要凭着这唯一的线索,去寻访杀父的仇人,他不肯丢。

  因此,他从幻想之幸福的天国中,一下子又跃进冷酷的现实里来。纵然周⾝赤裸、奇美无比的慕容红,以万千情丝来缠绕他,以爱恋升⾼近似崇拜的痴女心来拥吻他,他已全不放在心上,心里只盘算着,怎样摆脫眼前这些人的纠缠,按照《天佛卷》去修炼武功?怎样查访杀父仇?…展白手执二物,陷于苦思之中,对于拥吻自己、在⾝边欢啸跳跃的慕容红,完全忘记了…

  “哼!”突然传来一声冷哼,继之是冰冷冷的声调:“没有用的东西!还不把她弄回去?在这里给我丢脸!”

  “红儿!红儿!”同时一个女子声音,惊叫道:“你怎么啦?怎么啦?”

  跟着一阵脚步零乱之声,展白惊醒过来,抬头一看,面前已多了数十人之多。

  数十人拥护着一个年约五旬开外、⾝⾼体健、満面红光的贵人。只见他一⾝闪闪发光的华服,赤红脸,虎目蚕眉,方额阔口,黑漆漆的头发,梳得净光,两翼夹杂着数梗如霜的银发,双目开阔之间,精光逼人,雍容华贵,不怒而威,几至使人不敢仰视。

  在林中救自己,又在凌风公子房中百般维护自己的中年贵妇,与那贵人并肩而立。

  其余三五十人,肥胖⾼矮、丑陋俊彦不等,但一个个神气充足,⾝躯剿悍,便知尽是些三山五岳,奇人异士。这些人便像众昌拱月一般,拥簇着雍容华贵的中年夫妇。

  展白一看这气派,便猜到这华服贵人必是这中年贵妇的丈夫,一定也就是众人口中的“老爷子”了。华服贵人一脸怒容,中年贵妇満脸疑⾊。

  雍容华贵的贵人,本就气势慑人,不怒而威,如今,脸上带着怒容,更使人有揣揣不安、呼昅窒息之感!

  就在展白惊视之中,早有四名青衣婢女,各自脫下一件外衣,用双手举着,来遮挡慕容红的裸体,并拥护着慕容红走回去。

  “我不要!我不要!…”慕容红一边娇啼嘶唤着,一边被四名婢女拥簇着走了回去。显然,她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虽然她神智尚未完全清醒,心中是极度不愿。

  展白猛然灵机一动,就在众女婢举衣遮住慕容红之际,把手中的《天佛卷》与⿇布小袋子,一齐塞进裤中。好在他的短裤裤口很紧,不怕掉出来。

  “丢给他一件‮服衣‬,叫他跟我来!”

  华服贵人说话似有莫大权威,完全是命令式,语气之中,好像他的话一丝不容反抗。

  当即有一名劲装佩刀壮汉,脫下⾝上黑缎披风,抖手丢向展白。

  也许这劲装壮汉,成心显露一手,或是想把展白制于死地,虽是一件柔软的‮服衣‬竞贯足了內家真力,把一件黑缎被风抖得笔直,犹如一根铁棒一般,劈空破风,直向展白胸前掼来!

  展白微微一笑,伸出两指一捏一抖,不但破了暗蓄內力,并立刻把黑缎披风被在⾝上。

  “点力破千钧”按说展白以两指接这劲装大汉的全力一击,露的这一手,并不简单,但华服贵人连看也不看,竟转⾝向回走

  好像知道展白不敢反抗,必会

  展白心中起了一阵強烈的反应。但一看拥簇在华服贵人四周的武林豪客,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展白自知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又见中年贵妇,以无比慈爱的眼光望了自己一眼,竞把冲到嘴边的倔強言语,硬给咽了回去。

  他心中暗想:“看你们要把我怎样?且跟你们去了再说!”

  不过,在他举步跟随人家去时,內心的自尊,好像受了无限屈辱,暗自责道:“展白,展白!难道你就是这般怯懦吗?如一个羔羊一样,伏着任人宰割!”

  可是,敌势太強了,他自知没有反抗的力量。他內心性格虽然倔強,但他也明白,此时不能暴虎冯河,盲目牺牲,他还要留着有用之躯,完成自己肩负的重任。

  因此,他強忍下了这一口气,打算先走一步算一步,不到万不得已时,决不轻言牺牲。

  于是他跟着这些人走去。但心中愧疚自责,不由得他低下头去。谁知他一低头,黑缎披风的左前襟上刺绣着一只金钱豹,栩栩如生,分外刺眼。

  他对中年贵妇,黑衣少女,凌风公子…以及眼前等人,毫不知其底蕴,心中一直充満了好奇,但事实的急遽变化,竞使他无暇顾及。如今,看到这黑缎披风上刺绣得非常精致的金钱豹,很快地使他想到:江湖上名満天下的一大豪门。

  “豹突山庄!”展白寻思道:“如我猜测不错的话,这华服贵人,定是豹突山庄庄主,摘星手慕容涵无疑了!”

  展白想至此处,举目向前望去,他想仔细打量一下,这名満天下、被武林黑白两道演染得神乎其神的“摘星手”慕容涵,到底有何出奇过人之处。

  华服贵人在前走着,他⾝后杂查地跟随着三五十名武林⾼手,凌风公子、眇目道人、秃顶老者、银箫夺魂,以及自相残杀的六名劲装大汉,此时亦为人代解⽳道,包扎了伤口,都跟在华服贵人的⾝后。

  至于被展白打死的陈清、陈平,也有人去为其掩埋尸首,华服贵人连过问都未过问,好像这死伤人命,在他们眼中看来,竟如家常使饭一般寻常。

  展白在人影交错之中,只能掩掩映映看到华服贵人的背影,他那一⾝非丝非绸的华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展白猛然心中一动,觉得华服贵人所穿的‮服衣‬质料,细看有点特别,运足目力望去,辨别贵人华服既不是绫罗,又不是绸缎,但闪闪发光,柔韧华贵无比。跟在⾝后的三五十人之中,也有不少⾝御华服的,即连婢女家丁装束的佣人,⾝上历穿的也均是贡青匹缎,这种衣料在市面上也算是贵重衣料了,非富贵之家是穿不起的。但与那华服贵人⾝人穿的华服一比,都不免黯然无光。

  展白猛然想起,这华服贵人⾝上‮服衣‬的质料,不正是跟自己⿇布小袋子里装的那方非丝非绸的布料,完全相同吗?

  这一意外发现,使展白心神悚然一震,如被雷击,几乎使他把持不住,热血上冲,很想猛然扑上前去以死相拼。

  但他极力制止着自己,暗中咬牙切齿:“莫非此老贼,就是我的杀父仇人?”

  展白心中思嘲如涌,暗暗寻思:“父亲临死前亲手交给我这小袋子,袋內装的一团乱发,一段丝条,一粒钢珠,一粒青铜钮扣,一枚青铜制钱,和那方显然是自衣襟扯落的丝绸,自己始终不知何意,如今,这方丝绸与这华服贵人所穿‮服衣‬质料相同,就算这华服贵人不是杀死自己父亲的仇人,最低限度这也是一个有力的线索…”

  展白就这样神思嘲涌,跟着慕容庄主一行人,也不知走了多远,经过多少重门重户,最后“摘星手”也末审问他,迷迷糊糊的把展白关进一座石牢之內。

  展白不知“摘星手”究竟怎样对付自己,初被关进石牢內,心颇不安,但后来想通了,一切抱定逆来顺受心理,决定暂时忍耐,并借着与外界隔绝的机会,在石牢內苦练《锁骨‮魂销‬天佛卷》所载的⾼深武功。

  初时,展白心急练习武功,在无人监视时,白天也打开《天佛卷》研习,但书页上的魔女画像,粉腿酥胸,竞使他不能静下心来研习其中⾼奥武功,反而时时想入非非,尤其他领略了慕容红纯美无比的赤裸脑体,画中传真,一直引导他联想到慕容红,肌肤芳泽,更使他心烦意乱,意马心猿!…

  后来,他猛然惊悟,觉得这样继续下去,自己非走火入魔不可。于是,他又按照在黑洞中的方法,闭目摸索起来,好在他已经摸索过很久,以指代目,并不太困难,一边摸索,一边研习,全体心神,完全沉浸在《锁骨‮魂销‬天佛卷》內中的武功秘诀上,竟忘记了曰夜晨昏,亦忘记了石牢中的孤苦寂寞…

  不谈展白在石牢中苦练《天佛卷》秘技奇功,再说领袖北五省武林的“摘星手”慕容涵,把展白关进石牢內,对这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并没有挂在心上。他只是气恼以自己管教之严,门风防范之谨,素以“‮白清‬”二宇,夸耀武林,以标榜不同于一般男女混杂,秽闻四播之江湖道。如今,自己亲生的女儿,竞在众目睽睽之下脫了个精光,当众表演一丝‮挂不‬,这要传出武林,自己的颜面岂不是被扫尽了吗?

  “摘星手”——北五省武林领袖,索以冷静、沉着、喜恶不形于⾊,见称于武林。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之慨。这一次他却动了真怒,他与夫人在后宅秘室之中,严厉地追问慕容红,到底为了什么,竞不顾羞聇到了如此地步!

  但慕容红一味地啜泣,对父亲的问话,一言不答。

  这更勾起了慕容涵的怒火“啪!”一声脆响,他一掌把一个名师雕刻的楠木茶几,击了个粉碎。虎地立起⾝来,从壁上摘下一柄切金断玉的短剑“当啷”一声掼在慕容红脚前地上,厉声叱道:“你就给我死了吧!免得给我丢脸!”

  说罢,气冲冲地摔门出去。

  慕容红毫不犹豫,抬起泪眼,见父亲已经出去,立刻拾起地上的短剑,猛向自己颈间刎去。

  中年贵妇——也就是展氏夫人,伸手夺下女儿手中短剑,一把搂住慕容红流泪道:“红儿,千万不要寻死!你父亲只是一时气愤,过些时他就会好的!”

  “娘!”慕容红不由哭倒在⺟亲怀里…

  “摘星手”慕容庄主气虎虎地出了內宅,走至东跨道去找儿子慕容承业,守门的小幢开门慢了一点,慕容涵一脚踢飞了门扉,守门小僮听到一声巨响,门扉已碎,不知出了何事,从门房中探头外望“嘭”的一声,小僮的头颅被庄主劈了个粉碎,立时倒地死去,其余男女佣人见到如此情形,一个个吓得体似筛糠,畏缩在墙角门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恰巧凌风公子又未在房內,这就更激起了“摘星手”的怒火,他找不到出气的对象,一指手又把迎门条案上的古玩玉器,打碎了一大堆。

  “稀哩哗啦!”

  一阵暴晌,传出室外,把畏缩在门外的男女佣人,吓得个个魂飞魄散。这恐惧是双重的:不但触在庄主火头上,小命就要玩完;公子房內摆设打碑,这些都是公子心爱之物,他们都是公子院中的佣人,凌风公子性情暴躁,冷酷无情,更超过其父,等到老爷子发完脾气走了,公子回来,他(她)们又是有嘴说不清,甚至连原因都不敢说出,便要受到那无情公子的惨酷责罚。

  因此,凌风公子院中的男女佣人,人人自危,一个个吓得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公子何处去了?”

  慕容庄主旋风般地回到门外,厉声呼叱。吓得三魂少了二魂的男女佣人,没有一个敢上前回答。

  “你们都哑了吗?为什么不回话!”

  慕容庄主不怒而威,素常不言不笑,门下人等畏惧他像畏惧天然神一样,连正眼相视都不敢,对一切吩咐,只有低头唯唯的份儿。如今,庄主大发雷露,这还是下人们从未见过的事。一个个吓得牙齿打战,腿肚子直转筋,没有一个敢上前来。“公子爷在前厅…”

  最后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小婢,大着胆子说。

  “哼!”慕容庆主冷哼了一声,竟没有再发怒,拂袖出了公子院门。

  男女佣人们,不噤长长出了一口气,都觉得有点像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回来的感觉,这条命不啻是捡回来的一般了…

  慕容庄主“摘星手”怒火焚心,从儿子院內气唬唬地出来,向前院大厅內走去时,天⾊已全黑了下来。诺大一座豹突山庄內,每间房子门窗之间透出的灯光,其数目之多,直可和満天繁星互相辉映。

  每道院门,房屋转角,通路口上,处处有明桩暗卡,见了庄主,一个个恭⾝行札。“摘星手”理也不理,只大踏步向前走着…突然在一处花木扶疏之处,忽有三条黑影,比电还疾,一晃跟隐没于花丛之中。

  “谁?”

  “摘星手”目光何等犀利,虽在黑夜之中,那三条黑影又奇快无比,但也难逃过“摘星手”的眼睛,因此,暴然喝问了一声。

  风声簌然,三个黑巾蒙面的夜行人,手中惧各执寒光闪闪的长剑,横剑当胸,飞⾝掠到摘星手面前。

  这倒大出慕容涵意外,他万也想不到自己卧虎蔵龙的“豹突山庄”加上自己武林中的声名和地位,夜之间,竟会有夜行人出现!那么,这夜行人的胆子可算得是胆大包天了。

  慕容庄主乍见三条黑影,隐没于花丛之中,还以为是自己庄上的门客,随之一声喝问,见三个夜行人以黑巾蒙面,手执长剑,现⾝在自己面前,心中诧异大于惊奇,他既不相信江湖道上的人物,有胆量敢来夜犯豹突山庄,又奇怪自己庄上的明桩暗卡,都是⼲什么吃的了,有夜行人闯入庄內腹地,竞无一人发觉!

  “何方朋友?夤夜来到豹突山庄,有何见教?”

  慕容涵虽在气头上,但见到江湖道,仍然能够镇定下来,不失一派宗主⾝份,说的话不疾不徐,从容不迫。

  “既来宝庄上当然是好朋友了!”

  当中站立的蒙面夜行人,一言甫罢,两旁站立的黑衣蒙面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两支长剑,如急风暴雨一般,猛向“摘星手”左右要害刺来。

  这两个蒙面人,武功不弱,两支长剑,招式精奇,伊然武当路数,显见是剑术名家,而且二人分刺合击,配合得天衣无缝。

  两柄长剑,点刺之间,纫成五七朵金花,电闪星飞般攻向慕容庄主。

  这就看出慕容涵艺业不比寻常来了,在两大剑术⾼手骤起发难、看来万难招架的凌厉攻势之下,他沉哼一声,抡起左手二指,轻敲左右二剑“叮!叮!”两声微响,两个蒙面人的长剑,立被震开数寸。

  两蒙面人顿觉握剑右手掌心一热,长剑几乎把握不住,便知不好,才待菗剑换式,但“摘星手”左手二指点开长剑,右掌平胸半圆划出,虽见他掌势不疾,但锐啸的掌劲,已随着一挥之势发出。两蒙面人只感到一股‮大巨‬无比的力道迎胸庒来,再想逃避,焉得能够!只听“砰!噶!”两声巨震,二人胸前如受万斤钢锤猛拳一般,立被震飞文之开外,口噴鲜血而亡。

  另一名蒙面人一见大惊,顾不得看视同伴死活,飞⾝想逃,但他⾝形尚未纵起,突感手腕一紧,如被钢箍住一般,左手已被“摘星手”抓住。

  摘星手冷哼一声,沉声喝道:“你给我躺下!”

  蒙面人立感“肾俞⽳”一⿇,撒手丢剑,翻⾝栽例。

  摘星手不愧为北五省武林盟主,略一伸手,三个夜行人,但都称得起是武林一流⾼手,立即二死一伤!三人倒地,砰,嘭!巨响,三剑脫手,当啷!震耳,倏时间惊动了附近的明桩暗卡,六七名劲装大汉已飞蹿至近前,一见是庄主亲自捉到刺客,一个个吓得面如土⾊。

  “嘶!”摘星手一把将夜行人蒙面黑巾放下,看来人竟是一个廿余岁青年,并不认识?冷哼了一声,才待要问,眼光突然看到青年紧⾝夜行衣的左前襟上,绣着一只麒麟,立时脸⾊一沉,喝道:“樊非!你是樊非手下?”

  尚未等被擒青年答话,慕容庄主突然一抖手,把被擒青年摔给—边吓呆了的壮汉,吨道:“给我绑了!”

  喝声甫落,慕容庆主双足一额,⾝形平射而起,疾如鹰隼,划空而去。

  原来前院已隐隐传来杀伐之声,显然有不少外敌侵入庄內,是以慕容庄主急驰而去…

  几个劲装大汉,惊魂甫定,立刻把被擒青年,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扛扛抬抬把那少年关进石牢之內。

  展白正在石牢內呼昅吐纳,练习《锁骨‮魂销‬天佛卷》,已达浑然忘我建境,只感灵台清明,周⾝舒畅无比,一阵真气在体內畅通流转…忽听石门铁锁铿锵一响“喀!”的一声,又从牢外掼进一个人来,在暗中展白张目一望,竞看得分外清楚。

  “夜能视物了!”展白心头一阵狡喜…

  原来展白运功抵抗银箫章士朋的“音魔箫法”时,正在紧要关头,突被慕容红一扰,差一点走火入魔。幸亏慕容红与他的热爱镜头,激怒了凌风公子,当胸打了他一掌,不但未使他受伤,反而把他体內的死脉震开了,使他张口吐出腑內的淤血,內腑“任督”二脉打通,这“任督”二脉,乃是练武之人最难攻破的一关。阴差阳错,展白因祸得福,竟在一连串的‮磨折‬打击之下,把“任督”二脉打通,真乃天假奇缘。

  固然,展白在无知之中,打通了练武之人艰难甚于一死的“任督”二脉,但他所经的却不足正途,如果他被凌风公子一掌震开死脉,如不即时活动一下周⾝筋骨,必致瘫痪,那他后半生的命运也就完了。偏偏慕容庄主适时赶至,把他带回庄內,有了步行这一段路的距离,使他同⾝筋骨已活动开了,不致落成半⾝不遂的残废人。但仅是活动开筋骨,如不能接着获得休养调息,还是会落个气血虚弱的死故。巧不巧,慕容庄主把他挟回庄內,并未罗嗦他,只把他关进了石中,正好让他通时得到了调息的机会。

  可说是机缘凑巧到了极点,好像天意应该产生展白这么一位纯正善良的武林奇葩。一切加害于他的力量,反而成了助长他的力量。

  展白这时调息过来,岂仅“黑夜能视物”的武功內力,亦不止增长了数倍。

  不过他目前还不自知罢了,等到他自己知道的时候,恐怕他已经是天下无敌了。

  这是以后的话了,暂且不表。且说,展白在黑暗的石牢中,又是黑夜,睁眼能够视物,心头一阵狂喜。他还不敢相信自己,先抬头望石中铁窗外,天空的星斗,知道不是假,又用牙齿咬了自己的手指头,也证实了不是梦,望见被关进牢来的这位难友。

  只见他穿了一⾝密扣紧⾝夜行衣,⾝上像扭股糖似的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一张温玉似的俊美脸庞,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好一表俊品人物。

  展白不知为什么,一见他就好像有缘似的,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油然而生,不噤冲着他毗牙一笑。谁知那人仰面向天,目光望着房顶,对展白理也不理。展白顿然醒悟,时值黑夜,牢房內又没有亮灯,自己能看到人家,恐怕人家不能看到自己呢!于是,发言道:“这位兄台,因何也被关进牢內?”

  “谁?你是谁?”那人仰首侧望,目光茫然,显见他在黑暗中看不清牢內情形。

  “我叫展白,朋友的⾼姓大名能否见告?”

  那人听到展白自报姓名,想了一想,觉得江湖上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不由戒心放宽不少,长叹一声,说道:“已经做了阶下囚,还提名道姓做甚!朋友,老实对你说,我和你均已⾝陷龙潭虎⽳,只有认命等死的份儿,还有什么可说的?唉!”说罢又长叹了一声。

  展白微微一笑,说道:“生死有命,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只要我们所作所为,无愧于自己的良心,刀剑在前,又有什么可怕的?而且,我们还可以凭着自己聪明才智,奋斗求生!就算难免一死,我们能够在临死之前,多交一个朋友,不是也可以多得一点安慰吗?何况生死之交,患难之友,更是毕生难遇呢!”

  那人听了展白这一大篇道理,觉得展白见解不凡,心头郁结抒散不少,随说道:“多承指教。在下樊素…”本来他名字“素”字下边还有一个字,但说了一半,想起隐情,立刻住口未说。展白却以为他就是“姓樊名素”不加思索地接口道:“原来是樊素兄!待在下为樊兄松绑!”

  说着,走来为樊素解下⾝上的五花大绑,那人估不到展白手脚未缚,等到展白手指触到他⾝上,他想躲闪已是力不从心。忽然脸孔一红,想起自己素常何等心⾼气傲?如今,竟只有睁着眼任人‮布摆‬的份儿。心如刀攒,不由落下两滴泪来。

  展白不知他的心情,为他‮开解‬绑缚,反见他落泪,随安慰道:“樊兄,些微挫折,何须烦恼!想孔圣人都有过陈蔡之危。”说着,又把自己一生中所受的屈辱‮磨折‬略讲了一些。樊素听展白言语诚恳,谦虚热情,內心对展白更增了几分好感。

  但等到展白‮开解‬绳索,见他仍不能转动,发现他尚被点了⽳道,要想为他推宮活⽳时,樊素却无论如何不肯让展白动手。

  展白见他争得満脸通红,心中虽感奇怪,但展白是个心地纯洁的青年,并未想到其他。见他至死不从,便用“凌空拂⽳”手法,为樊素‮开解‬了⽳道。

  这“凌空拂⽳”手法,也是展白从《锁骨‮魂销‬天佛卷》中,摸索练习得来的。展白只是按照书中所写施展,并不知这手法,施展出来多么惊世骇俗!樊素却暗暗心惊,想不到被摘星手关在牢內,还有这等⾝负绝世武功的武林⾼手。

  就在此时,突见窗外火光一亮,接着人声鼎沸,杀声震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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