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粉的小身影鬼鬼祟祟地推开厚重的大门,正准备偷偷摸摸地溜进家门时,一道故作不悦的咳嗽声,教小身影的主人僵住,然后无声地叹气。
无处可逃,许小桃只好陪笑似地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撒娇地往生气中的父亲靠过去,“爸,小桃回来了,您今天看起来格外的帅,是因为刚跟妈恩爱完吗?”
狗腿加讨好,这招总是无往而不利,就算是在学生面前的铁血教官,也会败在小女儿的娇柔撒娇下。
原本绷紧着脸皮,想要好好教训小女儿一顿的许父,一下子就心软了,刚直的脸上出一脸温和,“小桃回来了?吃过饭没有?”
许母无奈地与大女儿对望一眼,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叹气,要许父板着脸教训许小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许父这女儿奴,做得比谁都好。
“吃过了,妈、姊,你们俩看起来也高兴的,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许小桃眨着清澈水漾的大眼,佯装不解不懂地问。
许母可不像许父那样,是个娇惯孩子的人,两指一箝,就把许小桃的小耳朵掐住,痛得许小桃唉唉叫。
“老伴、老伴轻点、轻点,小桃会痛…”许父心疼地想解救小女儿于水火之中,却被大女儿拦着,不舍得用力推开大女儿的他进退两难,只好口头上劝着许母手劲轻点。
“妈…”见没有人来护驾了,许小桃只好奋力自救。
“叫我娘也没用!你这丫头,如果不是看到你桌上的便条纸,你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们,你跑去相亲了?”许母凑近她的耳朵,大声地质问着。
“人家没想要瞒你们,只是如果你们知道了,一定会不让人家去的。”许小桃苦着脸,一脸可怜兮兮。
然而这副小可怜的模样,没能打动许母冷硬的心,更让许拇指上的力道加大,只差没拧起来,“不让你去的原因是什么,你有仔细地想过吗?你才二十岁,一个还在念书的女孩子,不好好念书,将来报考研究所,你跑去相亲做什么?”
“妈,我又不爱念书,我也不想念研究所啦!何况,研究所不是有姊吗?她书读那么好,一定可以考上的,您放一百八十万个心好了,而且我已经不小了,很多像我这个年纪的女生都已经谈过好几次恋爱了,不像我,恋爱经验值还停留在零的阶段!”激动地辩解着,许小桃一时忘了自己还有“要害”在母亲指上,当下又被掐得哇哇大叫。
“人家怎样,你就应该怎么样,是吗?我怎么把你教成一个没志向又不上进的人了?”
“我有志向,有一个从小到大都很坚定的志向!”许小桃紧握着拳,一脸的热血,可配上耳朵还在许母手里的那画面,怎么看怎么可笑。
她一吼完,许家的人都默然了,她那坚定的志向,他们通通都清楚得很。
不管题目多么老土,但每个学生都写过一篇名为“我的志愿”的作文,大多数的学生,他们的志愿不是想当老师、警察,就是当医生、护士,总之写得越上进、志向越远大的而分数也会直线的上升,偏偏,双亲都是教职员的许小桃,从小便立志当一个出色的…家庭主妇。
当许家夫看到这篇言辞感人、赚人热泪的文章时,第一时间便懵了。
没有歧视的成分,谁不知道这年头全职的家庭主妇比当教师更辛苦,全年无休,一天到晚都得随时候命,照顾着一家大大小小的祖宗,生病了也没得休息,还得撑着病体继续买菜、做饭、打扫家里。
身为老师的许家夫,多年来循循善,企图让小女儿可以改变初衷,就算不当教师,也可以当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啊,当一个能够自己养活自己的人,而不是整天都立志当米虫,被养在家里。
然而时至今,他们终于觉悟了,许小桃根本从未被他们打动、说服过半分,而且,这些年来,他们也在自欺欺人,骗自己教育成功了,只因为许小桃考上了大学。
见双亲大受打击,无法言语,身为人姊的许小樱将发言权抢了过来,她拉过妹妹,解救那只仍被许母箝在手里的小耳朵,走到一边悄声地问:“你今天的相亲对像怎么样?几岁?有车、有房子吗?职业是什么?能养得起你、两个孩子跟一条狗吗?”
比起许家夫,许小樱算是家里头唯一一个暗地里支持许小桃的人,因为为了当一个出色的家庭主妇,许小桃把厨艺以及家事技能磨得湛无比,也因此许小樱这些年想吃什么都只需开口,就连所有的家务都不用她来做。
至于为什么是暗地而不是明里支持,当然是因为她不想成为许家夫关注的问题儿童,所以还是暗地支持就好了。
许小桃想起季然,一对好看的眉忍不住皱了皱,“他很好,又高又斯文,从言谈上可以听得出来他修养不错,从衣着上看来,家境也不错,养我、养孩子、养狗应该不成问题。”
“说得那么好,那你还皱什么眉?”许小樱也学她皱起眉。
“他好像不太喜欢我,当我跟他说我是他的相亲对像时,他的眼睛瞪得像什么似的,好像完全不相信我一样。”许小桃有些失落地说。
“基本上,如果有人跟我说一个还在念书、还没有毕业的二十岁女生跑去相亲,我也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又不是古早年代,有哪个女孩,尤其像你这样长得漂亮、可爱的女生,会这么早去相亲的?”
看着眼前这张几乎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小脸,许小桃愣愣的,觉得她姊的话确实是有些道理,“那我该什么时候才去相亲?”
“至少也得等到毕业后吧?”这是人之常情,许小樱看了妹妹一眼,“而且,就算毕业了,我也不认为你可以顺顺利利、如愿以偿地嫁出去。”
因为她们家里的女儿奴,一定会好好地把未来女婿刁难个三五七年,然后才会含着泪水,依依不舍地把女儿到那两个“抢”他女儿的男人手里。
“哎…”许小桃也想到了,望向还呆在一旁没有回过神来的许父。
许小桃苦着一张小脸,不猜测,到底季然对她有没有那个意思?如果他对她没有意思的话,她就得等到毕业后才能继续她的相亲大计了。
因为在这之前,她会被许家夫严密监控,以防她又偷偷地跑去相亲了,哎,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她的出嫁还是遥遥无期啊…季然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
一脸颓废地瘫在沙发上的季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一个才二十岁的女孩,虽然成年了,但跟他可是实实在在地相差了九年的距离,是他想忽略都不可以的巨大差距。
内心天人战,理智要他尽快忘了那个甜得入心的女孩,然而情感却要他快点展开攻势,否则那个女孩可能会在下一刻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由另一个男人去呵护她,陪她一起成长。
一想到那个情景,他就嫉妒得想杀了那个还没有出现的男人,真糟糕,他挫败地以掌抹了抹脸。
由于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很消沉,路过的几个男人都忍不住上前打探,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他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等等。
季然来来回回地看向几个男人,在看到风致帆时双眼忽然一亮,整个人往他扑过去,其凶猛的姿势,教风致帆头皮发麻,忍不住摆出战的备战姿势,以防季然会攻击他。
谁知道,季然只是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脸诚恳地问:“致帆,你是怎么克服你老牛吃草的罪恶感的?”他记得,风致帆的老婆似乎跟许小桃的年龄差不多,风致帆娶了她,应该也会像他一样有罪恶感才对。
闻言,几个男人忍不住地一“囧”尤其是风致帆,“什么、什么老牛…吃草?”他错愕地口吃起来。
“对啊!你比你老婆大几岁?有没有七年、八年?差了快十年,这难道不是老牛吃草?”见他一脸呆滞,季然“好心”地提醒他。
风致帆嘴角搐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只是他,几个男人纷纷开始算起他们与自家老婆的年龄差距,最终发现,他们少说也跟自家老婆差了三年以上。
其实,他们全部人,都是老牛吃草的一群吧?
“难道你一点罪恶感也没有?不觉得自己很变态吗?她年纪还这么小,还没有谈过几场的恋爱,就被你给吃掉了,这不是等于老牛吃草?这样的事,你怎么可以做得如此心安理得,一点愧疚感也没有?”季然继续追问,他此刻急需要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因此完全忽略了其他人越来越霾的脸色。
“妈的!我跟我老婆清清白白、正正经经地谈恋爱、结婚,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你这个小子说成变态?”风致帆听不下去,一脚踹开这个忽然勾起他内心罪恶感的男人,并用最凶狠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心中不想着,爱会不会也有些后悔,这么早就嫁给他这只“老牛”
仿佛捉到一丝的光芒,季然拉住他的衣角,充希冀地问:“你是说,如果是光明正大抱着想跟人家过一辈子的心态去追,就不是变态?就不需要有愧疚感?”
呼吸一窒,觉得开始有些站不住脚的风致帆甩开拽着自己衣角不放的季然,声气地吼了一句“当然”后,就扔下这个横着看、竖着看都碍眼的兄弟,直奔自己老婆那里。
看着风致帆以拔腿狂奔的速度离开后,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追问“老牛吃草”这个话题的几个男人,也都趁着季然还没有回过神之前,悄然无声地退去。
浑然不知四周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季然紧握着拳头,脑中只回着风致帆那句中气十足的“当然”
季然反复又反复地质问自己,最终得到的答案是,如果相处得不错,他绝对会娶许小桃这个答案,既是如此,那么他就不是变态了吧?他可以心安理得去追许小桃了吧?
得到了答案,他便决定开始去追那个可爱的女孩,可是下一刻,另一个难题又浮了上来了,一个才二十岁的女孩子,他该怎么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