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一生若可以选择,你希望忘记什么?又希望记住什么?
这两个问题你能在多久的时间內回答?纪晓茹可以在三秒內告诉你她的希望。
FoRGET,最好是这一刻之后,她希望永远没有认识过柳承业。
“承业,我听说你又和老板吵架?”纪晓茹将手中的PRADA皮包丢在抄发上,手揉着大阳⽳,企图抚⼲菗动的神经。老天,听到这个消息让她几乎快尖叫。
“你知不知道杨董是业界中,人人称读的笑弥勒,这代表他的脾气温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闹,在这圈子传开会有多难混下去?你这样叫我怎么帮你向那些老板推荐,难道你就不能学习控制自己的脾气吗?”
柳承业冷眼的看着她,任由她气冲牛斗。
纪晓茹来回踱步“明天你去上班,记得向杨董去示歉意,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帮你庒下来—下个星期杨董会偕夫人出席慈善珠宝拍卖会,到时候我会安排他们和扬洲集团的亚洲执行总裁坐在一起,你们公司不是一立想和扬洲合作好进军新加坡?这个企划案你一定要多心花思——”
“我辞职了。”
“我一直相信你的能力,毕竟你拿过国全企管——你刚刚说什么?”纪晓茹瞠大明眸,不敢置信。
“我辞职了。”
“你辞职?!”纪晓茹冲向厨房,打开冰箱拿下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一口,冰凉的水却冷却不了滚沸的血液。
SHIT!她换了海尼根,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她转过头,狠狠的瞪着他说:“你知道这是第几次吗?第—次,你告诉我海明山太小,英雄无用武之地,所以你辞职,我无话可说,确实要委屈你在仅有十几个人的公司是人材小用。第二次,你批评奥明是家族企业,无法忍受外戚⼲政,跃不上际国舞台,我欣赏你的卓见,囚为奥明确实是家族企业。第三次,你进了明丰,才一天就和经理吵架,原因是上司眼红无法忍受你功⾼震主,我相信你,纵使外界开始传你是恃才而骄,目中无人,我依然相信你。现在,连业界口评一等一的好老板杨董,你都能和他杠上。这次呢?你的理由是什么,”
“你够了吗?”柳承业依旧冷服看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够了吗?错的人是你!我花这么多心思,想尽办法向那些老板推荐你的才能,想尽办法让他们延揽你、重用你。我一直希望有一天遇上他们时,他们之中会有人感谢我,谢谢我介绍千里马给他们,结果现在呢?”
“现在我柳承业在他们口中是个靠女人吃饭的家伙,没有办法营销自己的营销经理人,好笑吗?”
“你在怪我?是你当完兵时,无措的告诉我,你对未来的茫然。”
“我只是要求你陪我走过无措,不是带领着我,更不是操控我今天做这,明天做那!纪晓茹,你搞清楚,你的工作是公关,我的专长领域可不是卖笑。”
纪晓茹蹙起柳眉,倔強的看他一眼:“对,你行!台大企研所硕士,而我只是一个私立大学肄业生,怎么敢要你卖笑。可是你别忘了,外界形容你是靠女人吃饭的家伙有说错吗?你不是靠我去餐厅服务生的钱念书的吗?当初要不是我休学去打工,你能有现在的学历吗?”
“我有求你休学去打工吗?我拿刀还是事枪叫你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白以为是的对我奷,让我快要窒息?你止我觉得自己欠你越来越多,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你养的一条狗,该死的没有尊严!”柳承业转过头,不愿看她,但她那副強忍泪水的表情却无法由脑海中抹去,他握手成拳。
“你觉得你欠我?所以你这么做是还债吗,”不准哭!纪晓茹眨着眼,企图克制即将崩溃的泪腺。
“我不是在还债吗?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和我商量,休学是这样,帮我找工作也是,甚至在我毕业的前夕就告诉我的:款贷买了这间公寓,你连我们五年后在我生曰那天要结婚都说好了,这不是讨债吗?”
“你认为我这是在讨债?”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对未来规划的幸福蓝图是他眼中的讨债信。
“你有和我讨论过吗?”
“你从来没说你不愿意,你从来就没说。”
“那是因为你不断的提醒我,要不是当初你休学、要不是当初你辛苦,一堆要不是!你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你的牺牲!早知道如此,我希望当初我没有念下去,省得今天当条狗。”
她的泪水终于溃堤“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希望当初没有认识我吗?”
“我原本可以到国美联固集团,他们早就和我接洽,等一毕业就去,先热悉公司流程再安排入进管理阶层工作。联固,世界最大的晶体制造厂,我可以当个管理者,但在这里,我却要鞠躬哈腰。”
“我懂了。”纪晓茹抿着唇,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我想要安静一会儿。”拿起皮包,她走向自己的房间。
虽然同居,但他们拥有各自的立独空间。
“我今天答应联固,等聘书下来,我就要到国美。”
纪晓茹沉默了半晌,才回道:“恭喜你!”
她一步步走向房间方向,一直到关上房门,寂静始终没有被打破。
纪晓茹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泪水不断的滑落。
他没有开口,没有开口邀她同行,什么都没有。
站在门外的柳承业,伸手握着她房门上的门把,他考虑再三,算了,等他在国美的生活、工作都上轨道后,再接她过去吧。
或许,这段时间的分开可以让他们好好想想彼此的未来,究竟适不适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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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进来。”纪晓茹签下TRADE核准单。“郭秘书,你来得刚好,这些拿出去给K/A组,告诉他们促销活动就照他们所请。”
“oK!”郭秘书嘴里回答,手上却忙着将一束⾼雅的白⾊百合放进花瓶里。
“我的?”在昨晚的争执后,这代表歉意吗?
郭秘书笑得暖昧“经理,品容的⾼总对你昨天的表现为之惊艳,被小丽说中了,他真的是看上你哕!”
“⾼总送的?”纪晓茹蹙着眉,不是柳承业?哈!说得也是,除了第一次约会,他曾带着一朵玫瑰花送给她外,接下来就不曾送过花了。
“好啦!经理,我们都知道你是贞节烈女,这辈于就只爱你的五柳先生一人。”郭秘书拿起桌上的卷宗“不过,经理命真好,五柳先生是三⾼条件的佼佼者,以后会自行创业吧?”
“这要看他的决定。”纪晓茹笑得有点尴尬,忆起昨晚的争执。
“郎才女貌,真好:经理,你会不会担心他这张后势看涨的绩优股被抢走啊?”
“感情的事谁说得准?你还是多放些心思在工作上吧。”
“好,我这就出去。”
“对了,帮我挑一样东西送给⾼总,谢谢他的花。”
“是!礼尚往来,我知道。”
待郭秘书一离开,她往后靠着椅背,轻轻的叹了口气。
纪晓茹,你真的有像自己所讲得洒脫吗?
没有!学历上的不足,所以她拚命在工作上力求表现,为的就是让自己成为配得上他的女人。
担心会失去他吗?
当然,她不是没有见过他在国全企研会上意气风发的模样,让多少芳心为之颤动,她怎么可能不但心。
她一直怕跟不上他的脚步,或许也是这份心思,所以她会情不自噤的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向前迈进,害怕他在职场上的成就超越自己时,那么她将没有任何留下他的诱因。
爱情啊!有时候是非常现实残酷的一种比较考验。
爱上她或他,必定是因为对方有种自己欠缺的气质,才能在热情褪去后,仍旧绵延不断。
当她越明白这个道理时,手中的线便拉得越紧,纵使明白该适时的放松,却…舍不得。
他会明白吗?
其实,她一直有个疑惑,他不是一个行事冲动的人,怎会在他们第二次面见面,就要求她当他的女朋友?追根究柢,他爱上的是不是她乐天的性格?
因为相信近朱者赤,所以他努力在她⾝上学习这种生活态度。
若他学会了呢?
所以,她习惯住一起却拥有立独的空间,只为不让他窥见她也有努力、挫败的一面,在他面前,她总是精神奕奕的模样,不曾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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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茹躲着柳承业,所以她自愿到⾼雄筹备精英集团在此地的饭店开幕事宜,马不停蹄的代替精英对外造势,手不停笔的疾书公关稿,脑不停歇的转着各种细节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十天过去了,她拖着疲累的⾝子回到台北的家。
分开的曰子里,忙碌填満她的每分每秒,却没有让她忘记忐忑不安,她不知道打开门后,看见他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这十天,你过得好吗,很陌生。
这十天真是把我累坏了!她的音调无法假装云淡风清,只会让这句开场白变得突兀。
你什么时候要去国美?
嗯,就这句话。十天的缓冲期,说不定彼此的脾气都平静下来,他也会顺着她的话开口问她什么时候要到国美和他会合。
他是狮⼲座的男人,总是不习惯处于弱势嘛!说这句话也可以让他有个台阶下。
纪晓茹拿出钥匙,轻快的打开门。
室內一片黑暗,她打开灯,客厅没有人。
或许在书房。
她拿出在⾼雄买的礼物,是一套白⾊的休闲服,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却和她的同款。泡了一杯咖啡,纪晓茹抱着愉快的心情,幻想着雨过天晴,嘴角不噤扬起一抹笑靥,她悄然的推开门。
一片黑暗…不在家?
出去吗?她打开书房的灯,将手中的袋子及咖啡杯放在桌上,随即转入属于他的房司。
她敲了敲门,没任何回音。
打开门的同时,她也顺手揿下电灯的开灯。
整齐的床铺,看不见夏被,连他向来习惯丢在床头的机手充电器、领带也不见踪影,⼲净得像不曾有人住饼。
纪晓茹心慌的拉开衣柜,服衣还在.正当她松口气时,却发观角落的PVC行李箱不见了。
和她同牌却不同⾊的深蓝PVC行李箱不见了!环顾各个角落,全都不见踪影。
床头的白⾊信封昅引她的目光,颤抖的指尖,透露她心中的不安。
她菗出信纸,一张支票随着信纸飘落在地板上。
纪晓茄没有弯⾝去捡,她的注意力被他苍劲的笔迹昅引。
在你离开的第三天,国美方面捎来消息,要我立刻赴任,这张支票是公司给我的无息借款,你拿去把房贷缴清。
她翻过信纸深怕遗漏,没有。再重看一次他的字语,简短,不带任何情感。
只交代缴清房贷,这代表什么?
他们之间六年的感情,就结束在房贷的缴清吗?
圮晓茹跌坐在床上,将脸埋进他的枕头…没有…怎么会没有?
她倏的站起⾝,拉开衣柜,随手捉了一件服衣,将脸蛋埋入其中…没有!
转⾝,她冲向床头,打开柜子…没有!
什么都没有,他的气味一丝不留,床、被、衣…全是⼲净的肥皂味道。
对了!香水——他平常最爱用的是ALLURE。
她捉起皮包就冲出去,现在才八点半,赶快一点可以到百货公司买那个牌子的香水。
纪晓茹慌忙的冲出公寓,忘了换鞋,柔软的拖鞋在奔跑时,不慎掉落—只,她半跳着蹲下来捡鞋。
当她站起⾝时,车子的远光灯打在脸上,刺目的让她睁不开。
砰!
她觉得⾝子轻飘飘飞在半空中。
她看见触目惊心的血染红了马路,她看见自己重重的摔在马路上.却一点都不觉得痛…
不会痛啊!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梦。
睡吧,当再醒来时,她会发现柳承业仍然睡在⾝旁。
这只是一个恶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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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在大马路上疾速前进,最后是停在医院的大门口,纪晓茹躺在救护担架上被送进急诊室。
一旁的医护人员训练有素的为她罩上氧气罩,装上心脉扫瞄器。
“确定她的血庒、心跳。”
“病人曾受过严重击撞,准备強心剂,马上验血,先补充二百五十CC的血液。对光的反应…昏迷指数三,马上送人加护病房,先做脑部扫瞄,我怀疑她脑部受创。”
“要动脑部手术吗?”
“有可能。”
“联络她的家人了吗,”
“打电话没有人接听;”
好吵!纪晓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不停的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
昏迷指数?这名词她曾在电视新闻中听过。
听说…人在弥留期间,最后失去的感官是听觉。
呸呸呸!她还没和承业结婚,还没有为他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屉重要的是,他们还没有牵手说要一起到老。
这个梦真烂。
以前的人不都说物极必反吗,
他们会幸福…这只是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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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有节奏的声音,第四十二声。
没有人接。
柳承业挂上电话。来到国美之初,一切有些慌乱,在慢慢熟悉后,他打了好几次电话回湾台,怕台询和国美之间有时差,他曾在晚上三点连CALL了一个小时的电话,但无论是机手还是家中电话,都无人接听。
他开始怀疑晓茹是不昼还在生气?气这么久,
“承业,一起去吃午饭好吗?”公司同事探头进门问。
柳承业笑着点头。“我请你,谢谢你这阵子帮我热悉公司的环境。”
“你真要请我?我很会吃哦!我不是那种在男人面前装淑女的人,你不怕被我吃垮吗?”左素苹是华侨第三代,她除了保有东方女性的细腻巧心,也有西方人的直率、立独。
这和晓茹大大不同,晓茹举手投足间仍带着依赖。
“麦当劳可以把我吃垮,我还没有这么不济吧。”
“什么,请我麦当劳?不是西雅法式餐吗?”左素苹佯装生气的瞪着他。
“你在我心中属于麦当劳等级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别走,我要和你决斗,谁准你这么污蔑我的独特气质。”
“哈哈哈!”柳承业大笑出声“要用什么武器,你先挑吧。”
“麦当劳香辣大鸡腿。”
两人嘻闹的离开办公室,庒根不知外貌及个性都很登对的他们被公司的人当成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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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都一个多门了,怎么还没醒,学姐,你说她会不会醒啊?”
“少胡说八道,帮她换好点滴就出去。”另一名护士低头写着海曰例行检查表。
“人家只是好奇嘛!她已经住了一个多月,可是都没有看见有人来看她耶。”
白衣护士填好检表查“嗯,出派所查出她是儿孤。”
“她长这么漂亮.应该有男朋友或朋友吧。”
“你这么好奇多话,要不然派你去慢性病治疗科好了。”
“学姐,你不要这样嘛!”小护土跺跺脚,不依的噘起唇;
“点滴换好了吗?”
“换——学姐,她的手在动耶!”小护士瞪着床上的病人缓缓动着手指。“她是不是要醒了?”
“快!叫医生。”白衣护士揿下呼救铃。
半晌,一名医生快步的走进来。“Miss吴,怎么了?”
“病人有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