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竟真想打掉他的孩子,该死的女人,她竟真的这么想?掐住手腕的大手几乎想捏碎她。
江初薇咬唇不语,她知道自己真的惹怒他了,可是面对他的強硬,她也不想示弱。
他凭什么对她凶?她向来吃软不吃硬,何况,她会孕怀还不是他的错?他明知她不想生小孩的。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害怕、慌乱、愤怒一一袭上她心头,让她的理智一片混乱,而他的霸道,也让她整个爆发。
她怒视他,口不择言地对他呛。“就算我想,你想怎样?夏侯胤,你阻止不了我!”
“是吗?”见她还理直气壮,夏侯胤冷冷地笑了,眼里的阴霾冰冷得让人心颤。“那我们就试试看。”
江初薇被打入冷宮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被关在冷宮,原本伺候她的夏喜、舂喜也被换掉,变成一个老嬷嬷,外头有侍卫看守,除了房间和庭园外,她哪里也不能去。
江初薇当然气,那混蛋凭什么这么对她?
可是再怒再气,她都改变不了事实,她怎么忘了,那家伙是皇帝呀!在她被关进冷宮后,她才恍然地想到这个。
他是皇帝呀!
操有生杀大权的皇帝当然可以关她,她算什么?只是个侵占皇后⾝体的幽魂,哦,还可聇地享用苏秀容的⾝份,在皇宮里养尊处优的,却一点也不知感恩,惹怒尊贵的皇帝,最后,就落得这下场了。
摸着五个月大的肚子,江初薇重重叹气。
住进冷宮也四个多月了,孩子当然没拿掉,那时她只是吓到了,加上又被气到,才会开口说要拿掉小孩。
事实上,真的要她拿掉,她比谁都舍不得。
她的心没有那么狠,冷静下来后,其实她也为那时的口不择言后悔,也难怪夏侯胤会抓狂。
可是,她的脾气就是这样,天生的吃软不吃硬,其实只要夏侯胤放下姿态哄她,她也不会跟他硬碰硬。
说穿了,她好像真的被夏侯胤宠坏了。
而且,那男人的态度还有看她的眼神,也让她害怕,她不是笨蛋,当然感觉得出来两人之间的变化。
有了⾁体关系后,他们变得亲昵,虽说是炮友关系,只是男欢女爱,这在现代根本没什么,可是朝夕相处下,他对她的好,她不是没感觉,不管她再怎么任性,再怎么闹脾气,他对她总是包容。
有时,她会故意想挑战他的底限,想知道他会纵容她到什么地步,或许,这次的争吵,也是她下意识的故意试探。
最后,就是这样的结果。
他毕竟是个帝王,怎能忍受有人这番忤逆他?尤其还是个女人,凭他的⾝份,想要怎样的女人没有,后宮一堆嫔妃等他宠幸,还有一个温柔似水的清妃,她们争相想博得皇帝的宠爱,没有自己,生活全围绕着帝王,因为若被冷落,就是孤单一生。
她呀,是不可能让自己过这种曰子的,和一群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若她生长在这个朝代,她会觉得这是个殊荣,可她不是。
她是不可能容忍自己和别人共享男人,再说啦,夏侯胤是皇帝,美人那么多,他的宠爱能维持多久?
他现在宠她,也只是觉得她特别,因为没遇过会反抗他的女人,他觉得新奇好玩。
可是兴致总会有过去的一天,或许他现在是有点喜欢她,有点在意她,可是时效能维持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而她,要把自己一辈子葬送在这种不确定何时会被抛弃的曰子里吗?
那太卒苦、也太卑微了。
她不是这样的个性,也做不来这样的事,所以,即使她对他不是真的不在乎,即使她有一些些喜欢他,即使对他动了心,她也得收回来。
不爱,会比较好。
而他,迟早会迷恋上别人,会宠爱别人,然后,将她忘得一乾二净。
所以,她要离开,绝对要离开,在她还没有陷得更深的时候,在她还没让自己变得可怜的时候。
肚皮传来一阵踢打,江初薇一怔,眨去眼里的迷蒙,她微微一笑。
“宝宝,妈咪没事。”她轻抚着圆肚,虽然已五个多月,可她的肚子却只微拢,看起来并不明显,而她的四肢仍是清瘦,前几个月她几乎天天孕吐,吃什么吐什么,加上又被关起来、心情更是郁闷,一直狂吐,让她天天噴泪。
当然,边哭边咒骂某人是一定要的,孕妇的情绪起伏很大,江初薇这几个月是深刻体会到了。
幸好这一个月她总算停止呕吐,也总算能吃东西,消瘦的脸也渐渐圆润起来。
“娘娘。”照顾她的老嬷嬷端着一大碗补汤过来“这是桂圆炖鸡汤,您趁热喝。”将鸡汤放下,她躬⾝,没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江初薇也习惯了,老嬷嬷不多话,一开始她会问老嬷嬷事情,可老嬷嬷什么都不说,只负责照料她的生活。
这一定是夏侯胤吩咐的,在这个冷宮里,没人陪她说话,他是故意想孤立她,让她求饶。
她会如他所愿才有鬼!
最后她⼲脆跟肚子里的宝宝自言自语,有时宝宝会踢她肚子,她就会开心微笑。
一天天过去,感受着肚子里的生命,她不是不感动的,这是她的小孩呢!是她在这里的亲人。
可是…江初薇眼神微黯,许久,她才启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宝宝,对不起…”
她深深地闭上眼,想到那男人,心口涌起一股酸涩,她随即庒下,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即使心刺骨般地疼,可是,她仍要这么做。
江初薇轻咬下唇,她想着那男人,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夏侯胤…”
他,会答应吗?
“她怎么样了?”夏侯胤负着手,面对着窗户,他的目光望着冷宮的方向,挺拔的背影透着一丝萧索。
“娘娘最近状况不错,不再呕吐了,食欲也增加不少,晚上也睡得安稳多了,不过听嬷嬷说,娘娘还是太瘦了,肚子一点也不像五个多月大。”
夏侯胤立即蹙眉。“再多准备些补药过去,让她多吃一点,让照顾她的嬷嬷仔细一点。”
“是。”
“除此之外,她还有跟嬷嬷问些什么吗?”
永福望着主子的背影,不懂主子明明很关心皇后,为何要把皇后打入冷宮,还为此和太后争执?
可他也不敢多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最近的心情不好。
“没有,娘娘过得很平静,倒是常常跟肚子里的小孩说话,睑上还会有笑容。”
“是吗…”所以她不排斥生下他的孩子了吗?还是她不排斥孩子,却仍想远离他呢?
看着冷宮的方向,夏侯胤不噤在心里轻叹。
将她打入冷宮的举动惊动了后宮,尤其皇后还有了⾝孕,这明明是喜事,怎会被贬进冷宮呢?
连太后也跑来质问原因,不懂原本两个人好好的,而且容儿怀里还有她期待很久的孙儿,怎会突然闹到这番地步?
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着脸说,这是他的命令,也不准太后到冷宮探望她,彻底将她孤立,关在那处偏远的院落。
太后气得骂他,却仍是拿他没辙,他是帝王,君无戏言,即使贵为太后,她也明白儿子的个性。
这次他是认真的,即使她是太后,也无法左右他的决定。
太后气得回宮,扬言皇后若不回凤仪宮,他这个皇帝也不用来见她这个⺟后了。
至于国舅那里虽也有疑问,可毕竟自己是臣子,面对皇上的决定他没有提出任何质疑;众臣虽也惊疑,可看皇上的脸⾊就知此事不宜提,因此他们也不敢捋虎须。
而她呢,虽然被关在冷宮,却仍过得很好,他将她熟悉的人全调离开,也噤止照顾她的嬷嬷跟她说话,他不去看望她,让她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曰子,等她后悔来跟他求饶。
可她没有!
夏侯胤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意外,她要是会认输,她就不是江初薇了,也不是那头骄傲的⺟狮子了。
即使在冷宮,她仍然让自己过得很好,孕吐时,还有力气咒骂他,听到永福的禀报时,夏侯胤好气又好笑。
那个女人呀,怎么连在那个人人恐惧的地方,都还能那么有朝气呢?
而他,少了她在⾝旁任性,倒觉得寂寞了。
夏侯胤,你是中琊了吗?
那个女人不漂亮,不温柔,脾气比你还大,还讨厌你,只想着离开你,连你的孩子她都不想生!这样的女人,你怎么一直惦记着呢?
一开始的新奇渐渐变了质,他开始想抓住她,想将她留在⾝边,不想让她离开。甚至,想借着孩子绑住她。
可是,绑得住吗?
这样将她留在皇宮里,让她恨他,让她渐渐失去快乐,让她痛苦,这样真是他想要的吗?
他喜欢的,不就是她耀眼自信的模样吗?
可是,真的放她走,他却又不甘愿,多想将她一直关着,就算她哭她闹她恨,他也无所谓。
可若真的无所谓,他现在也就不会这么烦恼了。
夏侯胤扯出一抹苦笑,不懂自己怎会落到这般境地?他明明掌握天下权势,却拿一个女人没辙。
江初薇算什么呢?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他想要怎样的女人没有?后宮的嫔妃任他挑选,每一个都比她美,比她温柔,比她重视他,可是…他却只想着她。
真是自找罪受!夏侯胤叹气。
薇…
对她,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半夜,江初薇突然从睡梦中醒过来。
爱困的眼睛仍迷迷蒙蒙的,隐约看到白⾊的床帏外站着一抹⾝影,她一惊,睡意瞬间消失。
看着⾝影,她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咬着指甲,右手紧张地抱着微微拢起的圆肚。
许久,她彷佛听到淡淡的轻叹,随即听到靠近的脚步声。
怦怦…她的心跳突然加快。
床帏被撩开,她看到他,不知为什么,鼻头突然一阵发酸,她有种想哭的戚觉。
哦!她讨厌孕怀,这让她变得脆弱。
用力眨去泪水,她紧盯着他,仍是不说话,而他也没吭声,两人谁也没动,就这样在幽暗中互视对方。
许久,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包着圆肚的手,她一颤,迅速菗回手,而他的手却没离开,拨开薄薄的单衣,手心轻抚着圆润的肚皮。
怦怦…她的心跳声在寂静中变得好清晰,她相信他一定听到了,肚子里的宝宝彷佛也感觉到她的紧张,踢动了一下。
哀着圆肚的手掌突然停顿,小心翼翼地感受着那奇异的踢动,那是他的孩子,夏侯胤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激动。
而怀着他的孩子的女人,却是这么让他放不下,却又无可奈何。
他低低地在心底叹息,抬头望着她,她明明醒着,却一句话也不肯跟他说,是气他将她关着吗?
还是气他不肯放手?
再次轻叹,他抬起头,俊庞缓缓靠近她。
江初薇屏住气息,闭上眼,柔软的唇贴上她,温热的舌尖轻轻地撬开檀口,滑进小嘴。
他吻得很轻很柔、充満疼惜的温柔,让她的心怦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