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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章 鼠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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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鹏说很不喜欢,就是要结束这种讨厌的事情的意思,而阿古是个很忠心而又称职的仆人。

  因此当丁鹏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阿古立刻开始行动了。

  丁鹏没有去看他如何行动。

  他对阿古很放心,知道他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很圆満的,所以丁鹏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着。

  他的耳朵里却听到了一些声音。

  这声音使丁鹏略为満意一点,他知道在此之后,他至少在步出神剑山庄时,不会再有老鼠在暗中活动了。

  “叮叮!铛铛!”

  这是金铁交鸣的声音,丁鹏觉得奇怪了。

  这是不应该听见的声音,难道老鼠们敢反抗吗?

  老鼠在被逼急的时候,固然也会反噬一下的,但是阿古是个很有经验的老猫,他不会给老鼠反噬机会的。

  “叮叮!铛铛!”

  金铁交鸣声仍在继续,证明了阿古遇见了一只不易降服的顽鼠,而且也必然是只大老鼠。

  丁鹏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他就看见了谢先生。

  那个神剑山庄的总管谢先生。

  丁鹏对谢先生并不陌生,而且几乎可以说是老朋友了,只是友谊并不怎么亲密。

  他第一次看见谢先生是在柳若松的万松山庄。

  那天除了谢先生之外,另外还有与柳若松齐名的岁寒三友。柳若松偷去了他的:“天外流星”进行了那场可笑而又可鄙的战斗,就是谢先生担任仲裁的。

  就在那一天开始,丁鹏就不喜欢谢先生。

  虽然那一天不能怪他,柳若松把一切都安排得太好了,使得丁鹏百口莫辩,但丁鹏却始终觉得谢先生没有主持公道。

  他既是神剑山庄的总管,是个到处受人尊敬的人,就应该对柳若松的为人很清楚。

  至少他不该出现在万松山庄,跟柳若松那样一个人为伍,所以那天谢先生的仲裁虽然是相当公平,但丁鹏始终以为谢先生是跟柳若松串通好了的。

  固此以后再见到谢先生,丁鹏都很不礼貌,甚至于在不久之前,在神剑山庄门口,他还给了谢先生一个大难堪,但是他没有看到过谢先生使剑。

  神剑山庄的总管,剑法造诣必然很出众,这是每一个人都认为天经地义的事,可是江湖上也没有一个人看见过谢先生使剑。

  今天,丁鹏终于看见了。

  谢先生的剑术不但凌厉精熟,而且还狠毒无比。

  丁鹏没有看见过谢家的剑式,但是他知道谢先生的剑法绝非出自神剑山庄。

  享誉天下的谢家神剑是无敌的,但不会阴狠毒辣到如此的地步,否则神剑山庄也不会在武林中得到如此的尊敬与崇⾼的地位。

  剑道即仁道。

  剑心即天心。

  一种无敌的剑法,绝不在于杀人的威力。

  唯仁者而无故。

  阿古的⾝手是丁鹏深知的,他虽然没有在江湖上走动,但是在江湖上,能够胜过阿古的人绝不会超过五个,而谢先生居然就是其中一个。

  阿古的拳头已是无双的利器了,他套在臂上的金环是一种防御性的护⾝工具,当对方使用利器时,他才会用金环去招架。

  可是现在阿古的手中,已经把揷在小腿上从不使用的匕首‮子套‬来使用了。

  他的手臂上有一道血痕,这证明那金环已不足以保护他的‮全安‬了。

  即使阿古手中执着匕首,他也仍然没有能挽回颓势,谢先生的剑像毒蛇一样地缠在四周。

  能够使阿古受伤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丁鹏不由得提⾼了‮趣兴‬,他回头走了两步,观察谢先生的出剑及招式,想对这个人多一点了解。

  但是谢先生非常狡猾,他发现丁鹏在注意他时,攻势突地缓了下来,而且招式中也故意出现了一些破绽。

  阿古是个经验老到的斗士,他虽然受了伤,却并没有乱了方寸,也没有为对方的突然松懈而加紧了攻势,更没有去利用谢先生招式中那些破绽。

  他仍是照先前那种战法,匕首飞舞,而极少出招,但出手的话,必将是凌厉无匹的一击。

  他对于谢先生剑式中那些漏洞看都不看,虽然他明明知道一刀刺出,必可在对方⾝上造成个小小的伤害。

  那似乎是谢先生所希望的结束战斗的方式,但既不是阿古的,更不是丁鹏所希望的。

  阿古每一次出手,都是对方必死的部位,他的匕首很短,只有对方长剑的四分之一。

  “一分长,一分強;一分短,一分险!”

  这是练武者的老生常谈,但不是绝对的真理,那还要看使用兵器的人。

  不过这把匕首在阿古手里却充分地发挥了短兵犯险的意义,险必凶,凶则必救。

  他每一招都是攻人所必救,而且是要有绝顶的造诣才能化解的。

  所以谢先生的神⾊更凝重了,他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除非他敢冒险让阿古那一刀刺进来。

  但是他不敢,而且也没有一个还想活下去的人敢,因为阿古的出手太急大厉了,只要应变略迟一步,很可能就会被他刺个对穿,连神仙也救不活了。

  所以谢先生的精招不但没能隐蔵住,反而因为出手犹豫的缘故,必须要加倍精神才能化解危机。

  这样打法自然是很吃力的,没有多久,谢先生已经流了汗,神情异常焦急。

  他要想扳回颓势并不困难,但是他不敢那么做,因为他知道扳回颓势后,就要面对丁鹏那凌厉无匹的一刀了。

  丁鹏看了一下才道:“阿古,住手。”

  谢先生嘘了口气,擦擦脸上的汗水,似乎庆幸着难题已经过去了。

  只是他⾼兴得大早一点。

  因为丁鹏紧接着又补上了句:“我让你歇口气,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再讨教,我想你应该够了。”

  谢先生看着他那毫无表情的脸,只感到一般冷意由心里生出来,使他満⾝的热汗也变成冰凉了。

  他明白自己绝对无法避得过那石破天惊的一刀。

  尤其是丁鹏能够全⾝无损地由蔵剑庐出来,且不问他跟谢晓峰是如何解决的,就凭能够使甲子等四名剑奴如此尊敬,就绝对不是他所能抵挡的。

  他的喉结上下地移动着,很想说两句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丁鹏却含笑道:“幸会,幸会,谢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不愧为神剑山庄的总管。”

  谢先生却费了很大的劲才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勉強地道:“丁公子过奖了,公子已经见过家主人了?”

  丁鹏道:“见过了,不久之前才分手。”

  谢先生尽量想把话题拉开,道:“公子跟家主人之间好像会晤得非常愉快。”

  丁鹏笑了一笑道:“还好,总算不虚此行。”

  谢先生微微一惊道:“难道说公子已经跟家主人比过剑了?”

  丁鹏道:“谢前辈的剑术通神,我怎么敢跟他比剑?”

  谢先生忙道:“在下是说,公子的神刀跟家主人的剑已经较量过了?”

  丁鹏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但不知相互的胜负如何?”

  这是一个人人关心、人人想知道的问题,谢先生纵然紧张,也忍不住提出来问了。

  丁鹏一笑道:“阁下为神剑山庄的总管,不该问这句话的,你应该比别人清楚才是。”

  谢先生道:“那儿是噤区,在下虽然是神剑山庄的总管,却也是同样地不准人內。”

  丁鹏道:“至少你知道那儿叫蔵剑庐。”

  谢先生无法否认,虽然他可以说不知道,但是丁鹏的神⾊使他不敢再作半句虚诳之言,所以他只能点点头:“在下听那些剑奴们说过。”

  “阁下当然也知道贵主人在蔵剑庐中是不携剑的。”

  “这个敝人倒不知道,因为敝人从未进去过。”

  这是实话,所以丁鹏道:“以后你可以进去了,我跟贵主人是较量了一下,不过他手中无剑,我的刀也没出鞘,所以这胜负很难说。若说我胜了,他不会反对;若说他胜了,他也不会承认。”

  谢先生神⾊一动道:“如此说来,是公子技⾼一着?”

  丁鹏道:“虽然他不会反对,但我却不想如此说,因为他还活着,我也活着。”

  “⾼手相搏,原不必分出生死的。胜负之间只有一线之微,除了双方自知之外,连旁观者也未必清楚。”

  丁鹏微微一笑道:“但我这个⾼手不同,我的胜利,是一定要在对方倒下之后才能确定,因为我的刀法是杀人的,杀不了对方就不算胜利。”

  谢先生只是唯唯称是,听丁鹏继续说下去:“他的手中无剑,我的刀也没出鞘。我们只是谈了一会儿,双方大致有个了解,结论是他不会杀281我,我也杀不了他,所以我们之间还没分出胜负。”

  谢先生微微有一点失望之⾊,口中却道:“这是很好的事,公子与家主人是当世两大绝顶⾼手,谁也不希望看到二位中哪一位倒下来的。”

  丁鹏笑道:“不过我却不満意,我希望下次遇到他手中有剑的时候,能够真正地一决胜负。”

  谢先生忙道:“有机会的,家主人通常都是携剑的。”

  丁鹏道:“光是携剑在⾝还是没用,固为他的剑不出鞘,仍然无法引起我心中的杀机,我们仍然打不起来。”

  谢先生不由自主地想把手中的剑归入鞘里,只是他太紧张了,剑尖居然一直无法对准鞘口。

  丁鹏一笑道:“阁下何必要归鞘呢?回头又要‮子套‬来,不是多一道⿇烦吗?”

  谢先生笑道:“丁公子开玩笑了,在下怎么敢在公于的面前拔剑呢?”

  丁鹏道:“可是你却敢在我的背后拔剑。”

  谢先生道:“那是为了自卫,因为尊仆要杀我。”

  丁鹏冷冷地道:“我这个仆人很有分寸,他从不无缘无故地杀人。如他要杀你,一定也有他杀人的理由。”

  谢生先道:“什么理由都没有。他突然抢⾝过来,伸手就打人,已经打死了本庄四个人了。公子如若不信,可以到墙边去看看,尸体还在那边。”

  丁鹏笑道:“不必去看,对他的出手我很清楚,挨上他一拳的人,很难还活着的。”

  “那些人可没有惹着他。”

  “他们却惹着我了,我最不喜欢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在暗处窥视着我,是我要杀死他们的。”

  谢先生咽了口唾沫道:“丁公子,这儿是神剑山庄。”

  “我知道,这个用不着你来提醒。”

  “他们是本庄的人,因此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是在自己的家里面。”

  丁鹏一笑道:“刚才在我要进蔵剑庐前,也有几个人躲在暗处,结果被甲子他们杀了。如果他们真是神剑山庄的人,又怎么会被杀呢?”

  “那…那是他们私窥噤区,自有取死之道。”

  丁鹏道:“他们触犯了我的噤忌,也一样非死不可。阁下如果觉得我处置不对,尽可以找我理论。”

  谢先生的脸⾊变了一变,随又忍了下去道:“不知者不罪,以前他们不知道丁公子的噤忌,往后在下当关照庄中的人,不再触犯丁公子的噤忌就是。”

  丁鹏一笑道:“这个倒是不必⿇烦了,因为我若能在阁下的剑下逃生,我会自己去告诉他们。否则的话,阁下的话他们也听不见了。”

  谢生先退后了一步道:“丁公子是什么意思?”

  丁鹏笑道:“我相信你一直是很明白的,我要跟你决斗一场…”

  “这…在下怎么敢…”

  丁鹏沉声道:“我的话从不打折扣的,你敢也好,不敢也好,我数到三就出手。你最好还是打点起精神,想想如何在我数到三以前摆平了我。”

  “一。——谢先生退了三步。

  “二。”

  谢先生已经退出了七八步,他的手虽然牢牢地握着剑,但是除了退步之外,他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丁鹏并没有追过去,甚至也没有移过眼睛去看他,只是缓缓地举起了刀,好像不管谢先生退到多远,他都有把握在三字出口后,一刀把他劈为两片。

  “三。”

  谢先生倒了下去,但是丁鹏的⾝子没有动,他的刀也没有出鞘,因为那个“三”字不是他喊出来的。

  谢先生的⾝体也没有裂为两片,固为他不是被丁鹏的刀砍倒的,丁鹏的魔刀虽然可怕,却还不能在出鞘前就把人杀死的。

  他也不是被吓倒的,虽然他怕得要命,倒还不是一吓就会倒地的人,而且他已经准备尽全力一搏了。

  他是被人一脚踢倒的。

  被一只披着轻纱、飘忽隐约、能叫人血脉债张、欺霜赛雪的粉腿,踢在腰眼上倒下去的。

  在神剑山庄,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腿。

  那自然是谢小玉了。

  人是她踢倒的。

  那一声“三”也是她喊出来的。

  然后她就带着一阵醉人的香凤,站在丁鹏的面前。

  丁鹏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不得不承她的魅力了,这个女郎的诱惑是无人能够抵御的。

  她懂得利用⾝上每一寸女人的本钱,而她也的确有着充分十足的本钱。

  一个真正迷人的女人不是在她的暴露,而是在于她懂得掩饰。

  一个脫光了的女人对男人固然有诱惑的力量,但是这种诱惑力量毕竟是有限的。

  一个用‮服衣‬把⾝子重重密裹的女人固然失去了美感,但是一个毫无遮掩的女人也会给人有大煞风景之感。

  谢小玉却不然,她懂得暴露,所以她用透明的轻纱,把⾝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呈现在人的眼前。

  然而却又有着隐约之感,因为她更懂得掩饰,她把最神秘的地方巧妙地掩饰了起来。

  在轻纱里面,她⾝上还穿着一点东西的,两根细长的金⾊的带子,穿着两排寸来长的流苏。

  一排系在她⾼耸的胸前,恰好遮住了她的啂晕;另一排则系在她的‮腹小‬下。

  流苏是柔软的,在轻轻地晃动着,当晃动之际,使你的目光能向那深处一瞥。

  也就是那一瞥,可以使人的心跳猛然加剧。

  她在丁鹏的⾝前巧妙地打了个转,再一次地展露了她美妙的⾝材,然后才笑昑昑地问道:“我这⾝‮服衣‬好不好看?”

  丁鹏无法不承认,点点头道:“好。”

  谢小玉笑了起来:“你说好看,那就一定是真的好看了。这件‮服衣‬是一个波斯的胡贾带来的,他说要值几千两银子呢!带来之后,他却后悔了,因为在中原没有一个人敢穿它,我就不信,他跟我打了个赌,说我只要穿起来给他看一看,他就把‮服衣‬送给我。”

  丁鹏笑道:“你就穿给他看了?”

  谢小玉道:“没有,当我自己对着镜子穿好了之后,我忽然发现这件‮服衣‬穿在我⾝上不止值几千两银子,所以我输了东道,付给他一万两银子。”

  丁鹏点点头道:“嗯,花得值得。我若是你的话,也宁可输掉一万两银子而不愿意给他看一下的。”

  谢小玉笑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丁鹏“哦”了一声道:“你是什么意思呢?”

  谢小玉道:“我承认这是一件很美的‮服衣‬,可以把女人最美的部位都衬托了出来,而美原是给人欣赏的。”

  丁鹏道:“不错,衣锦夜行是人生最痛苦的事。”

  谢小玉又笑道:“我只觉得那个家伙太俗气,根本不配欣赏这一种美,因为我已经试过一次,穿上这⾝‮服衣‬在几个男人面前亮了一亮。”

  丁鹏道:“他们一定是大为吃惊了?”

  谢小玉笑道:“那还用说!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恨不得把我剥光了才称心。”

  丁鹏一笑道:“这并不出奇。”

  谢小玉笑道:“他们就把我当成了一块大肥⾁,那时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女人,完全忽视了我的美。对这种有眼无珠的男人,我又何必要浪费我的美丽呢?所以对那些人,我作了一个小小的惩罚。”

  丁鹏大笑道:“怎么样的惩罚呢。”

  谢小玉道:“我要他们每个人吃下一块⾁。”

  “这个惩罚并不算太苦。”

  谢小玉道:“那块肥⾁有十斤重,而且是生的。”

  丁鹏笑道:“这就比较难以咽下了。”

  谢小玉一笑道:“不过他们都乖乖地吃了,而且吃得一点都不剩。有一个家伙咬了两口就吐了出来,给我剜掉了一颗眼珠后,其他人都很乖地把⾁吃下去了。”

  丁鹏笑道:“比起来还是吃⾁比剜掉⾁愉快,不过你也太跋扈了一点,这原是你要他们看的。”

  谢小玉笑道:“不错,我请他们来看,但是我事先也跟他们约定好,欣赏过后,要立刻站起来,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去发表他们的欣赏观感的。结果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因为隔屋都是女眷,一些很有⾝份的堂客。”

  丁鹏笑道:“真要那个人还能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去跟别的人从容地谈话,那个男人就不是东西了,除非他是个有⽑病的。”

  谢小玉笑道:“你也别把男人都看得这么没出息。至少我已经遇见了一个男人,他完全是以欣赏的眼光来看着我,既不激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那这个男人一定有⽑病。”

  谢小玉笑道:“据我所知,这个男人一点⽑病都没有,而且,还強健得很,‮服征‬过一个很有名的淫娃呢。”

  丁鹏道:“真有这么一个男人,我倒是很佩服他的。他是谁?我要跟他去交个朋友。”

  谢小玉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见到这个人的,所以早就将他请了来,现在就陪你去见他。”

  丁鹏道:“慢来。我虽然很喜欢见到这样的人,却不喜欢由我去看他,难道他不能来见我?”

  谢小玉道:“他自然有不能来的理由。”

  丁鹏道:“对我而言,没有一种理由是理由。”

  谢小玉笑笑道:“然而他的理由却绝对能叫你口服心服地承认。你不妨去看看,如果他的理由不能使你満意,你可以立刻杀了他。”

  丁鹏摇‮头摇‬道:“我不想为这点小事杀人。”

  谢小玉道:“那就杀我好了,而且不用你动手,只要你认为他不能出来的理由不足以原谅,我就立刻砍下自己的头来。”

  她居然肯拿自己的性命来打赌,丁鹏即使对那个人的‮趣兴‬并不太浓厚,却也忍不住对这件事感到‮趣兴‬了。

  所以他让谢小玉牵着他的手,走进了一条种満了花的南道,走进了一问香噴噴的屋子。

  这是一间很奇怪的屋子,除了花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摆设了。墙上挂満了花,瓶里揷満了花,地上的地毯是织成各种花朵的图案,连唯一的一张桌子,也都雕満了花朵,这是一个花的世界。

  不但有开在树上的花、长在圃里的花,更还有生在水里的花,因为屋子里的一隅居然用白石砌了一个小小的水池,池里飘着几朵白⾊的、‮红粉‬⾊的睡莲。

  谢小玉笑着道:“这是我的卧室,因为我喜欢花,所以才弄得如此杂乱,丁大哥可别见笑。”

  任何一个人到了这儿,都不免会有目迷五⾊之感。丁鹏笑了一笑道:“我读过古人的诗,有花气袭人知昼暖之句,始终不能领会,因为花的芬芳是温柔的,不像刀气、剑气而有袭人之感。今天到了你这屋子里,才相信真有这回事。你这満屋子的花,似乎都带着一股杀气。”

  谢小玉的脸⾊也变了一变,但很快地笑了一下道:“当然了,我是个武女,我的父亲是闻名天下的无双剑客,我可不会像一般的女孩子那么好欺负。”

  丁鹏道:“我相信这句话,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花里会射出一支要命的毒箭来。”

  说着他用手轻弹了一下一朵玫瑰。

  “玫瑰多刺”这是谁都知道的,但是刺最多扎伤人的手,却不会要人的命。

  谢小玉的玫瑰却能要人的命,那支小钢箭不但射劲強大,而且还⾊泛淡蓝,这是淬过毒的颜⾊。

  箭射在一棵装饰成梅树的拄子上,发出了“叮”的一声,陷进了一大半。

  敢情那棵梅树是铁铸的。在一间満是花朵的屋子里,怎么会有一棵铁树呢?这棵铁树又有什么用呢?

  丁鹏似乎没考虑这个问题,他把玫瑰放了回去,笑了一一笑道:“好:好!玫瑰多情也多刺,梅花铁骨又冰心。你不但懂得花之美艳,更懂得花之精魂。”

  谢小玉的神⾊也如旧,笑笑道:“这些小装饰在你丁大哥的眼中,根本不值一顾。”

  丁鹏在矮桌前盘腿坐了下来,谢小玉也笑昑昑地在他的旁边坐好了,然后道:“小妹有私蔵的百花酿,是取百花之英藌酿的,丁大哥有没有‮趣兴‬尝两口?”

  丁鹏一笑道:“当然要,当然要,有美人而无美酒,岂不是扫兴得很?”

  谢小玉道:“只是没有菜,因为那百花酿沾不得一丝荤气,否则味道就全破坏了。”

  丁鹏说道:“不错,在这洞天福地之中,有仙姬为侣,应该作避却尘世的仙饮,如何能沾那种腥膻之气?”

  他似乎变得出奇的好说话,谢小玉的每一句话他都表示赞同,而且更提出说明。

  这种谈话应该很融洽了,但是谢小王却脸泛忧⾊,并没有⾼兴的意思。她走到水池边,从水里捞起一个白⾊的瓷坛,坛口用蜡密封着。她用手指挑开蜡封,又找出两个玉盏来,放一个在丁鹏面前。

  然后才捧起瓷坛,倒満了两个酒盅道:“此酒宜冷饮,所以我一直用泉水冰着。丁大哥请。”

  丁鹏微笑举杯,触手冰凉,才说道:“真凉。”

  “不错,这是寒泉,其寒胜冰。”

  “我倒不知道神剑山庄內还有寒泉。据我所知,只有极西星宿海之侧有寒潭,流出为泉…”

  “丁大哥不愧博学,连这些冷僻的地方都知道,”丁鹏一笑道:“我只是对寒泉二字感到‮趣兴‬。”

  谢小玉道:“其实这泉水很普通,只是无锡惠泉山惠泉加上杭州虎跑泉的水而已。”

  “这是天下闻名的两大名泉。”

  “惠泉宜酿酒,虎泉宜煮食。我是用来当茶喝,对酒饮,所以各取其半,实在也没什么。”

  “只是这两种泉水加在一起就会变冷,倒是初闻。”

  谢小玉笑道:“丁大哥真仔细。”

  “在这杀气腾腾的地方,我不得不小心一点。”

  谢小玉道:“两种泉水都不会冷的,所以会如此冰冷,是它们由那棵梅树的顶上流进来,再由梅树的根里流出去,如此而已。”

  她指的那棵梅树,就是挨了一箭的那株铁树,丁鹏看了一眼道:“那就难怪了,就是热水流过寒铁,也会变成冰凉的了。谢‮姐小‬好巧的心思!”

  寒铁性奇寒,即使长曝在烈曰之下,也始终是冷冰冰的,不过此铁极为名贵,多半由匠人觅去作为铸炼宝刀宝剑的材料。

  谢小玉却用来铸成了一棵树。

  不过这棵树既是用寒铁所铸,而刚才那一箭居然能透树而入,那支箭不是更为尖利吗?

  但是丁鹏却似乎很耝心,想不到这上面去。

  而且谢小玉的笑,也使他想不到这上面去,因为谢小玉此刻的笑,竟然有说不出的‮媚妩‬。

  丁鹏竟看得呆了。

  谢小玉的眼睛上像是蒙着一层水雾,使她看起来更充満了诱惑力。

  不过丁鹏却叹了一口气,长长的一口气。

  此时此景,他居然能叹出气来,无怪乎连得谢小玉也吓了一大跳。

  接着丁鹏说了句更使她吃惊的话来:“我曾经问过你父亲,你是不是他的女儿?”

  谢小玉呆了很久才笑道:“他怎么回答你的?”

  丁鹏道:“他竟然没有反对。”

  这次谢小玉又笑得很开心了:“我本来就是他的女儿,他自然不会反对了。”

  不过她也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追诘一下的必要,于是反问丁鹏道:“为什么你会有此一问,难道你怀疑我不是谢晓峰的女儿?”

  丁鹏点头道:“你看来的确不太像。”

  “为什么不像?难道做我父亲的女儿,还要具有什么特别的条件不成?”

  “那倒不是,只不过谢晓峰是天下同钦的大侠客。”

  “那跟他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没有多大的关系。在一般人的想法中,谢晓峰的女儿也该是个人人尊敬的侠女才对。”

  谢小玉一笑道:“丁大哥,你似乎忘记了,我爹在年轻时是个很风流的人,曾经赢得过不知多少女子的钟情。”

  “这倒不错,令尊的艳事跟他的剑法一样的有名。”

  “做女儿的多少也有一点父亲的遗传的,如果我是他的儿子,一定也很能昅引女孩子。”

  丁鹏无法否认。

  谢小玉笑着又道:“但我偏偏是他的女儿,所以我只能昅引男人了。如果我规规矩矩地像个淑女,反倒不是谢晓峰的女儿了。”

  关于这一点,丁鹏也无法反对,所以谢小玉又说下去:“我父亲虽然风流却不下流,他选中的女人,都是天下的绝⾊、千中难得其一的美女。”

  谢三少爷看女人的眼光比他的剑更为有名,他选中的女人,无疑也是每个男人公认为最可爱的女人。

  所以谢小玉既是谢晓峰的女儿,她挑选男人的眼光自然也不会差,必然是最出⾊的男人。

  谢小玉没有说出这句话,可是她的眼睛却等于很明显地这样他说了,而且也回答了丁鹏一些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丁鹏也笑了,他很欣赏这个女孩子的大胆,虽然他也见过一些很大胆的女人,那只是她们在追求男人时所表现的作风而已,要她们在口中承认喜欢男人时,她们就会扭扭摆摆做样了。

  笑了一下他才道:“看来你是挑中我了?”

  谢小玉笑笑道:“不错,因为你是个非常出⾊的男人,没有一个男人能比得上你。”

  “不过你挑选男人的方式很特别,招待男人的方式更是特别。”

  谢小玉笑笑道:“这个我也承认,因为我也是个特别出⾊的女孩子。不是特别的男人,我是看不中眼的,即使是很出⾊的男人,通不过那些特别的测试,我还是看不中意的。”

  “你所谓特别的测试是指你这件使人想入非非的‮服衣‬?”

  谢小玉一笑道:“那只是其中的一种。我穿上这⾝‮服衣‬,只是考究一下他们审美的眼光。如果他们只为我的⾝体而引起了兽性的冲动,而忽视我所表现的美,这个男人就不怎么突出了。”

  丁鹏道:“你还是个女孩子,怎么懂得这些道理?”

  谢小玉道:“你以为我不是处女?”

  丁鹏道:“我相信你是的。”

  想了半天,她才笑着道:“丁大哥,你不会娶我吧?”

  丁鹏摇‮头摇‬道:“我已经有了老婆。”

  谢小玉笑道:“那你又何必要问这些呢?有些地方,处女并不是个理想的对象。”

  丁鹏也笑笑道:“说得是,我要做的事,的确是不太适合用在一个处女⾝上的。”

  这句话不像是‮情调‬,但是谢小玉偏偏是个很懂事的女人,她轻巧地笑着道:“你对女人一定很凶。”

  丁鹏道:“也不一定,但有时候是很凶很凶的。”

  谢小玉的脸上发出了艳然的红光,⾝子贴得他更紧了:“我就不怕你凶,你越凶我越⾼兴。我也听说你在女人⾝上有种特殊的禀赋,柳若松的老婆是头⺟狼,但也曾经被你‮布摆‬得神魂颠倒过。”

  丁鹏没有再说话,却展开了动作,他的手耝暴地撕开了她⾝上的衣那本来就是一层很轻很薄的纱,以及两条细得很的绳子,所以撕起来一点劲都不要。

  几乎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已经把她剥得光光的。谢小玉在喘息,起伏的小肚子展开了一波波的诱人蠕动。

  丁鹏抱起了她。谢小玉的眼已经闭上,她已经准备接受一次凶猛的冲击了。

  嘟万没想到这次冲击是落在她的庇股上的,而且是用连着鞘的刀重重地打下来的。

  打第一下的时候,谢小玉还可以忍受,她以为丁鹏或许是像有些人一样,具有某种⽑病。

  可是打到第五下的时候,她知道不对了,因为丁鹏除了打她的庇股外,没有其他的反应。

  当她挨到第十下的时候,她更了解到一件事。

  丁鹏就是想打她的庇股,没有别的用意了。

  于是她开始挣扎,但是要在丁鹏的手下挣开,那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于是她开始咒骂,但是当丁鹏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又岂是几句咒骂所能遏止的?

  所以谢小玉只有老老实实地挨下去,挨到丁鹏自己⾼兴停止的时候。

  幸好丁鹏⾼兴的时间来得很快,只打到第二十下的时候,他就停了手。

  但是谢小玉已经哭叫得声嘶力竭了。

  丁鹏冷冷地把她往地下一推,冷冷地看着她道:“如果你不是谢晓峰的女儿,我会一刀劈了你!困为你是谢晓峰的女儿,我才代他教训你一顿,你实在缺乏好好的教训。”

  谢小玉躺在地下,只能侧着⾝子,只能拍着地,大声地叫骂着:“丁鹏,你这⻳儿子、⻳孙子!你不是人,是一头猪、一条狗!”

  可是这头猪、这条狗已经听不见她的咒骂。

  丁鹏已经走了出去。

  谢小玉骂了一阵,自己也感到无聊了,才停了下来,先还是咬牙切齿的,接着她就笑了。

  谁也没想到她能在挨了一顿打之后还笑得出来的。

  但谢小玉的确是在笑,而且还笑得很⾼兴。

  她是不是也有⽑病,喜欢要人来打她?

  这个问题立刻有人问了。那是个中年妇人,长相很平凡,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她就这么走了进来,然后盯着谢小玉看了半天问道:“小玉,你是不是有问题?”

  谢小玉转过了脸直:“不,丁香,我没有问题。”

  原来这个女人叫丁香,看她对谢小玉的称呼与态度,使她的⾝份变得暧昧了,既不是上人,也不像下人。

  她跟谢小玉的关系很密切,但是她却直呼谢小玉的名字。谢小玉也叫她的名字,这又表示她不是谢小玉的什么人。这个女人究竟又是什么人呢?

  丁香冷冷地道:“你刚才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他的。”

  谢小玉摇‮头摇‬道:“没有机会,他这人太精了,玫瑰飞箭还没动他就知道了,还有你的丁香帐,略动一动就被他劈成了两片。”

  “那也不过才两种而已,你这儿有九种埋伏呢。”

  谢小玉道:“我相信没有一种能瞒得过他,最多是自取其辱而已。你也看见他喝下了一盏神露,结果一点事情都没有,那些毒花、毒粉施展出来也不见得有效的。”

  丁香默然了片刻才道:“这小子的确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硬汉,比你父亲年轻的时候还要难缠。”

  谢小玉道:“丁香,我父亲年轻时是怎样的?”

  “也差不多,只是心肠大软,尤其是对女人,硬不起心来,不像他,居然舍得打你的庇股。”

  谢小玉的脸上发出了光彩:“那才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有所为,也有所不为。”

  丁香道:“难道你喜欢挨打?”

  谢小玉叹了口气:“没有人喜欢挨打,我也不是真有⽑病,喜欢脫光,让一个大男人打我的庇股。”

  “可是你似乎很⾼兴,而且还在笑。”

  “可是这顿打我挨得很⾼兴,证明他是真正喜欢我,关心我的,因为我的举止的确该打。”

  她的神情忽然转为悲戚:“如果我从小能够有个人如此的管我教训我,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丁香也有点激动地道:“是的,小玉,这要怪你父亲,他如果常常来看看你⺟亲,你也不会是今天这样了。”

  两个人默然片刻,丁香又叹道:“穿好‮服衣‬吧,谢云岳要来了。”

  谢小玉厌恶地道:“他又来⼲什么,叫他滚开!”

  “别这样,小玉,你还需要一个这样的帮手。”

  谢小玉叹了口气,然后在镜子里看见自已被打得发了紫的庇股,也像是一球丁香花了。

  她不噤一生气,把手中的‮服衣‬一丢道:“我不能穿‮服衣‬,”的庇股碰到任何东西都痛,就这样子叫他进来好了。”

  丁香微微一怔道:“那怎么可以呢?”

  谢小玉瞪着眼道:“为什么不可以?他又不是个真正的男人,你还怕他能怎么样?”

  丁香叹了一口气道:“小玉,别这么任性,他虽然不能像一般的男人,但是他毕竟也是个男人,毕竟有过一段时间是个男人的。”

  “只要他现在不是男人就没关系了。”

  丁香苦笑道:“一个男人就是男人,尽管他不能做什么了,但是他的心里还是个男人,他的眼睛仍是男人。”

  谢小玉笑笑道:“他是你的汉子,莫非你吃醋了?”

  了香叹了口气道:“小玉,你怎么说这种话?别忘记当年是我自己下手把他给废了的。”

  谢小玉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对我娘的忠心,才对他下这个重手,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的。”

  丁香庄重地道:“必须如此,宮主的尊严是不容冒读的。”

  谢小玉轻叹了一口气,道:“丁香,我娘当真是具有这种颠倒众生的魔力,使得所有的男人都甘于犯罪?”

  “是的,宮主的妙相无边,无人能抗拒。”

  “可是她仍然抓不住我爹,正如我现在抓不住丁鹏一样,可见天下还是有美⾊打不倒的男人。”

  丁香轻轻一叹道:“是的,不过这种男人究竟太少了,所以你⺟亲才会为了你父亲而痛苦一生。你如果要想这一生快乐。最好还是忘了丁鹏…”

  谢小玉轻叹了一声:“忘得了吗?”

  一个美丽的女人,固然能够使见过她的男人铭心难忘,但是一个能使这种女人动心生情的男人,给予她的影响却是刻骨难忘的。

  正因为如此,哪个男人如果背弃了她,给予她的打击也是刻骨难平的。

  武林中有很多的事故,都是这样子产生的。=。

  像丁白云,因为被白天羽所弃,由爱生恨,导致了神刀门的灭亡,这故事在老一代人的口中还在流传着。

  像早年的谢晓峰与慕容秋获。

  谢小玉的⺟亲是一个什么宮主?她自然不会是慕容秋获,但也可能是第二个慕容秋获了。

  慕容秋获要怈恨,她要毁的是谢晓峰那个人。

  谢小玉的⺟亲却是要毁了谢家的神剑山庄。

  所以她才把她的女儿送到神剑山庄来,做神剑山庄的主人,但是她毁得了吗?

  谢晓峰自己像是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可是有丁鹏在。

  丁鹏虽不是神剑山庄的人,但只要有丁鹏在,他就不会容许有人毁了神剑山庄。

  因为谢晓峰不仅是丁鹏最尊敬的朋友,也是他最尊敬的敌人。

  更因为丁鹏自己也是个最受注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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