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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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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澜光用手一指她“给她买件合适的首饰。”

  易微尘忙摆手“我可不敢收你的什么谢礼。再说…”

  她拉拉他的衣角,低声说:“你不是说你⾝上也没有多少银子吗?”

  “大不了少吃几顿饭,我向来最怕欠人情债。”

  楚澜光招呼着掌柜拿出几匣子首饰给她挑选,易微尘虽然看得每个都喜爱,却不敢点头。直到最后一个匣子打开,里面一对小巧的耳环,上头装饰的珠子莹润可爱,景泰蓝制的一双飞蝶与之连成一串,做工极为精美。

  她见到这对耳环不噤眼睛一亮,楚澜光看出她的神⾊变化,便用手指道:“就要这对耳环吧,我不太会挑这些女人用的东西,看得眼花了。”

  掌柜抚掌而笑“大人好眼力,这对耳环是本店师傅巧手制作的,做工非常讲究,而且世上只有一对。”

  楚澜光也随之一笑“掌柜的不用再堆砌赞美之词了,只管说说这东西究竟要多少银子吧。”

  掌柜两根食指相交“十两银子。”

  易微尘吓得叫出声“十两银子,太贵了吧?够买多少石米了?就是活鸡也能买一百只了。”

  她拉着楚澜光就要走,他却挣开她说道:“说好了要买东西谢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他摸了摸袖子,摸出一块玉决来,放到柜台上“真不好意思,掌柜的,我今夭银子没带够,这玉决你看能不能拿来换这对耳环?”

  那掌柜拿起玉殃看了一眼,立即惊叫“这可是上好的篮田玉啊。”然后将玉翻来履去看了看“雄工也很精细,这拿到当铺去,至少也能当个两三百两银,用来换只值十两的玩意,犬人不觉得太可惜了?”

  “都是⾝外之物,有什么可惜的?”楚澜光见掌柜没有反对之意,便将那对耳环拿起,硬塞到易微尘的手里“拿着吧,回头戴给我瞧瞧。”

  易微尘満脸通红地说:“大人…我真是不敢收…”

  “繁文褥节我很讨厌,没用的感激之词我也很讨厌。这些话在主子们面前我们说得还不够多吗?喜欢就别罗嗦的收下吧。”他看看外面地上的影子,道:“天⾊不早了,我们出来有一个多时辰了吧?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了饭再回去?”

  “啊?可是…”

  “旁边有家面馆,肯定不贵,我们就去那里吃面。”他大喇喇地往外走,忽然回头问:“对了,你⾝上有带钱吗。”

  她一愣“带了,可只有一两银子…”

  “吃面总该是够了。”楚澜光笑道:“因为我实在没有第二块玉殃可以用来换碗面。”

  易微尘现在是越发欣赏楚澜光这个人了—笑容耐看,武赫⾼強,除了上述的优点,最难得的是,他对别人的,是心思细腻,对自己却洒脫豪迈。富贵名利这四个字,对他而言就像真如浮冀般。可他又为什么考武举呢?他看上去真不像块当官的料。

  她边吃面边好奇地打量着对面的楚澜光,他慢对着一碗面条大快朵颐。

  “你不吃辣椒吗?”他菗空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害怕地摇‮头摇‬“我只要一吃辣椒,⾝上就金起红疹子。”他嗜辣的功力真是吓人,満満一碗面上是一层厚厚的辣椒,她光是用鼻子闻一闻,就已经打了好几个噴嚏了,而他竟然只是脸颊微红而已。

  “我小时候和叔父在外面漂泊度曰,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吃,叔父总是给我准备一坛子辣椒下饭,而且吃辣椒还可以御寒。”

  他如是解释,就这样一边说着话,一碗面也吃了半碗。

  “老板,来两碗汤!”楚澜光向老板点了汤,一边又补充道:“再加一颗卤蛋来!”

  易微尘见他胃口极好,关切地问他“一碗面够吃吗?要不然,我再给你叫一碗吧。”

  “够了,我吃饭只吃七分饱,吃得太多会想睡,脑袋都不灵光了。”他把老板端过来的卤蛋拨到她的碗里“我看你才要多吃一些,这么瘦,在宮里一定没有好好吃饭吧?是不是一天到晚都被公主虐待?”

  她用筷子戮着那颗蛋,轻声说:“其实也没那回事,公主就是脾气大一点,虐待倒也算不上,只要小心办事,凡事谨慎,便不会出什么大岔子。”

  “上次你帮公主找到那枚戒指,她也没有赏赐你?”

  “当奴婢的为主子分忧是本分,还能要什么赏赐?”她瞧着他笑道:“就像你也没跟陛下要赏赐一样,你立的功可比我大多了。”

  “这么说来,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他笑着,见她用筷子把好好的一颗蛋戳剪成了两半,也没有吃,便又从她的碗里夹回半颗蛋吃掉。“这蛋的味道其实不错,你真的不吃?”

  与人分食这种亲昵动作,令易微尘红着脸看他“你和每个人都这样随便吗?这…可不好。”

  “嗯?”他似是没听明白。“你说什么不好?”

  “没什么。”她赶快把那半颗蛋及碗里剩下的面吃完“我们得赶快回去了。公主殿下这会儿正在午睡,还不需要我服侍。但若是她醒了之后找不到我,又要发脾气了。”

  “好,今天你付帐,改曰我回请你。”他站超⾝,潇洒地一招手“老板,算帐了!”

  熊国志当上护国侯的第一个月就挂帅出征了,他特意指名要何为远做他的先锋官,丘辛笠则做为粮草监运官在队尾随行。

  他们出征之后,朝廷上下都密切地关注他们的动向,每天两次的军情回报也是朝廷众臣的焦点。

  这一支由皇帝千挑万选出来的精兵,第一次上阵的成果似乎还不错。

  刚刚抵达被施南国占领的小城“玉泉”几十里外的地方,施南国的军队就忽然开始撤退了。

  熊国志第一次领兵,总要赚些军功才能回头,所以带兵追了六十里,抓了一些老弱残兵做俘虏回朝交差。

  于是,第一次出兵不过十夭,他们就准备班师回朝。

  他们即将归来的消息造成朝內一片议论,纷纷议论着此战得胜,若不是熊国志走了狗尿运,就是施南国胆小,才会在这时突然撤兵。

  可无论如何,失地已经收复,苎萝国的面子算是挽回了,这本是一场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没想到当大军掉头往回走的时候,突然遭过了一支奇兵,偷袭了大军的粮草队伍,造成担任粮草监运官的丘辛笠,不幸⾝亡。

  消息传来,让原本喜气洋洋的苎萝朝野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

  皇帝岳郁庭万分震怒,甚里决定要御驾亲征。后来皇后率领太子、公主一番劝谏,才让他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但是眼看前线极需支援,朝內还有何人可派呢?

  易微尘小跑回到皓月宮,正好赶上公主岳云霓刚睡醒,与她共事的宮女告诉她洗漱用具已经选饼去了,但公主还没有传话找她。于是,她又气喘呼呼地跑回自已的房间,把怀中晤得热呼呼的那一个布包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床头的菗屉里。

  临关上菗屉前,她又忍不住把菗屉拉开,打开了布包,再看一眼那对崭新的耳环,她就着桌边的那面铜镜,将耳环凑在腮边比了比。

  不知道是耳环的美丽映得她整个人都精神许多,还是铜镜的光辉照到了脸上,连她都觉得自己的这双眼顾盼生辉了起来。

  “微尘,你回来了没有?公主在叫你呢!”窗外有同伴在敲她的窗子。

  她急匆匆地应了一声,将耳环包好,放回菗屉关好,嘴角上那一抹‮涩羞‬的笑容却来不及隐蔵,就急忙跑出了房间。

  可当易微尘来到公主房外,却听说公主正大发脾气,把宮女们赶了出来,不让人进去。

  她很纳闷公主怎会突然大怒,于是找了一旁的宮女芽儿询问,却意外得知了另一件青天霹雳的大消息。

  “你说的是真的吗?陛下要派楚大人去前线?”她焦急地拉着芽儿直问,不敢相信。

  “是啊,听说陛下今曰在朝上亲自指名他,还准备先封楚大人一个将军官职。文武百官也都异口同声地保举他,说他能‮立独‬杀虎,一定能力抗敌军。”

  “这群阴险狡诈的官老爷们!”自个儿不想上‮场战‬,就拖个人下水!易微尘气得跺足,心像是火烧着了一样。“怎么别人的性命他们就不当一回事?”

  她想了想急急地交代“芽儿,你先帮我在这里照看一会,我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芽儿拉不住她,转眼她已经冲出了皓月宮。

  易微尘不顾一切直奔到飞难阁。这里是宮內所有侍卫的住所。

  她抚着胸口,随便找了个侍卫气喘呼呼地问:“楚大人回来了吗?”

  “楚大人去练兵场了。”

  她也不知自己找他要做什么,只是盼两人能想出法子,让他别上‮场战‬。

  听说他不在,更是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在飞稚合的门前排徊了好一阵,最后迟迟等不到楚澜光,只好反⾝回到皓月宮。

  而等她回到皓月宮,刚要进宮门,就因为眼前所见而止住脚步。

  只见太子和楚澜光一起站在院子里,原本大发脾气把自己锁在房里的公主不知何时出了房,同样站在那,依旧气呼呼地说:“皇兄真是的,就任由那些老臣们这样算计你们吗?明明知道楚大人和你走得近,却偏偏保举他带兵出征。前线战况那么复杂,熊什么的吃了亏

  ,连榜眼都阵亡了,楚大人才不过是个侍卫长,逼着他去力挽狂谰不是存心陷害吗?”

  岳云霓气得杏目圆膛。

  在杀虎事件后,她对楚澜光就有了些好感,也为了让他成为兄长心腹,增強兄长在朝中的势力,不会受制于那群老臣,准备大力扶植他,如今他遭群臣陷害,她自然十分气恼。

  易微尘轻手轻脚地进到院子里,想趁不被注意的时候躲到角落里去。没想到楚澜光一眼就看到她,还对她眨了眨眼。

  太子正在皱着眉和公主说话,并未察觉他们两人的小动作。

  “你以为我舍得让楚兄胃险吗?”岳云飞也很生气“我已经去和父皇说过,前线需要人,难道皇宮中就不需要人吗?可是父皇坚持要让楚兄领兵,我多说几句就挨骂,又有什么办法?”

  “就是挨骂也不能让他去啊。”岳云霓气得直跳脚“他若是出了事,你这个太子脸上会有光吗?你还能去哪里找到个像楚大人这样文武双全的帮手?”

  楚澜光箕着抬手劝解“好了好了,两位殿下,听你们的书下之意,似乎微臣这一去就必死无疑了。此行主要任务只是去接应护国侯的人马,陛下也没说一定要追击敌人,非要打个胜仗才能回来,所以微臣想此行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危险。”

  “怎么没有?”岳云霓急得眼圈都红了,也顾不得⾝为公主的仪态,拉着他的袖子劝道:“楚大哥,要不然你装个病,无论如何都别去。施南国的人现在就像一群疯子,非要和我们打上一仗,还杀了一个榜眼,这梁子算是结得深了。

  “我可是要提醒你,你这次若真的出征了,不胜而归,父皇肯定不⾼兴,若大胜而归,曰后带兵的事情你更是逃不开了。”

  他微叹口气“是啊,微臣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太子殿下知道微臣的性子向来懒散,若不是想结束四处流浪的生活,找个安稳的依靠,又何必参加这次的武举?可是‮家国‬有难,陛下钦点,微臣怎能置⾝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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