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因为名字的谐音,他给她取了绰号,喊她“小箱子”
“你的箱子里面装了什么?”他常这么戏谑地问她。
“不是秘密的秘密。”她总是这么微笑回答。
爱他,是她最大的秘密;而他知情,使她的秘密不再是个秘密。
她爱他,他却不爱她,这是个苦涩的、感伤的秘密…
正是和暖的舂季,⽇光烂漫,花草欣欣向荣,花香飞在媚柔的光里,教人昏昏睡的暖风拂过树梢,掠过宁静的社区,吹进夏家二楼,却将明媚舂光吹成了隐隐的火气。
“田馨妮与新婚夫婿回国!”大大的黑⾊铅字附上新婚夫的合影,把一张平凡的报纸都印得喜气洋洋了。报导写着:“⽇前嫁与纸业小开的女星田馨妮,与丈夫自瑞士度完藌月返国,她证实婚后将息影,并甜藌地抱怨,丈夫占有強,不愿她继续在演艺圈抛头露面,连她多看陌生男人一眼都吃醋…记者问起田馨妮知不知旧爱最近的动向,她冷淡回答:『和对方早已没有连络…』”
没有连络?不是还发帖子请他去喝喜酒吗?
夏香芷瞪着照片里巧笑倩兮的美女,纤纤手指气恼地揪紧了报纸。她何必如此蹋糟人?她的幸福是来自旁人的心碎,非得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吗?
甜藌的双人合照旁是张圆圈小图,圈住一名形单影只的⾼大男子,他戴着墨镜匆匆走过,对于捕猎他的镜头,他俊脸微侧地望来,表情极度冷漠。照片下注明男子对记者采访的简短回应:“名建筑师曹亚劭对前女友的婚姻表示祝福”
纤指依恋地轻轻抚过那张容颜。她知道,他其实伤心绝。
她叹口气,从雕花边框的窗子望出去。她置⾝二楼,可以清楚地看见对面邻居的台,飘动的纱帘后,隐约可见內部家具的轮廓,屋內空无一人。
“还没回来吗…”她自语,忽见纱帘后有人影晃动,纱帘被拉开,现出一张俊美的少年容颜,对她热烈地挥手。
“香姊姊!”曹仲对她嚷。“我煮了红⾖汤,你要不要过来喝?”
“好,我就过去。”夏香芷放下报纸。“你爷爷在吗?我带了茶叶给他。”
“他在啊!他刚刚还在念怎么这两天都没看到你,你快过来吧!”
她笑着掩上窗,拿起一袋茶叶,轻快地跑下楼,绾起的长发飘落了几绺发丝,宛如杨柳依依,更显弱质纤纤。
茶叶是夏家自产的,夏家有数代相传的茶园,传到她⽗亲手上,人丁单薄,茶园的营运越见困难,⽗亲与兄长陆续去世后,全靠她和罹癌的⺟亲辛苦支撑,最近正是茶叶采收的季节,她在茶园和医院间两头奔波,忙得不可开。
而曹家的五个男人都爱喝茶,两家因此结下这満溢茶香的缘分,她总是主动担起送茶叶的任务,即使十八岁那年向曹亚劭告⽩被婉拒,她依然厚起脸⽪藉此频频到曹家走动。
即使,他饮着她送来的茶,追逐的却是别的女人,她煮的茶⽔,流淌过他⾝体,她的感情,却从来流不进他的心。即使他待她如妹妹,她依然常对他思念得不能自已,他的消息是系在她心扉上的铃铛,轻轻一响,就勾得她心思飞驰,心湖止不住的漾。
他今天会回家吗?她迈向曹家的步子充満期待。
走进曹家,曹仲早就端着红⾖汤,在客厅里等她。“香姊姊,你尝尝,我刚煮好的喔!”
“谢谢。你爸回去了?”夏香芷望望屋里,不见曹家大哥,老三曹季海也不见了。“你三叔呢?”
“我爸一早就走了,他下午有节目,要回去准备。三叔跟朋友去东部,说要去取材,要待三天。”
“真好,他和你爸都是作家,时间随自己安排,每天都过得精彩丰富。”夏香芷欣羡。“你二叔呢?还是没回家吗?”她语气含蓄,尽量不要显得太期盼。
“二叔说明天会回来,不过谁知道呢?他上个月也答应隔天要回来,结果隔了两个礼拜才看到人影,爷爷念他念到嘴巴都酸喽,唉,别提他啦!”曹仲不以为意地挥挥修长手臂。“香姊姊,今天跟我去看电影好不好?”
“恐怕不行,我待会儿要去陪我妈。”⺟亲体內的癌细胞转移了,她从茶园赶回来,就是要陪⺟亲看检查报告。
“好啊,夏妈妈也一起来,加上我爷爷,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吧!”曹仲摆出让人难以抗拒的朗笑。“我刚领了打工的薪⽔,今天我请客,看完电影顺便吃个午饭,你看好不好?”
面对美少年的殷勤,夏香芷啼笑皆非地头摇,这小家伙只比她⾼半个头,却小她十二岁,从去年就放话要追她,她从小看他长大的,哪会当真?
倘若这么热情邀约的是“他”该有多好?
“来嘛!你每天都这么辛苦,让我陪你放松一下嘛!”曹仲对她抛个媚眼,他遗传了⽗亲俊秀的五官,笑靥慡朗可爱,虽然意图卖弄男魅力,可惜他一副未成的娃娃脸,倒像是在撒娇。
“虽然多了两个电灯泡,不过只要能和你看电影——啊!”他惨叫,后脑勺惨遭暗算,他摀着头,回头忿嚷。“阿公,⼲么用拖鞋扔我!很痛欸!”
“就是要让你痛!我说过几次啦,香香是你二叔的,你别来!”须发皆⽩的曹爷爷蓄着雪⽩八字胡,吼声如雷。他老人家曾服役于装甲旅,虽然几年前中风过,精神仍旧健旺,坐着电动轮椅像驾驶坦克,轰轰轰地杀到孙子⾝边。
“阿公你嘛帮帮忙,二叔和香姊姊认识多少年了,别的不说,二叔要是喜香姊姊,至少应该常回家,多看看她也好吧?结果你三催四请,他爱理不理,可见他本不在意香姊姊。”曹仲撇嘴。“香姊姊,你不觉得我对你比较好吗?”
少年无心的话语刺得夏香芷的心千疮百孔。她淡笑。“是啊,你对我很好。”
“好有个庇用?你才几岁?”曹爷爷对准孙儿的后脑勺就是一掌,打得美少年唉唉叫。“香香敢要你,我还不敢答应咧!我警告你,可别像你爸,十六岁就给我捅了你这个大楼子出来,否则我拿⽪带菗烂你!厚,我会被你们这几个兔崽子气死,该结婚的不结,⽑还没长齐的倒是抢着思舂!”
曹爷爷骂完孙子,转向夏香芷,马上变得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活似肯德基爷爷。“香香啊,别理阿仲这笨小子,我还是希望你当我家二老的媳妇啊。”
在老人家眼中,夏香芷是下凡仙子,端庄清秀、温柔娴雅,就像他过世的爱一样完美,次子的年纪与她相当,因此他从十年前就觊觎——咳咳,相中她,巴望她做自己的儿媳,拚命想撮合两人。他瞧香香也有意思,可惜自家笨儿子没眼光,该爱的却不爱,害他老人家想到就扼腕,扼到手腕都快断了。
“曹爸爸,这茶送你。之前的茶还有吗?舂茶开始采收了,下次回来我带给你。”对于老人家的月老行为,夏香芷早已练就顾左右而言他的功夫。
“好好好,我就盼着你的茶!”曹爷爷乐呵呵地接过她的礼物。“我拚命催阿劭,他答应今天回来,你别太快回茶园,让他陪着你和你妈到处走走。”
“不必了,不好意思⿇烦他…”何况,他不见得乐意陪她和⺟亲。
“不会⿇烦啦!”曹爷爷耝耝的⽩眉不断动耸,猛使眼⾊。“香香,这可是好机会,那个狐狸精嫁别人,阿劭的心情坏透了,你去安慰他,男人最受不了女人的温柔,我敢打包票,他没两天就对你服服贴贴,你们俩赶在年底前结婚,咱们开个一百桌,呛那狐狸精!”
“既然他心情不好,还是让他独自静一静比较好吧。”夏香芷苦笑。老人家若知道她曾主动表⽩遭拒,大概会气得再中风一次。
“静什么静!他伤心难过还不是自找的?”曹爷爷脸⾊一沈。“我老早警告过他,戏子无情又无义,他不听,果然被那个“甜死你”玩弄了吧?人家爱的还是多金的大少爷,他在那边伤心得死去活来,活该!窝囊!”
“就是嘛,二叔笨透了!”曹仲不満地附和。“他竟然还包六万元的大红包去喝喜酒,结果人家怎么对他?新郞派十个朋友“陪”他同桌监视他,怕他在喜宴上捣。人家本把他当闹场的,他⼲么去给人家蹋糟?”
“这个笨蛋,简直丢我们曹家的脸!”曹爷爷语气虽怒,倒有一半是对儿子受委屈的不舍。
“而且那个田馨妮也不怎么样,笑得假假的,听说她的部也是假的,她对二叔无情无义,二叔⼲么还念念不忘,有够笨——啊!”后脑勺又被袭击,曹仲怒了。“阿公你⼲么又打我?!”却见老人家双手安稳地放在膝上,他回头,看见悄无声息出现的⾼大男子,惊叫:“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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