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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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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婆婆那时有多乐,此刻股上的笑容便咧得有多开。

  只是,定睛一见狴犴,她瞬间元神归位,额际生汗。

  险、险些忘了,自己还被这男人踩在脚底…

  “她换了什么?”狴犴再问。

  “没有凤仪。”

  若没有凤仪,该有多好。

  没有凤仪,凤主也许…就能看见我…

  狴犴凛眸,嗓一沉:“而你,将这四字,加以扭曲、谬解,杀了凤仪。”

  他猛然探手,拎起黑婆婆,清冷面容骤变,布狰狞,反手扣上她的咽喉。

  “为何挑上凤仙?”他沉狺地问。龇牙瞠目,双鬓的鳞,暗如铁,争先浮现,利刃般的鳞辉,落入黑婆婆眼中…

  龙…龙鳞?!

  这男人…是龙?!

  “为何让她背上罪名?!”扣喉之手,几捏碎掌心中那爬皱纹的颈。

  死、死定了,这个男人要为了凤仙的委屈,杀了她…黑婆婆脑中闪过惊惧,呼吸随即受阻,任凭如何奋力挣扎,也不到话命气息。

  “狴犴,不要这样!”凤仙慌忙制止。

  “说。”狴犴要听到一个答案、一个解释。

  凤仙握住狴犴的手,要他手下留情:“你掐着她脖子,她怎么开口说?!”

  狴犴稍稍松劲,给黑婆婆呼吸及说话的空隙,但五指仍扣于颈上,随时能再收紧。

  黑婆婆大几口气,额际生汗,不敢多有迟疑,赶紧答复,怕这男人一怒之下,又拿她的小命当游戏。

  “选上凤仙,只有一个理由,继凤仪之后,她,是凤主所会选择的对象…”黑婆婆一口气说完。

  闻言,狴犴的眉峰不松反蹙。

  听见凤主对凤仙有所觊觎,他非常的不快。

  臆间,一把恼火,炙闷地烧了起来。

  “等等…我听不太懂你们两人的对话,你们越说我越听不懂…凤仪姊姊不是我杀的吗?明明是我动手…把她给…凤香那时睡着了呀!还、还有,选上我…又是什么意思?”

  凤仙很努力想懂,可一时之间,接受太多突来震撼,让她处于“惊吓”状态。

  “你被下咒,非出于自愿,甚至你当时毫无意识,是受人操纵。”狴犴简而言之。

  凤仙又是一个反应不来。

  “我被操纵?…”

  “勾陈由水镜中看出,你神色怪异,应是身中术法,身不由己。”

  凤仙瞠目结舌,无法言语。

  她开始回想,那一,在水镜中看见的自己…

  “从你提及『黑婆婆』开始,我便有种感觉,一切皆源自于她。果然,凤香因嫉妒,求她帮忙,她索讨了代价,再挑上你成为杀人刀刃,为凤香达成心愿,只是凤香应该也很错愕,结局竟是如此。”狴犴解释。

  “这…”凤仙觉得四肢发冷。

  “你会在夜里刺杀雯鳐,应是她下的咒术仍有残存,被暗示着…凤仪在,便杀。”冷冷眸光,落向黑婆婆。

  “对!对!”黑婆婆哪敢隐瞒,马上点头。“就算凤仙没动手,凤仪仍是会死…我下了慢毒,确保万无一失。”

  “你怎能这么做…”凤仙颤抖着,不知是气,抑或是难受。

  “是凤香丫头拜托我,我不过是收了她的羽,达成她的想望。”黑婆婆不觉自己有错。

  “凤香不会想置凤仪于死地!”凤仙气得吼她。

  “你又不是凤香,你怎知道她真正内心在想…唔呜呜…”黑婆婆话未完,脖子上的捏掐再度袭来。

  “凤仙与你换的『飞翔』本能,还来。”狴犴神情很淡,却做着恶霸行径。

  “那、那是她心甘情愿,跟我换呜呜呜呜…”五指深陷肤,黑婆婆疼痛不已。

  狴犴由怀中掏出一颗小珠,珠体湛蓝,半透着光,像是珠子之中填一泓海水。

  “那是…避水珠?”凤仙认出它来。

  “这是你给她的珠子,归还予你,将『飞翔』还来。”狴犴不管黑婆婆换是不换,珠子投入她的襟口,当作她已答应。

  “你去哪里找到的?…不,你哪时去找的?”凤仙喃喃问。

  她完全不知道,他做了这些事。

  “你不是说,将它投入大海?既然有确切地点,要找回它毫无难度。”

  至于哪时去找?当然是趁她收拾行李,准备随他回到栖凤谷,那一小段时间。

  “换出去的东西,不能取消呜呜呜…”黑婆婆的拒绝,又被狴犴掐断。

  “再加上你的一条性命。”狴犴的眼,奇冷无比。

  扁凭黑婆婆所行之恶,宰了她,都算是替天行道。

  “这…呜,我换!”

  再不甘愿,命没了,有多少凤羽,或是能像凤凰那般绚丽翱翔,都不具意义。

  五彩之羽,腾上九霄,比姒美丽凤凰舞于晴空,是她这只乌鸦毕生心愿哪!

  所以,她收藏一凤羽,也贪婪想拥有挥动巨大羽翼的飞翔能力,那是区区一只乌鸦,难以做到之事。

  留着性命,心愿才有达成的一天。

  黑婆婆吃力掏出一只小瓶,换取狴犴放手。他接过瓶子,确定里头所盛,是凤仙所失之物。

  他看见一只小小彩凤,烟般的朦胧,在瓶内飞舞。

  黑婆婆趁他分神,专注于瓶身以及凤仙身上,她狡狯地逮中机会,逃之夭夭。

  黑袖为翼,唰然腾飞。

  狴犴能阻而不阻,冷冷看她飞起,直至半空,准备扬长而去…

  他击出一道气芒,朝正回过头嘲笑他们的黑婆婆,她闪避不及,直接命中。

  黑衣上缀的凤凰彩羽碎散四飞,黑婆婆狼狈踉跄地化为黑鸦,振翅逃离。

  “这一击,百年之内,想幻化人形,绝无可能,看你如何再以甜言,拐单纯之辈。”

  傍黑鸦这样的教训,勉强算够了。

  狴犴收回眸光,转向凤仙,她站在树荫间,大大的眼瞳里,有些慌,有些无措,彷佛对许多的事还未能通盘承受。

  他步向她,小瓶子到她手中。

  只是一个包裹她双手的动作,就教慌乱的她安下了心。

  “别再把它换出去。”

  “好…”不敢相信,这辈子还有机会…失而复得。

  “也别再傻傻信人,错把恶人当善人。”

  “哦…”她仍是只能点头。

  打开瓶,任里头的轻烟窜回体内,

  飞翔,那股轻盈充斥四肢百骸。

  身体飘飘然,心绪亦同。

  厘清事实后,不再混沌、不再无知,终于懂自己何以变成今情况,虽称不上开心,起码比茫然来得好多了。

  “我好惊讶,真相…竟是如此。”

  她怎么也想不到,凤香会嫉妒凤仪,并找上黑婆婆…

  “我还以为是我生病了,对自己做过的事没有记忆。”凤仙轻叹。

  “你确实倒霉,在这当中,无端被扯进。”

  也是最无辜、吃最多苦的一个…

  凤仙闻言,摇摇头。

  “最倒霉的…是凤仪姊姊,她没做错任何事,却连性命都没有了。”凤仙还觉得自己很幸运。

  因为,她的生命延续着,才有机会遇见狴犴。

  “你要回凤族去,道出实情,指认真凶,以换取幽之刑免除?”

  “呃?我…我没想这么做。”凤仙一脸讶异,对于狴犴提及的方式。

  “你没想?”他皱眉。

  “再怎么说…凤仪姊姊确实是我…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而且说出实情,凤香如何是好?她在凤族就待不下去了…”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避别人如何是好?

  别人可曾管过凤仙如何是好?!

  “我在牢里之时,凤香最常来看我,虽然后头几年,她不再来了,但我记得她与族里雄凤共结连理,育了几只小雏凤。”

  那时,凤香每每到来,眼中总有莫名水光隐隐闪动。

  凤仙单纯认定那是同情,现在回想,才知道…

  那是歉疚。

  “如果说出来,凤香所拥有的,就会被破坏掉了…”

  “此时,是怜悯他人的时候吗?!”他真想狠狠地敲醒她。

  “不,不是怜悯,我没那种襟…只是,我能够否认,我完全置身事外,与凤仪姊姊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她做不到,尤其亲眼从水镜里,看见始末…

  凤仙豁达一笑:“会为我难过、掉泪的人,已经面临过一次伤心,随时流逝,慢慢接纳了事实,不如就让一切维持现状,似乎对大家影响最小吧。”

  狴犴正教训她,听她说的是哪门子蠢话?!

  因为痛过了,所以不要让别人也痛,反正伤痕已留,就别再去砍别人一刀?!

  她真以为,幽终身是件云淡风轻的小事?!

  她真以为,会为她难过、掉泪的人,已经没有了吗?

  但,他连开口骂她的机会都没有。

  晴空之间,大批凤族武士飞翔而至,几人盘旋,几人敛翼,落了下来。

  应是狴犴领着她飞过栖凤谷时,被他们发现,便尾随跟来。

  其中一人,箭步上前,迅雷不及掩耳,重掴凤仙一耳光。

  “你还要做出多少蒙羞之事?!”

  “大哥…”她怯怯喊。

  “竟连逃狱这种无事,也敢去做?!”他扬手,又要再打她。

  这回,狴犴及时阻止。

  “这是我们凤族家务事,龙子毋须手。”凤仙兄长先是一瞪,先兵后礼:“感谢龙子替我们带回逃犯,接下来我们自行处理。”

  感谢完毕,可以滚了,没你的事。眼神如是说道。

  “别再对她动手动脚。”狴犴瞪回去。

  凤仙兄长似乎看穿,狴犴对凤仙的重视,故意将话说得很重:“待押她回凤族,你以为几个耳光,就能轻放她吗?”

  丙不其然,这只龙子脸色变了。

  “把人押回去!”凤仙兄长吩咐其他族人。

  若不快押走,狴犴一脸鸷,一副准备动手抢人的模样。

  几名凤族人箝制住凤仙双手,怕她挣脱。

  她动也不动,任由他们缚手。

  在被带离之前,凤仙回眸,脸上带笑,眼眶却好润。

  望向他,笑与泪,并存。

  她不许自己出眷恋不舍,不可以让他觉得困扰。

  她锁住泪,只给他笑颜。

  “狴犴,保重哦。”

  “凤仙!凤仙!”

  牢门外,传来凤云的连续叫唤,一盏火灯带来微弱的光。

  凤仙由睡梦中惺忪苏醒,小嘴咕哝:“…好可惜,快要吃到狴犴的嘴…”

  呜,那么美、那么滋补的梦。

  门上锁链铿铿作响,由栅上卸下之声,回深牢。

  “说什么梦话?!将自己梳洗干净,衣容整齐些,动作快!凤主要见你!”凤云留下话,开了门锁,转身上梯,爬回地面。

  凤仙完全醒了。

  “凤、凤主要见我?”

  “对!”凤云已不见身影,声音从上方传下来。

  “为什么?以前关上数十年,凤主一次也没传唤过我呀…”凤仙问,这一次凤云没回她,想必已经爬很远了。

  重新回到牢中,应有月余…除非她过得太浑噩,不知年年月月,错把十年当十天…

  她只知道,这段时没有人来见她,虽然每一顿膳皆有送来,但也是匆匆来、匆匆走,不会刻意与她交谈。

  结果,头一个要见她的,竟是凤族中地位最崇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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