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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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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里,沉默良久,没有谁试图打破窘况。

  他倒颇怡然自得,由小酒柜里取出威士忌,倒了半杯,慢慢啜饮,眼眸扫向她。

  打量一件商品,那样的眼神。

  “我想把婚纱下来…”她想藉这个理由,遁逃到浴室去。

  话一出口,惊觉语病。

  她说得像是──打算把自己剥个光,方便他看个更详细!

  又不是要提供他验货!

  傅冠雅快快补充:“呃…我意思是,让我换上轻便舒服的衣服,卸个妆、洗个澡…可以吗?田…先生?”先生那两字,她停顿很久才说出来。

  真不知如何称呼他,叫“老公”又没情,叫“炘炎”也太恶心了,她喊不出口。

  他浓眉轻动,为那两字“先生”之后,缓慢地点头。

  “我前几天整理的东西,请司机先载过来的行李箱…”她的贴身衣物和几件家常服,都在里头了。

  那时,仓卒整理行李,胡乱抓几件就,大部分的东西还摆在娘家。

  婚期是他选定,也不知猴急什么?

  他指向电视旁的隐藏式收纳柜,她笨拙爬起,拉开柜门,果然看见她的家当,随便拿了衣物,直奔浴室,换掉笨重婚纱。

  直到门板挡去视线,田炘炎的眸光,才调回手中酒杯。

  琥珀,在眼中漾,增添一丝浓彩。

  “傅冠雅…”

  轻喃地,近乎无声,咀嚼她的名字。

  每念一字,他边的扬弧就挑高了一点。

  她比他印象中还要娇小许多,精致的洋娃娃一样。

  明眸皓齿,黑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眉毛弯弯细细,好似随时在微笑。

  看着她,神奇地,心情随其变好。

  她说话的声音很甜美,慢慢的,暖暖的,一股特殊的柔软。

  总在电话里,轻轻说着:

  “哦,没关系,你忙,公事重要呀。”

  “嗯,田先生,再见。”

  不耐或生气…半点都听不见。

  他还以为家境优渥如她,该养出一些小姐脾气,况且错在他,她太有资格飙骂他几句,而不是传来美味照片,谢谢他的付钱招待。

  当时,在她父亲的办公桌上,看见全家福照片中的她──鲜妍的小花,恣意绽笑。

  顶着清汤挂面头,脸上没有涂抹半点人工化妆品,脸颊红粉自然,贴在她父亲身上,年轻女孩的活泼俏丽,被相机捕捉下来。

  他做出一件反常的事,由他秘书脸上的吃惊表情,他知道他吓到众人了。

  谈公事的场合,他问出与公事无关的问题:“傅先生,照片中…是令嫒?”

  照片里,虽有数张面孔,但他长指精准落下,点在她的五官上。其余旁人是谁,他没兴致知道,瞄都不多瞄一眼。

  “咦?”她父亲傅琼森先是一呆,完全没料到田炘炎会问及女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她是我小女儿冠雅,大学刚毕业,在我公司里实习,从助理做起…正巧去跑银行,人不在座位上。”

  “有交往中的男朋友吗?”

  “没听她说过,应该是没有,每天在家里做些小东西,不像有人追。”恋爱中的女孩,成天往外跑,瞒不了人,女儿就是一副闲闲没人约的宅样。

  他笑意加深,长指仍轻轻触碰照片中那朵清妍笑靥。

  “我追求她的话,傅先生会反对吗?”

  “咦?!”傅琼森和他的秘书同时发出惊呼。前者,掺杂了惊喜,给的答案,自然是“不反对,我绝对不会反对”;后者,则是惊吓。

  事后,他的秘书曾担心问他:“老板,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有些疲累?要不要替您推掉部分行程,您休息几天?”

  秘书完全不相信,老板体内会有“一见钟情”的浪漫因子存在,摆明是怕顶头上司忙到精神出状况,让他工作没着落,所以相当关心。

  “我差不多也该结婚了。”

  田炘炎的口吻,像告诉秘书,将这件事记进行事历中,排定一下。

  他那位精明干练的秘书,回以痴笨模样,目瞪口呆。

  是说…他已神游许久,而拿换衣服当理由,遁逃到浴室的那一只,迟迟没出来。

  不会是想,在浴室里缩,待上一整晚,逃避新婚之夜来临?

  田炘炎一点都没有打算虚度今晚。

  他当然会跟她上**。

  那是新郎的权利,他没道理放弃。

  浴室传来水声,光听,热便沸腾全身,想象着皂沫涂她全身…

  切的亢奋,反应在身体上,诚实,且不加掩饰。

  温炽的火,在下腹燃烧,滑入喉头的酒,加剧了火焰和燥热。

  连他都意外,自己竟像个头小子,冲动无比。

  而人躲浴室内的傅冠雅,心里所想的,也是同一件事,但不是他那种迫不及待和火。

  她在烦恼。

  没戴手表进来,也隐约知道自己窝进浴室里非常、非常久。

  她放了半缸水,双腿在浴白中踢动,制造出拍水声响,假装自己正努力洗澡。

  “又不能真躲进浴室一整晚…希望他等得不耐烦,先睡了…”她打着主意,口中念念有词。

  婚姻,代表彼此之间有哪些权利义务,她很清楚。

  又不是古代闺女,对事单纯到无知,还得靠宫图学习…

  十八的玩意儿,她看多了,漫画、小说、电视、电影,哪样没有?

  跟他结婚,她就做好心理建设,当一对“有名无实”的夫,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但毕竟…两人很不嘛,不用急于一时,拖个一两个星期再来…呃,做夫爱做的事。

  “要是他没睡着,好声好气跟他商量一下,他看起来…虽然不太好相处,但应该不是沙猪大男人,会尊重我的意愿吧?”

  连说词,她都拟定好了──

  我们彼此多一些了解,心灵和情感更有集,对婚姻及未来有期许和共识,再进一步身心结合,好吗?

  “就这么决定!”泡水泡到脚趾发白发皱,她也该起来了。

  正当傅冠雅有所动作,浴室门传来两声轻敲,短而坚定,她吓了一跳。

  低沉的声音,由门外响起。

  虽有门板阻隔,仍不难听出惯于命令人的沁冷调调,像对下属说话:“如果,你是担心晚上同的事──”

  傅冠雅口水,他的停顿,给足了她希望,她等待他下一句──

  别担心,我会给你适应时间,你的惶恐我明白,不急于一时,你不用躲在浴室,着凉就不好了…

  “担心也没有用,它一定会发生,与其在里面忐忑不安,干脆抱着觉悟心情,勇敢面对。”沉稳嗓音,说得认真。

  这个男人,绝对不懂何谓“婉转”

  他说话…一向这么诚实坦白吗?连一点点哄人的善意都没有。

  他明明白白在告诉她──

  怕什么?该来的,一定会来,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你不如乖乖认命,不用浪费时间,企图说服我,或想着如何逃避。

  一整晚的不安、羞赧、惶恐,随傅冠雅嗤鼻气,全被排出体外。

  已经是既定事实,不安有用吗?

  羞赧和惶恐,能换来他大老爷高抬贵手,放她今晚一条生路吗?

  认命,傅冠雅豁出去了!

  就像大姊说的,把他当成**,牙一咬,不就过去了!

  她顶着几乎快干的头发,卸净彩妆的素颜,穿上棉T、运动,火气十足,坚决踏出浴室。

  田炘炎扬起一抹淡淡微笑,只有那么一瞬就消逝,站在门外,环臂看她。

  少掉粉妆,她看上来更加年轻了。

  傅冠雅不示弱,把他瞪回去。

  要是整张脸没红透透,对于她的胆量,他就会多给点赞赏。

  更挫她自己气势的,是发自她肚子里,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在两人眼神“对峙”的较量时刻,巨大到…她多想挖个地坑杀自己。

  “去厨房找些东西,我们两个晚上没什么吃,多我一份,我也饿了。”田炘炎说得很理所当然,使唤她煮消夜,而他去洗澡。

  他那句“我也饿了”眼神让她打了个颤。

  要她先喂他的胃,再喂他的望就是了?

  肚子又是一声饥饿抗议,傅冠雅很庆幸他已经进浴室,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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