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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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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他说的是真的吗?

  月黑风高的夜晚,戴站在一块墓碑旁,手拄着子,执行孟秋鬼节,负责在试胆大会发放“到此一游”证明的任务,但她的脑子里想的都是前两天,聂凡与她的一番对话。

  她到现在,还是有种身处梦境中的感觉。

  那个人说,再等他一会儿,他就会正式请媒婆来提亲了。

  那个人又说,他很崇拜他的姑丈,所以跟他姑丈一样身负异能的她,他也一样是崇拜。

  他崇拜她?

  有没有搞错?

  他只要别怕她、别避她如蛇蝎、不敢近她三尺以内,她就要阿弥陀佛,感谢天地了,怎料想得到,他意说他崇拜她?

  她应该带他去医馆给大夫瞧瞧,是不是因为太忙所以累出病来了,才会胡说八道一番。

  事情太过顺利,出乎她意料之外,所以她反而觉得不真实了。

  那,他送她到家,怕她闯祸的母亲与姑姑一直在家门口守候,一知道聂凡愿意娶她,两人像天上突然掉了一头黄牛…不对,天上掉黄牛会开心的是陈大山,应该说是天上突然掉了银两给母亲,佛祖现身在姑姑面前一般的惊喜,还迫不及待点头答应,把女儿嫁了。

  母亲啊母亲,姑姑啊泵姑,你们都不觉得这知县大人在已知她底细的情况下,答应得如此干脆,很有问题吗?

  还说什么她随时都能嫁的。

  这么急呼呼的好似她没人要…好吧,她的确没人要,所以她更纳闷为什么这个人不像其他男人一样害怕她会为家人带来不幸。

  不远处有踌躇的脚步声传来,她猜应该是参加试胆大会的第一个人过来了,她连忙将披散下来未绑的头发,躲到墓碑后头,准备吓人。

  工作人员除了她还有三个胆子较大的男人,他们是在前头扮吓人的鬼,她是最后一关,位于墓地深处,最是森恐怖。

  当人走近,她拿起子在空桶子上敲击,发出的声音将人吓得胆战心惊,等靠近墓碑时,她再突然跳出来吓人,未落荒而逃者,才能发放证明——上写有“到此一游”的木牌一块。

  因为只要拿到证明木牌就可以得到黄牛一头,所以规定只能单独一人参加,沿途都有各式各样的吓人道具,能走到她这一关的,算胆子够大了。

  脚步声逐渐近了。

  她咬住红纸裁成的长舌头,双手抬起,正准备跳出墓碑时,忽然听见一声——

  “戴。”

  吓!

  这下变成她被吓到了。

  一颗头突然从墓碑上方出。

  “你果然在这。”

  为什么夜晚也可以看见

  她惊讶瞪着朝她咧嘴而笑,绚烂得让人睁不开眼的聂凡。

  她拿下嘴上咬的舌头,问:“你为啥在这?”

  往年县令从不参与的,毕竟县令年事已高,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吓死的。

  “这是县府办的活动,我当然要来看看。”也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举办的县民活动。

  工作人员分派任务时,她并没有瞧见他,猜测他可能是活动开始时才出现的。

  “恭喜你通过试胆大会。”戴拿起放在地上的木牌交给他。

  他推开,“我干啥跟县民抢奖品。”

  他走过来墓碑后,蹲在她身边。“你要干嘛?”他蹲在这干啥?

  “我瞧这好玩的。”他开身上的外衣,里头赫然是件全白的衣服。“陪你一起当鬼。”

  她诧异瞪眼。

  “这舌头给我咬吧,不然我没道具。”他说着,从她手中拿过假舌头,含进双间。

  一双水眸更是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那个假舌头…那个假舌头…她刚刚咬过的…

  “对了,”他拿下舌头方便说话。“你当这个工作人员多久了?”

  “两三年了吧。”她忍不住盯着那舌头瞧。

  “你会害怕吗?自己一个人在墓地?”

  “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没见过尸体。”那个舌头,有两个人的齿痕。

  “没、没事。”被发现的她有些难为情的别开眼。

  “还是你比较想要咬舌头?那不然我来敲桶子吧。”

  他将假舌头回她的嘴里,拿走她手上的木

  她现在嘴里是…是…他咬过的假舌头?!

  戴觉得她快晕厥了。

  振作点呀,戴,从小见过一堆尸体,已经养成天不怕地不怕性格了,干啥跟个男人咬同块假舌头就心脏跳得飞快,还紧张得要命?

  “那个…”

  “嗯?”正敲着木桶玩的聂凡转过头来。

  戴拿下舌头——不知为何有些恋恋不舍的——问出心底的疑惑。

  “上回你说崇拜我,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县官可以说假话的吗?!”他以略带责备的眼神回视她。

  “嗯咳…”她清了清喉咙,“我也老实说啊,这十九年来,没有男人敢跟我求亲,因为他们都怕若娶了我回家,说不定后院不知何时会冒出一具尸骨,”她抿了下,“是被我克死的。”

  她也不知干啥跟他说这些,她应是最怕他听到这些闲言闲语的,或许她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心想娶她吧。

  真不晓得她这么介意这点干嘛。

  想尽力法让生米煮成饭,人先嫁了才是正确的呀,这样坦然告知,万一他真生了惧意,不想娶了,这人生可能唯一一次天上会掉馅饼的机会,可就没了啊。

  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就是想知道嘛。

  她就是…在意着他的想法。

  比她自以为的还要在意许多许多…

  “那我告诉你啊,我命可硬了。”聂凡有些得意的笑道,“我小时候曾遭人贩子绑架,人都被带到百里外了,还是被我姑丈救回来了。”

  “真的假的?”他竟然被绑架过?

  “还有次从树上摔下来,竟然只有一些擦伤。”就是那次之后,姑丈决定教他武功的。

  “连腿都没断?”

  “健壮得很呢。”他敲敲自己的膝盖。“有次去溪边游水,忘了那时刚下过雨,溪水突然暴涨,我被冲得老远,结果还是自己爬上岸了。”

  “真是大难不死啊。”果然命够硬。

  “上京赶考的时候,遇到抢劫的贼人,幸运逃了。”

  “那是因为你会武功啊。”

  “当时十几个人围上来呢。”场面很惊险的哪。

  “那你怎么逃的?!”她好奇。

  “我轻功好啊,一下子就逃得老远。”

  还好那时候他是自己先走,扛着行囊的小成跟喜儿远落在后头,否则他是无余暇救他们的。

  “还有一次…”他听到了脚步声,“等等,有人来了,待会再聊。”

  “喔,好。”她连忙将假舌头戴上。

  脚步声近了,聂凡一脸狰搏样的敲着桶子,戴以眼角偷睨他,除了家人以外,意有个人主动陪伴她,让她觉得好温馨、好开心…

  试胆人近墓碑了,两人不约而同一起跳出,聂凡还追着人家跑,没料到应该只有一个的鬼竟变成两个的试胆人,吓得,差点脚软晕厥。

  人跑了,聂凡开心地抚掌大笑。

  “哈哈…好玩!好玩!”他手拿着子,躲回墓碑后。“我们刚说到哪了?”

  “说到你命很硬。”

  “对对对。”聂凡点头如捣蒜。“所以你想克死我,等下辈子吧。”

  戴脸红了红,觉得他好像是真心想娶她的。

  他真的一点都不嫌弃她…的样子。

  聂凡瞧她似乎还有些纠结,想到师爷说她秽气,男人怕她克夫,再想她为了不再发现凶案件,故闭门不出,一股怜惜之意油然而生。

  “很委屈吧?”他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头。

  她讶然抬眼,一股然气在眼眶里打转。

  “没、没的事。”她眨了眨眼,将即将转为泪的热气眨回。

  “他人或许不知道你的价值,但我晓得的。”

  “什么价值?”

  “一个有特殊才能的人,必定是上天有任务给予,是被挑出来的。”哀怨的眼神垂落,“像我就平凡得可以,所以一直很崇拜景仰像你跟我姑丈这样的不凡人物。”

  “不凡…人物?”他不是在开玩笑吧?

  她在他眼中,竟是这样与众不同?

  “你想想,那些冤死的人若不是因为你,现在恐怕还不见天,你说,你值不值得崇拜?”

  “呃…”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你找出了尸体,由我来破案,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他热切的问。

  “啊?”天生一对?

  “可是我刚又想到,你面对尸体时一定很害怕吧。”兴奋的双肩垮落,“所以最近这几年,你才不愿意出门,就怕再看到尸体。”

  “呃…”她不出门,是因为街坊邻里,甚至她的双亲都叫她少出门,要不她出门就会有事情发生,县太爷的心脏受不了啊。

  吃个包子钓个鱼,都会发现凶杀案件,这错应该是在凶手身上,可到后来,不知怎地,就变成是她的错了。

  要不是她发现,就不会有凶杀案。

  因果关系整个错置,她反驳也被当成狡辩,最后,她也只能憋屈接受。

  “你不觉得,”她急问,“没发现尸体才是好事吗?”

  “当然。”他点头,“但如果这世上的某一处,有个人被杀了却没被发现,那就不是那事了。凶手逍遥法外,像个普通人一样隐遁在人间,说不定就是刚刚跟你说话的人,你不觉得这才是件可怕的事吗?”

  “那么,”戴一时情绪激动,抓了他手不自知,“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盯着她毫无自信,泛着泪光的眸,聂凡微微一笑,忽地偏首凑向前,琢上粉

  有时,解释是多余的,倒不如一个行动就能证明。

  措手不及的她骇了一跳,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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