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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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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昅了下指尖的伤口,望着那根降魔杖,低声自问:“我真有这样的实力吗?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一你还没有被真正逼到绝境吧?”寂明道人邃过打开的窗户,看向抖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而他,在被逼到绝境时,一定也会有出人意科的举动。我现在只希望,他不要把自己逼入更深的绝境。*”

  听他这样一说,她又紧张起来“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没发现吗?他和他先祖一样,都有为除妖甘愿献⾝的自觉,这固然是让敌人胆寒的魄才,可我想…必然不是你所乐见的吧?”

  尹清露夺门而出,拚命冲着那至今无法靠近的房门大喊“凤疏桐!你要是敢死在我面前,我会让你在阴间也后悔莫及!”

  凤硫桐的确已做好栖牲自己生命的准备,固为他发现莫随园所布下的这个结界非常厉害,尽管他用尽方法变幻⾝形,都无法逃脫出这个浑沌的结界,即使是移形幻影的元神出窍之法,在这里也都施行不了。

  这是一个不在三界、不在五行的异世界,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只有一片迷雾重重。能够听到、看到的,都是幻影。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尹清露的时候,曾经随口开了个玩笑,称自己不在三界內、跳出五行中…如今,他可就真被这样一个地方给困住了。

  他隐约能猜出莫随园将自己搏于此的目的,若是为了取回碎琊剑,这未免太大费周章,所以,莫随园是冲着尹清露而来的?

  不论那家伙是靓靓她体內那颗灵丹,抑或有其他意田,他都知道自己必须尽快逃出这里。

  但事到如今,想脫离眼下这个困境只有一个方法—置之死地而后生。

  因为世上缥缈的生命只要死去,便不会再飘荡于这种异世界中,唯一的归途只有一个—地府幽冥。

  他盘膝坐在地上,四周姿厉如鬼叫的声音依旧缠烧不断,忽然间,不知从哪幻化出一名妖艳美人,婷婷地走到他面前,盈盈笑着,伸出手来“王爷,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

  他盯着那名美人逐渐逼近的玉手,虽是幻觉,看来却异常‮实真‬,他鼻端甚至有异香浮饼。

  那名美人在他面前宽衣解带,露出妓好曼妙的洞体,充満魅惑的微笑在他面前逐渐放大,一双纤纤玉手伸向他的腰带。

  他抬手一抓,可却抓不到美人的⾝体,不噤微微一笑“莫随园真有意思,送我美人扰我心神,又不让我一亲芳泽。”

  此对,那美人已经攀烧在他⾝上,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手指在他的⾝体上触摸,只是他却依然触摸不到她的实体。

  他闭上眼,自腰上解下长箫放在唇边,箫声一起,不似以往低沉幽缓,竟如洪钟般响彻四野。

  美人神⾊大变,悟着耳朵连声叫道:“王爷,快不要吹了!”

  “原来你听得到,”凤疏桐箫音稍停,确定这名美人虽是自已眼前的幻觉,却必然在某个地方有真人⾁⾝。而她可以来到这里,说明莫随园已经打开一道生门,他现在就要找出这道生门。

  于是,他的箫声吹得越来越响,幽暗的世界中一片白巷之光冲天而起,美人惊得连连倒退。然后,一道金光倏地自天际劈落,美人便从金光处闪⾝而出,他趁势冲到金光之口,金光却骤然消失。

  他抓紧金光消失的瞬间,长箫一指喝了声,金光残痕处刺破而入。

  “杀!”长箫便射出一道寒光,自金光消失了,半空中忽然滴落几滴鲜血,他立在原地,呼出一口长气。

  虽然未能来得及自生门逃出,但他好歹抓住机会,刺中了界外操纵这一切的那个人。

  莫随园现在…大概是受伤了吧?

  莫随园捂着自已的眉心,怒气冲冲地瞪着⾝边瑟瑟发抖的luo⾝美人,喝斥道:

  “没用的东西,滚。”美人检起自已掉落的‮服衣‬,跟琅跄跄地跑出房。

  莫随园对着镜子审视眉心的伤口,伤口虽不深,却着实刺痛。

  这该死的凤疏桐,他果然不能小觑,本想利用美女⾊诱他的心神,趁势封闭打散他的元神,不料却反而给了他反击的机会。

  这样的致命错误,自已以后是不能再犯了。

  好在他依然将凤疏桐困在结界中,也好在凤疏桐的致命把栖,目前落在他的手中。

  尹清露虽然看似聪明,但女人在感情面前都是傻瓜,只要凤疏桐被他扶持在手中一刻,她就一刻不敢轻举妄动。

  同样的,只要她在他的掌控下,凤疏桐亦不会做太出格的事。

  只是凤疏桐这个人,有时又大胆得要命,比如曾冒着⾁⾝和魂魄永远分离的危险睁入地府只为救回尹清露,这样惊险大胆之事,他莫随园就绝对做不出来。

  凤琉桐虽然半仙半妖,但终究有人的情感,而情感就是人最致命的缺点。

  七情六欲有什么用?人只要留着一种欲望即可,那就是对权力永无止境的追逐。

  莫家自古就被凤家庒制,输给一个凤陵君转世的凤玄澈也就罢了,凭什么连这属弱的凤疏桐都要怕?

  这一次,他要替先人挣回以前丢掉的面子,彻底把凤家人踩在脚底下。

  不仅如此,还有妖王,其实妖王并非绝对权威、不可‮犯侵‬,只要找到弱点加以牵制,也不怕妖王不为他所用,甚至被他取而代之…

  想到这里,他嘴角勺起一弯妖魅的笑意,推‮房开‬门,大步走向尹清露所在的房间。

  这个女人纵有⼲般不愿,今夜也必须顺从于他,她体內那颗五百年灵丹触合了她猎妖师的精血,足以化炼成⼲年难得一见的圣品,服下之后会产生怎样奇异的效果他不能肯定,却热烈期待着。

  况且今夜若不能得到她体內的灵丹,但只要让她成功怀上他的孩子,也算达到他的第二个目的。

  而无论是哪一个目的先达成,莫家都将取代凤家,成为这个王朝新的统治者!

  凤琉桐单膝跪地,手指触摸着地上的血渍,他翻过手掌端详,血并没有印上自已的指腹,这说明血渍也是幻象。

  佛家有云:幻象皆由心生。而在妖界,幻象则有可能是某人将现实中已有的东西带入幻境,有如海市蟹楼一样。

  他相信自己是真的伤到了莫随园,可伤到什么程度还不知道。生门已被再度封闭,经此一役,莫随园必会更加谨慎,再也不敢露出一丝马脚。

  一切又回到原点,所以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最初的那个决定。

  死亡他原本从不畏惧,却因为现在心中有了另一个人,不得不有所牵挂。

  上一次他生命垂危时,她不惜去找妖王救他,对他的痴情令人动容,更令人感慨——

  为何世上会有这样一个人,不是他的父⺟,却比父⺟更爱惜他的生命?不是他的手足,却比手足更在意他的存在?

  为何世上会有这样一个人,哪怕将自己的生命嗦。同杂草一样舍弃,也要让他光荣灿烂地继续活着?

  为何世上会有这样一个人,让他每每想起她的名字、思及她的面容,就心生暖意,流连不舍?

  他长长一叹,又凄然一笑。世上⼲般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更何况是天地问如微尘一样的他们?

  垂缕饮清露,流响出硫桐…他与她,或许便是如此有缘无份吧。

  能够相识、相知、相恋,便是美好的极致了,何必还奢望天长地久的相守?

  清露,对不起了,我必须先走一步—

  莫随园来到尹清露的房门口,挥袖一拂,原本空无一物的门外立刻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不仅有大红的薯字窗花贴在门窗上,一对红通通的大灯笼也亮晃晃地挂在房门正上方。

  一副对朕更似有难以掩饰的嘲讽之意,一左一右遍遍相对—荡妖魔收妖孽天地之间我作主,结仙缘成仙舂古今之內谁堪敌。

  布置完了,他很是満意地站在门口欣赏了好一阵,然后才伸手敲了敲房门,慢条斯理地问:“娘子,我可以进来了吗?”

  尹清露站在门后,降魔杖就握在手中,心情忐忑惶然。

  怎么办?是开门迎敌?还是继续周旋?

  莫随园知道她就站在门后,他听到她走过来的脚步声了,但她迟迟不开门,让他的那点耐心很快就消失殆尽“你要是不开门,可知道后果?”

  房门倏然被拉开,尹清露一⾝大红嫁衣站在那里,脸上有一抹強挤出的笑容“你准备的这⾝‮服衣‬实在难穿,总得让我整理好了再给你开门吧。”

  他一脚踏进房,伸手接过她的纤腰,満意地吻上她的脸颇,嗤笑道:“不必穿得这么整齐,反正一会儿还是要脫的。”

  她涨红了脸,费尽力气才忍下推开他的冲动。“既然今晚你我成婚,能不能告诉我,等我们入了洞房后,你准备把凤疏桐怎么样?”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你若是服服帖帖地顺了我的意,他自然能活命,否则就得一辈子困在那间屋子里。”

  “没吃没喝的,他能坚持多久?好歹给他送点食物和水吧?”她和他谈条件。

  莫随园批着她的手往床上拉,嘻笑道:“他娘可是昙花。靠夜风露水就能维生了。放心,常人一两天没吃没喝都能活命,更何况是他。你别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浪费了舂育一刻,我可是会不⾼兴的哦。”他将她推倒在来上,顺势庒了上去。

  “不是说好了要先拜堂?”她挣扎着,不肯顺从。

  “我改变主意了。”他用力按位她肩头,制止她反抗“谁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一边说,一双手将她紧紧裹好的衣襟用力向外一扯“我就说你穿得这么整齐也是白穿。你这⾝子…嗯,还有股处子的味道,想来那位一心只有凤朝的大义王爷,应该还没来得及对你下手吧?”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从击间哆哆嗦嗦地说:“他是个木头人,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是啊,连梅树精都没能勾搭上他,他这个童男⾝最后还不知要便宜了谁呢。可惜我对玩男人没‮趣兴‬,否则…嘿嘿。”

  尹清露的双手在⾝侧骤然谋紧,她可以忍受别人羞辱自己,却不能忍受别人对凤疏桐出言不逊。

  她恨不得立刻跳起来一剑刺进莫随园的心脏,封住他这张恶毒的臭嘴,偏偏情势所逼,此对此刻她只得一忍再忍。

  “呵呵,相公真会说笑。”她配合地⼲笑,全⾝猛地一颤,无法抑制地绷紧,因为他如游鱼般冰凉得溜的手掌已经钻进了她衣內。

  “其实你不必故意傻笑。”莫随园的眼神扰如正在玩弄猎物的夜叉般,阴鹜得意“你傻笑的样子很难看,我倒希望能看到你尖叫着又哭又闹,这样一来,说不定连那边的凤疏桐都听得到呢!”

  说罢,他重重地吻住她—

  对昙花来说,最‮望渴‬和最恐惧的,都是黎明。

  昙花害怕见到光明,却也‮望渴‬见到光明。光明对于万物来说代表‮生新‬,但对于昙花来说却代表生命的终结。

  凤疏桐从没见过自己的⺟亲,只在父亲的书房中看过一幅父亲亲笔所绘的“子夜昙花图”画中那株娇羞得不堪一触的紫⾊幽昙,栩栩如生得仿佛会随时从画中化⾝人形走出来。

  那就是他的⺟亲,给子他生命的那个人。

  ⺟亲没给他留下过只书片语,他甚至不知她当初为何会放弃自己的生命以成全他的出世,是因为爱吗?还是因为宿命?

  也许如此,和灿烂的白叁相比,他天生更喜欢幽暗的深夜,无边夜幕中璀璨的星子和咬洁的月华,总能让他的心绪宁静如水,许多疑问和困惑,在黑夜中也都能思索到答案。

  他是谁?他从哪儿来?他因何出生在凤朝、能为这个‮家国‬带来什么…他的生命,会如何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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