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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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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也巧,太子昨晚‮觉睡‬时少穿了一件中衣,晚上又跑到院子里捉蟋蜂,冒了一⾝汗又吹了点风,半夜就发起热来,偏偏太子性格要強,生怕被人知道后笑话他,就強忍着没有告诉别人,不料午时过后,便热得小脸通红,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他宮里的宮女见情形不好,连忙禀报皇后,皇后亲自过来探视才得知儿子病得这么重,立刻下令传太医,而那宮女刚出那骄阳宮的门,便碰上从刘妃那出来的顾芳华,宮女自然是狂喜不己,顾芳华却暗暗叫苦。

  进了骄阳宮,不想內殿己经站満了人,除了骄阳宮中的宮女太监们齐刷刷列班站好之外,还有皇后和几位殡妃,以及随侍她们的宮女们,満眼都是人影,看得顾芳华都觉得晕。

  “禀皇后娘娘,顾太医来了!”那个请来顾芳华的宮女刚踏进殿內就急切地叫喊来。

  皇后诡异地问:“顾太医?怎么来得这么快?才说出去宣太医就来了?就是神仙请的也没有这么快啊。”

  先给几位娘娘们行礼,顾芳华才苦笑道:“臣刚给刘妃娘娘看过脚伤,途经骄阳宮时被请到这里未了。”

  皇后讶然“刘妃伤了脚了吗?怎么本宮没听说?”

  “大概…刚伤到的吧?”在皇后的威仪面前说瞎话,顾芳华觉得冷汗都快流出来了,连忙转移话题“听说太子殿下病了?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不利于殿下的呼昅通杨,请皇后娘娘让大伙都先到殿外等候吧。”

  皇后连忙下令“都先出去吧。”黑庒庒的一群人立刻先后散去。

  顾芳华坐上太子的床边,小声低唤“殿下,能听到臣的声音吗?”

  尚仁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她,便笑着说:“顾姊姊,你来给我看病?真是太好了。”

  “病了还说好。”她皱紧眉“殿下这病来得凶猛,所幸发现不晚,听说是殿下昨夜不乖,非要抓什么蟋蟀,才染了风寒…殿下,这该不会又是程太传教的吧?”

  尚仁杰小声说道:“顾姊姊不要在⺟后面前说太傅的坏话,是太传教了叶绍翁的《夜书所见》,其中有一句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本宮心里好奇,想知道晚上捉促织是怎样的情形,才会去抓的…”

  “殿下能有求学好问的心是好的,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否则病倒了,难受的是自己。”她一边柔声说着,一边己经为他把了脉,回⾝对皇后说道:“太子虽染风寒,并无大碍,吃两帖发汗散热的药就好了。”

  皇后担忧地说:“本宮看太子病得昏沉,该不会烧得太厉害了吧?顾太医,若你在这里,本宮方可放心,就劳你今天就在骄阳宮留宿‮夜一‬,帮本宮照看一下太子的病情。若有变化,也省得半夜再去太医院叫人了。”

  皇后的命令岂敢不遵从?顾芳华只好应承下来,并请骄阳宮的宮女去太医院给她爹捎句话,告知她今夜留宿宮中之事,免得她爹为她担心着急。

  药方开了,下面自由人去抓药熬药,皇后见有她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也就走了,大批人马一散去,骄阳宮顿时安静下来。

  顾芳华叫人去端来一盆水,准备了手帕,将手帕浸在冷水里,拧吧后盖在尚仁杰的额头上,帮他散热。

  看着她,尚仁杰说道:“顾姊姊,本宮是不是害你今晚回不了家了?不要紧,一会儿他们都退下了,你就到床上来睡,不教你委屈睡在椅子上。”

  顾芳华笑道:“太子的床如同龙床,我哪里有福分睡?您乖乖听话,早点好起来,臣不就可以回家睡自己的床了。”

  尚仁杰从被子下面伸出手来,她连忙握住,优心问道:“殿下怎么了吗?”

  “本宮饿了一天,好想吃一碗汤圆。”他愁眉苦脸地说。

  顾芳华唉哮一笑“好,殿下想吃东西就好,臣让御膳房给殿下做一碗汤圆来,殿下喜欢吃什么馅儿的?”

  “豆沙馅儿的。”尚仁杰的神情振奋起来“芝⿇馅儿的也行!”

  “殿下想吃什么馅儿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您就是要吃月亮馅儿的,奴才们也得给您摘下来。”她打趣道。

  说笑着,她起⾝去叫宮女,门外忽然有一道长长的⾝影步进殿门內,她怔了一下,只见程芷岚正慢悠悠地走进来。

  “太傅大人也来了。”因为刚求他办了事,她特他不像平曰那样尖酸刻薄“是听说‮生学‬病了,特来探病的吧?”

  “嗯,顾太医也在啊?”程芷岚瞥她一眼“你这个庸医治得好太子千岁吗?皇后娘娘怎么敢把殿下这么金贵的命交到你手上?”

  “凑巧而己。”没理会他的嘲讽,顾芳华招手交代一名宮女“殿下想吃杨圆,吩咐一下御膳房,豆沙馅儿还是芝⿇馅儿都可。”

  “两碗。”程芷岚跟着出声“我还没吃晚饭呢,顺便一起吃了。”

  她瞪他一眼“太子吃饭你也敢凑热闹?不怕犯了藐视君主之罪啊?”她故意学他之前威胁青鸾郡主的口气。

  偏偏尚仁杰的声音由殿內传来“让御膳房多做两碗,我们三个一起吃。”

  顾芳华无奈对宮女说道:“你听见了吧?既然殿下赏饭,那我就和太傅大人在这里蹭一顿饭吧。”

  不一会,三碗杨圆送来了,圆滚滚热呼呼的汤圆放在碗里,看上去着实诱人可爱。

  顾芳华本来就是极爱吃的人,今天忙活了大半天没吃上一口饭,‮腾折‬到这个时候,也的确是饿了,连忙问宮女“这三碗都是一个馅儿的吗?”

  “御膳房说做了一碗芝⿇馅儿、一碗五仁儿馅儿,还有一碗是玫瑰馅儿的。”

  “怎么这么⿇烦?”她皱皱眉“那要怎么分?”

  “看颜⾊不就知道了?笨。”程芷岚率先端走一碗“玫瑰馅儿的外皮颜⾊偏红,芝⿇馅儿的偏黑,剩下发白的就是五仁馅儿的了。”

  顾芳华探头问:“那你端走的是什么馅儿的?”

  “玫瑰馅儿的。”程芷岚斜晚她“你要吃?”

  “我不喜欢玫瑰馅儿的,有香辣馅儿的最好。”她将那碗芝⿇馅儿的端到尚仁杰面前,啧啧感慨道:“太子殿下,您看看您这位老师,都不管您这个病人主子,倒坐一边饱食了。”

  “太傅最喜欢吃玫瑰馅儿的汤圆,一定是御膳房知道太傅在这里,特意做给他吃的。”尚仁杰坐起⾝,憨憨笑着“太傅说我们两人虽名为师徒,但情同手足,那些繁文褥节、世俗虚礼就不用讲了。”

  她一口一口地喂太子吃杨圆,‮头摇‬说道:“殿下这是被程太傅骗了,程太傅虽然是您的老师,但是论地位,您是主,他是臣,便应该对殿下以礼相特,可他欺负您年幼,才会故意说什么不讲繁文缚节、世俗虚礼,其实不过是图他自己方便罢了。”

  尚仁杰笑着侧头看了一眼闷头吃汤圆的程芷岚“但本宮觉得太傅更像是本宮的兄长啊。宮中学堂里也有不少老师,每一个都很古板,只有太傅除了教本宮读书之外,还带本宮体验各种事物,若是以君臣之礼相特,就不会这么有趣了。”

  “殿下真是个心地纯善的孩子。”顾芳华叹道:“只希望曰后不要被奷人蒙蔽了才好。”

  “顾太医…你忘了昨天是谁跑到我府上求我的是吧?”程芷岚惬意地喝着杨,慢条斯理地提醒“除了读那些老掉牙的医书之外,你多少也该知道感思戴德这四个字怎么写才是,总在殿下面前毁我情誉,于你有什么好处吗?”

  她回头一笑“哟,对不住了太傅大人,我这人最大的⽑病就是心直口快。”

  “那祸从口出这四个字你也一定不认识了。”放下碗,程芷岚走到太子床边,伸手摸了摸尚仁杰的额头“小孩子发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吃药,多喝水休息挠自然就能退了,还要你在这里守一晚上,真是小题大作。”

  顾芳华不満地看着他“程太傅,你这么不将太子殿下的命当回事吗?不怕陛下和皇后娘娘听到了,严惩你的失言?”

  “陛下若因为这点小事就严惩我,那就是昏君了。”程芷岚弯下腰问尚仁杰“除了发烧,⾝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没力气。”尚仁杰虽然亲点了汤圆,实际上却没吃几个,吃了四个之后就摇着头说吃不下去了,将碗推开。

  程芷岚坐在床边,摸了摸太子的小手,突地将他反抱在怀里,一掌抵在他的后背,默默不语。

  见状,顾芳华一震,心知他是在用自己的內力真气帮太子恢复体力,然而这过度真气是最损耗自己⾝体的,一般学武之人都是不肯。

  她嗫嚅了几下唇,想劝他不用这样梢耗自己,又怕他分了心,好不容易看他放开手了,她在心中长吁一口气,说道:“讨好太子也不用这么劳神劳力的吧?至少等陛下和皇后娘娘在的时候做,好歹有人看到。”

  唉,本想赞他,但不知为何话一出口便不怎么好听。

  他倒没理睬她的反讽,拍拍尚仁杰的肩膀,道:“躺下睡吧,别再烦你顾姊姊了,等一觉睡醒,明天也就不烧了。”

  尚仁杰很听他的话,随即缩回被窝里去,一双黑幽幽大眼睛骨碌碌转,比起之前的无神,现在己经情亮许多。他一会儿看看顾芳华,一会儿又看看程芷岚,忽然笑着说:“顾姊姊,你嫁给我太傅吧。”

  一个哆唆,顾芳华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殿下,开这种玩笑可不好,千万别再说了,否则可要吓到微臣了。”

  “是谁该被吓到才是。”程芷岚负手而立,似笑非笑“我若是娶了你才教人笑话,好像我程芷岚娶不到一个像样的女人似的。大夫娶进门,无灾也生病,若殿下不想咒我早死的话,也请不要再说这个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她跳起⾝,两手擦腰,怒道:“什么大夫娶进门,无灾也生病?是你杜撰的吧?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没听过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并非没有。”程芷岚挑起眉⽑“看你急成这个样子,莫非你其实想嫁我?”

  “呸!我顾芳华这辈子就算是没人娶,也不会嫁给你程芷岚!”

  他不噤一笑“原来是自知嫁不出去要当老姑婆了,也好,你这脾气无论嫁给叮个男人,都足够对方难受一辈子,还是别去祸害人家为好。”

  尚仁杰咬着被角吃吃笑“真好,本宮就喜欢看你们俩吵架,以后本宮一定要多病几次,就能天天看你们吵架了。”

  “谁稀罕和他吵架?”顾芳华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红的,恨声道:“臣累了,先去偏殿休息一会儿,殿下有事就叫程太傅吧。他这个人自认博学多才,想必殿下这点小病他也一定能医到病除,用不上臣这庸医了!”

  见她提起药箱就往外走,尚仁杰连忙叫住她“顾姊姊,你能不能陪本宮睡?这殿里好黑,你走了本宮心里害怕。”

  顾芳华停了步子,板起膛回头说道:“殿下⾝边有的是伺候您的人,臣哪有福气和殿下同榻而眠?程太傅人品贵重,又是太子太傅,他最适合了。”

  程芷岚却那那一笑“我只教太子读书做人,陪人‮觉睡‬这种事…还是顾太医来吧,更何况我是来探病的,并不会留宿宮中,若特在这里不走,明早被陛下问起来,倒没法解释了。”留下气死人的话,他起⾝要走。

  尚仁杰瘪着嘴问:“太傅,你明天来看本宮时,能不能把本宮的新弹弓一起带来?”

  “殿下病好了之后不愁没有弹弓玩,现在还是养病要紧。”他微笑着,却连告退的礼都没做,抬腿就走了。

  顾芳华在他背后翻了无数个白眼——这人到底凭什么这样嚣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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