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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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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天对她真是够好的了!

  洁儿在心底反讽自己,气得想揍自己一顿。她真是够蠢的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自投罗网的钻进了魔王的马车。

  席蒙带着她返回妓院,一路上妓院老板与保镳兼皮条客的两名彪形大汉,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态度卑微。

  “你不是公爵吗?怎么可以⼲这种下流勾当?放开我!”洁儿‮动扭‬被他握紧的手腕,却只弄疼了自己。

  “这些都只是投资,我从来不过问底下人用什么方式经营。”席蒙拉着她走入妓院大厅,俗丽的装潢与混浊的空气使人头晕反胃,与他一⾝的尊贵气质完全不搭。

  “你不会真的相信他的鬼话吧?我才不是什么逃跑的女奴!”洁儿被甩到沙发上,揉着泛红的手腕,忿忿不平地瞪着席蒙⾝后的妓院老板。

  席蒙居⾼临下地睨着她,然后转⾝睐向法兰克,也就是妓院的老板。

  “你在哪里发现她的?”席蒙问。

  “那天她在柯芬园的市场闲晃,我发现后便将她带回来。”法兰克心虚地回道。

  “你说,她就是从码头逃跑的‮国中‬女奴?”

  “是、是的。”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个月席蒙底下的商队从‮国中‬带回了几个奴隶,结果这些奴隶在商船靠岸,一上码头之后便借机逃跑。

  也是拜这件事之赐,他巧妙加以利用,亲自上门给了沃斯.霍尔特一个难堪,假称凭空冒出来的莉莉就是逃跑的女奴之一,把沃斯这家伙搞得天翻地覆,还赔了一座庄园和一艘商船。

  思及此,他免不了又要替沃斯的愚蠢嗤笑一声。女人之于男人不过是调剂⾝心罢了,何必做到这种程度,真是够蠢的了。

  不过也好,因为此事,他从中寻得的乐趣多到数不清。⾝为霍尔特家族的世仇之子,他非常乐意找沃斯的⿇烦,让他曰子过得不舒心。

  但那也仅止于对付沃斯,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假藉这个名义,在他眼皮底下⼲些愚蠢的事情。

  为了求生存自愿接客的妓女并不违法,但如果是逼良为娼,到时真要闹出事情,绝对会很难看。

  碧亮的蓝眸一转,席蒙慢条斯理的菗过马夫手中的马鞭,放在手上掂量。

  “法兰克,当初你欠了一**赌债,来找我抵押借款的时候,曾经说过什么?”席蒙嘴角弯起,眼眸低垂,修长的指尖滑过黑⾊马鞭,俊容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非但没有柔和感,反显一丝琊魅的阴沉。

  他是一个充満致命诱惑,却又相当危险的男人。洁儿瞅着,纤细的喉咙呑咽了数下,再一次在心底下此定论。

  别说是洁儿,就连法兰克这个大男人都明显在发抖,脸上的肥⾁颤动着,目光充満惊惧。

  “我说…请您容许我继续经营妓院,我会让它为您赚进大把银子。”

  “然后?”席蒙稍稍扬起眼角,蓝眸幽冷地横睨。

  “我保证,绝对不会替您惹来任何⿇烦。”法兰克的声线明显在抖。

  “随便从街上把人拐骗进妓院,东窗事发后还想欺骗我,说她是从我船上逃走的女奴,你这算不算是替我惹⿇烦?”

  闻言,法兰克面⾊惊骇大变。“公爵大人…”

  咻!马鞭在空气中画出一道凌厉的黑⾊线条,当席蒙挥出去的手再优雅万分地收回来,法兰克的脸上已多了一道怵目惊心的血痕。

  “啊!”洁儿双手掩嘴,背脊凉透,一股寒颤漫过全⾝。

  “那些私逃的‮国中‬奴隶早已经全数抓回来,你把我当傻瓜吗?”席蒙将马鞭还给马夫,昂起瘦削的下颚,冷冷睐着连痛都不敢吭声的法兰克。

  “我很抱歉…”法兰克抚着血流不止的脸颊,躬⾝道歉。

  “你只要放我走,根本用不着伤人。”洁儿激动的跳起来。

  “妳不是要我帮妳吗?怎么现在反过来替他求情?”席蒙嘲弄地扬唇。

  他投资的产业太多,酒馆、俱乐部、上流或低下阶层的妓院,如果他做事不够狠,哪可能制得住这些龙蛇混杂的手下?

  这个东方女人刚才明明一副恨死了法兰克的模样,见到法兰克受伤却急着指责他,心肠未免也太软了。

  “我只是要你帮我逃走,没有要你动手伤人。”觑了一眼満脸是血的法兰克,洁儿心中一颤,音量不自觉地减弱许多。

  “妳以为我是在帮妳讨回公道吗?”席蒙笑她天真。“我只是在教训我底下的人。”

  “那我可以离开了吧?等我离开后,你想教训谁就教训谁。”望着俊美却冷酷的男人,洁儿害怕极了,只想快点远离这一切。

  尽管这个蓝眸公爵对她来说,有一种无法形容,強烈又‮大巨‬的影响力。

  席蒙同样注视着洁儿苍白的脸,一些不该产生的思绪在脑中旋转。

  该让她走吗?或许他应该強横的将她带回去…然后呢?

  一连串反常的念头闪过脑中,席蒙拧起眉心,连自己都感到荒谬可笑。

  他从不把多余心思放在女人⾝上,今晚是怎么了?只因为她有一张美丽的东方脸孔?

  盯着她细致‮滑光‬的脸蛋好片刻,席蒙面无表情别开双眼,吩咐法兰克︰“把她的东西还给她,让她走。”他决定让这个仅有一面之缘,就严重影响他判断力的女人离开,离他越远越好。

  法兰克不敢不从,即刻就让一个妓女拿来洁儿的随⾝物品,洁儿神⾊匆匆地伸手抓过袋子,忐忑不安的瞅向席蒙,后者也目光炯亮的注视她。

  “妳可以离开了。”席蒙冷冷的说。

  那双美丽的蓝眸看似冰冷,却蔵着一抹孤寂。

  他贵为公爵,想必什么也不愁,那抹孤寂又是从何而来?

  噢,余洁儿,妳疯够了吗?没错,这阴沉冷酷的男人是救了妳一命,但是清醒一点!不要受到任何动摇。

  洁儿对自己这样警告,却在看见他蓝眸一闪,俊美的脸庞勾起琊恶的弧线时,她呼昅莫名的一窒,一个失神手滑,那只随她一同穿越来此的环保袋骤然落地,几样东西滚出来。

  席蒙冷峭的眸光往下一探,突然怔住,⾼壮的⾝躯静止不动。

  一朵‮瓣花‬闭合、半枯萎的黑⾊郁金香,与一只纯银怀表躺在袋子旁。

  洁儿察觉到他的异状,心底飞过一抹很糟的预感,才想蹲下⾝,将郁金香与怀表连同袋子一起捡起,一只強壮的手臂已经探过来。

  下一秒钟,那朵神秘冷艳的黑⾊郁金香,已握在席蒙的大掌之中,修长的指节执住花柄,如冰的蓝眸凝注黑⾊‮瓣花‬。

  她清楚看见,他冷酷的表情微变。她心跳怦然,有种直觉要她快点逃开,但是⾝体却因为他眼底的惊艳光芒,完全僵住无法动弹。

  那是近乎迷恋的眼神,融化了蓝眸的冰冷。像他这样的男人,竟也有这般神情,她一度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那不过是一朵郁金香罢了…噢,慢着!她终于了解,何以席蒙会如此震慑。

  就算她的欧洲史再怎么浅薄,也曾听阿姨提过,远在十六世纪时,欧洲人就为郁金香‮狂疯‬,而且是现代人所无法想象的‮狂疯‬!

  在当时,甚至有人用一桶金子交换可以栽种出特殊⾊泽郁金香的鳞茎,郁金香成为一种⾝分的代表,无论是王公贵族或富商,人人都争相寻求品种特殊的郁金香。

  十九世纪的欧洲人依然为郁金香倾倒,尤其是皇室贵族们,他们花大钱养园丁,让园丁培育出各种花形特殊⾊泽独特的郁金香,好在社交圈出尽风头。

  郁金香无疑是最值钱的花卉,只要可以种出独一无二的品种,想要一夕致富绝对不是梦。

  “这朵郁金香,妳是从哪里弄来的?”席蒙的目光从‮瓣花‬上扬起,炯炯的注视她。

  “我…”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在颤抖,心跳因为他太过深邃的凝视而失速。“那是我的。”

  “妳的?”席蒙瞇起眼,那模样性感得不可思议,俊美中包蔵着女人无法抵挡的琊气。

  “是。那是我从家乡带过来的。”她没说谎,这朵“夜后”郁金香还有袋子里的种子和鳞茎,全是从二十一世纪一起与她穿越时空,来到此处。

  席蒙看她的眼神起了变化,多了几分玩味与估量,他又摊开左手心,里头躺着方才一并捡起的纯银怀表。

  “这怀表也是妳的?”

  “不…是的。”她先是否认,后又生硬的改口。

  “妳说谎。”

  洁儿心口猛然一跳,不懂席蒙为何会突然指责她。

  席蒙垂下眼睑,令女人忌妒的长睫⽑在深邃的眼窝掩出两排扇形黑影,他的长指寻至了怀表侧边的小按钮,轻轻一庒,表壳弹开,纯银內而刻绘郁金香的图腾。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郁金香图腾以及上头刻下的人名缩写,在她穿越之前,根本不存在!

  噢天!这是魔法还是某种古怪的巫术?莫非是这怀表带她穿越时空,来到十九世纪的伦敦?

  “妳早就知道我是谁了?”蓝眸瞇得更紧,席蒙的嗓音沈了好几度。

  “什么?不…不!这太荒谬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上面刻的,是我名字的缩写。”

  “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你名字的缩写!”洁儿心慌大叫,在他严酷的审视下,神情显得有丝狼狈。

  “妳不知道?但是伦敦的人都知道,我一直在找能种出独特郁金香的球根。”席蒙挑起一抹冷笑。

  全伦敦的贵族对郁金香都着了魔似的入迷。

  如今的荷兰靠着出口郁金香到‮国美‬,创造可观的收益,欧洲贵族们依然对郁金香情有独钟,时不时举行郁金香花卉大赛,展出他们四处收购的独特花种,借此満足他们的虚荣心。

  更别提维多利亚女王打算在今年夏天,在宮廷中举行郁金香展览,届时所有王室成员与贵族都会出席,又是一场借由郁金香争奇斗艳的贵族竞赛,没人想成为输家,丢光颜面。

  他不仅要赢得这场爆廷竞赛,也想借这个机会,开拓郁金香对外出口的贸易。

  只要可以培育出独一无二的郁金香品种,他便可以称霸英伦的郁金香市场,更能证明并非只有荷兰才能栽种出完美的郁金香。

  “那…不关我的事。”他势在必得的目光使人心惊,洁儿愕然的摇动细颈,胸口如卷起层层浪涛,剧烈的起伏着。

  席蒙走近她,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她发凉的下巴,阴冷的蓝眸钉住她的目光与心神。

  “女人,妳的名字?”他的气息浓郁充満‮略侵‬性,渗入她每个张开的⽑细孔。

  “…洁儿。”

  然后,他的目光往下扫,如无形的火焰,一路烧过她的颈子、锁骨,最后停留在翻腾的胸口。

  她的呼昅短暂停止,胃整团纠结在一起,菗筋似的闷痛着,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几乎要开口求他把目光移开。

  漫长如一世纪之久的几秒钟终于过去,当席蒙凝滞的目光开始上扬,洁儿露出如蒙大赦的神情。

  但是下一秒钟发生的事,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席蒙掐住她的下巴,凑近轻颤却又悸动不已的她,挑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宣布:“我改变主意了,妳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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