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官紫回到“华月宮”之后,立刻将自己关在房里。
她试图恢复一贯的冷静,却怎么也办不到,心烦意乱的程度连她自己都不噤暗暗地吃惊,毕竟过去这十多年来,她可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心跳狂乱、无法克制的情况。
这一切都是因为龙昊恩,那个可恶的男人!
他凭什么?凭什么如此強势地闯入她的生活之中?
上官紫忿忿地咬牙,努力想将那抹挺拔的⾝影从脑海中驱逐,但她愈是努力不去想,思绪却愈像是与她唱反调似的,清晰地忆起了和他有关的一切。
想到她甫离开洛阳时,他楼着她避过刺客射来的箭雨。
想到在后山的清潭中,他赤luo结实的胸膛、肌理分明的⾝躯。
想到他吻亲她的脚趾头,在她体內挑起的异样骚动。
想到那个不容她拒绝的吻亲,火热得让她几乎融化在他的怀里。
那些画面如此的清晰,仿佛前一刻才刚发生似的,而那让她的胸口掀起一阵阵骚乱,那难以遏抑的俘动是如此的強烈,让她想自欺欺人地说自己对那个男人无动于衷也没办法。
她不自觉地抬起手,纤细的玉指轻轻触碰自己的唇瓣,仿拂还能感受到他指尖的轻抚、他唇片的厮磨…
够了!
上官紫在心里对自己怒声斥喝。
为什么她非得一直回想那个可恶男人对她所做的一切?她这样简直就像被他驯服了似的,对他有着深深的眷恋。
驯服?眷恋?开什么玩笑!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上官紫娇叱一声,玉掌怈忿似的拍打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大巨声响。
像是要与她拍桌的声音相互呼应似的,门外蓦地传来哐当一声。
上官紫征了征,打房开门一看,就见翠儿站在外头,而脚边的一地碎片显然是刚刚打破的茶壶。
“宮…宮主?刚才房里发生什么事了吗?”翠儿关心地问。
刚才她端着一壶热茶过来,正打算要伸手轻敲房门,却突然听见宮主的叱喝和一声大巨声响,她顿时吓了一大跳,手中的茶壶一个没拿稳,摔碎了一地。
上官紫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连忙庒抑住自己的怒气。
“没什么。”
“可是…”翠儿原本还想追问,却在望向上官紫的俏脸时讶异地瞪大了眼。“咦?宮主,你的唇怎么了?”
上官紫一僵,俏脸浮现一丝尴尬。
“没什么。”
她匆忙否认,同时忍不住在心里羞恼地咒骂害她唇儿肿胀的罪魁祸首。
“怎么会没什么?宮主的唇瞧起来不只有伤口,还有些肿胀…该不会是被什么人吻亲、咬伤的吧?”
翠儿的问话,让上官紫的呼息一窒,晕红无法克制地浮上两腮。
“你在胡说什么?还有,你是从哪里知道这种事情的?”
翠儿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怎么会懂得什么吻亲?
“这个嘛…”翠儿脸上有些尴尬,脸儿红红地说:“一个多月前,翠儿瞧见马房的小李哥和灶房舂桃姊躲在花树后嘴贴着嘴,发出奇怪的声音。后来翠儿好奇地问了舂桃姊,舂桃姊说他们是在亲嘴,还说若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彼此喜欢的付候,他们就一定会亲嘴的。”
彼此喜欢?!
这四个字宛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上官紫瞬间变了脸⾊。
喜欢?龙昊恩对她,或许是的,但是…她对龙昊恩?不不不!这怎么可能?这太荒谬了!
那个吻,全都是龙昊恩那个可恶又放肆的男人主动索求,又不是她想要的。
她之所以会在他的怀抱中意乱情迷,忘了反抗,甚至不自觉地回应他的吻亲,全都是因为…都只是因为…因为她被他气昏了头,才会变得如此反常,就只是这样而己!
翠儿张口结舌地望着上官紫,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不然一向神情淡漠的宮主怎么会胀红了双颊,看来情绪如此激动。
“难道真的是男人吻伤了宮主?”翠儿惊得地问。
宮主一向不愿让人太过亲近,她实在难以想象宮主会让哪个男人吻亲她的嘴,甚至都还吻伤了!
“到底是谁?”翠儿忍不住追问。
“谁也没有!我只是不小心咬伤了自己罢了!”上官紫否认道。
“可是…”
“翠儿。”上官紫的嗓音一沈,语气透露出不许她再继续问下去。“把这里收拾好就退下去吧!我不需要茶水或是任何的东西,在晚膳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听清楚了吗?”
“是,翠儿明白了。”翠儿乖乖地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后,上官紫走到铜镜前,想瞧瞧唇上的伤口是否真的这么明显。
明亮的铜镜,反映出她的容颜。那五官轮廓虽然熟悉,可瞧起来却有些陌生。
镜中的人,双烦泛着异样的晕红,甚至就连眼神部透出一丝脆弱与无措…这真的是她吗?镜中的人真的是她?
上官紫的目光落在她镜中的唇上,就见那两瓣唇儿确实比平时还要嫣肿红胀,而一想到造成这结果的原因,一股躁热就蓦地窜过全⾝。
若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彼此喜欢的时候,他们就一定会亲嘴的——翠儿的话闪过脑海,让上官紫的心宛如掀起惊涛巨浪。
不!这绝对不可能!
即便龙昊恩总是轻易地让她失去冷静,总是轻易地让她心跳加快,甚至思绪混乱,但那不代表什么,绝对不是她对他动了心!
上官紫转⾝离开铜镜,拒绝再看镜中那张染着莫名排红的脸蛋一眼,更拒绝继续陷入这样的纠结中。
心烦意乱的她,索性上了床,决定午寐一场。
相信在睡梦中,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远远地抛开,而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亥时已过了大半,夜里一片阅静。
或许是因为没有午寐习惯的她下午睡了太久,上官紫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了许久,迟迟没有睡意。
直到将近子时,她好不容易睡着,却坠入了梦魔之中。这两年多来她最不愿回想的记忆,在梦中残酷而清晰地重现。
两年多前——
“义兄?难道…难道是你搞的鬼?!”
看着朝自己步步逼近的义兄胡毅,她的脸⾊一白。
刚才浴沐饼后,她返回寝房,喝了一杯茶润润喉,想不到才过不到一刻钟,她就感觉不对劲。
茶水中被下了药!她可以感觉自己的內力正一点一滴的消失。
原本她以为有刺客潜入“华月宮”踉踉跄跄地奔出寝房,急忙要去找帮手,却发现宮中的护卫们似乎也都着了道,一个个昏倒在地。
好不容易找到了义兄胡毅,他看起来好端端的没半点异样,然而就在她正欲开口示警时,他却露出了诡诱得意的笑容,朝她走来。
“没错,你被下了药,这会儿內力应该己经退得差不多了,你就别反抗了,乖乖地成为我的人吧!
“不…义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震惊又心痛地质问,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种卑劣无聇的事情!
当年,胡毅失控地打了她一耳光,被爹狠狠训斥一顿之后,他低头向她忏悔认错,从那时起他就不曾再对她恶言相向,兄妹俩言归于好。
她选择原谅了义兄,尽管心里隐约留下些许阴影,不过她很努力地让自己忘了不愉快,对他保持着一贯的尊敬,而他后来也一直待她像以往般友善。
她一直以为一切并没有什么改变,他们又恢复成一对彼此友爱的兄妹,但显然她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为了要顺利接掌“华月宮”的一切,我只好使些手段了。”胡毅冷冷一笑,说道:“一旦你成了我的人,也只能乖乖当我的妻子了。”
“你为什么非娶我不可?我们又不相爱…”
“谁说非得要相爱才能成亲?我刚不是说过了吗?这一切不过都是接掌“华月宮”的手段罢了。”胡毅对自己的野心坦言不讳。
“若是为了如此,又何必做这样的事?我只是个姑娘家,这“华月宮”将来由义兄来接掌,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但义父不这么认为!”胡毅恨恨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义父不止一次
地说以你的本事才是最适合接掌“华月宮”的人!我承认我的资质平庸,不像你样样天分过人,但是自从懂事以来,我就一直等着接掌“华月宮”倘若义父将一切交给你,我就一无所有了,我绝对不能接受!”
上官紫倒菗口气,被他眼中的野心与贪婪给吓着了。
她咬了咬唇,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气力。“你要是真这么做…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胡毅冷冷一笑,说道:“那有什么?义父这阵子不是一直卧病在床吗?他老人家也活不久了。”
看见他那诡话的眼神和冷笑,上官紫的脸⾊一白,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令她背脊发凉的怀疑。
“难道…爹的病苞你有关?!”她颤声质问。
半个多月前,爹突然病倒,请来几名大夫都查不出病因,大夫说爹的情况像是中了诡异的毒物,却找不出办法可解。
听见她的质问,胡毅脸上的笑容更显狰狞。
“你果然够聪明!为了弄到来自西域的特殊毒药,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呢!”
“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上官紫气得浑⾝发抖。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打算要他老人家的命。”胡毅不在乎地耸耸肩。“我依照计划先让义父病倒之后,提出和你成亲来冲喜的建议,结果你却拒绝了,所以这一切都要怪你!”
上官紫既心寒又愤怒地摇着头,恨恨地道:“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难道你不怕遭到报应吗…”
“报应?那只是用来恐吓小孩子的话罢了!”
胡毅冷笑地来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精巧的下巴。
“只要你成了我的人,也只能乖乖地跟了我。即使你不愿意嫁,我也会想法子让你就范的。”
“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上官紫从刚才就一直努力凝聚残存的內力,此时抓准了时机出手,一掌打向胡毅的胸口。
他疏于防备,被打了个正着,只可惜她目前所剩的功力也只能让他踉跄摔跌在地,并没有造成太重的伤。
她自知目前的情况撑不了太久,必须先设法逃走才行。
胡毅仿拂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阴沈地说:“你若是不顾义父性命安危的话,就尽管逃出宮去吧!”
上官紫大惊,转⾝踉跄地奔往爹的寝房。
原本正躺在床上的上官达夫被猛然撞开的门惊醒,转头看见宝贝爱女神⾊不对劲地闯进来。
“紫儿?怎…怎么回事…”
“爹…一切都是胡毅在搞鬼…是他害您中毒…现在还对我下药…他想強逼女儿嫁给他…好夺取“华月宮”的一切…”
“什…什么?”
胡毅这时追了进来,毫不避讳地承认。“谁让你的眼里只有你的宝贝女儿!当年若不是有我亲生爹娘舍⾝相救,义父也不能活到现在,因此将“华月宮”交给我是天经地义的事!”
上官达夫痛心地望着他,満脸的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