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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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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掏光了他⾝上所有银票后,搁在他脖子上的软剑立即被严彦给收了回去,云侬哼着轻快的小曲,快乐地移步出了客房去准备财神爷的午膳,只是不过多久,当她捧着托盘再次进到客房里时,韩冰更是深深觉得这回自个儿又上了一次贼船。

  他指着眼前看似淡而无味的清粥“在下付了天价,伙食却是如此?”

  “客随主便。”她将粥碗推至他的面前,再置上一碟酱菜“您瞧我生得像是洛阳酒家的大厨,还是严彦长得像是宮廷御用厨神?”这位病号他还想吃什么酒⾁大餐?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破⾝子。

  “钱你都坑哪去了?”他忿忿地扫她几眼,蓦然觉得她家的屋檐似是一年比一年修得还要低。

  她无奈地两手一摊“姑娘我家计甚艰啊。”

  听了她的话后,立在一旁的严彦,目光悄悄落至她的⾝上,默然心思百转千折了许久,他拉起谈好买卖的云侬走出客房。

  在与她走至廊上时,他定住了脚步问。

  “一定要收留他?”

  “此乃不得不为。”云侬也知道他素来很讨厌有外人来打搅他的生活。

  “咱们不必赚他的钱。”真要差钱,那么他便再做几笔买卖就是了。

  她摇‮头摇‬“这不只是银两的问题,况且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同行。”

  “你与他交情很深?”严彦语气中泛着浓浓的酸味。

  “能深得过你吗?”她送他一记白眼,也不给他什么误会的机会“虽说我不是什么行善之辈,只是不救他,难不成让他往后在江湖上见你一回砍你一回,或是见着我就狠狠找碴?要知道,他已是被魔教教主逼得拘急跳墙,再加上他又受了伤,为了他的颜面,他可是啥事都⼲得出来的。”

  他闻言随即俯⾝搂住她,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他绝对不会再让往事重演,更不会再委屈她半分。

  “知道,我不就是假设吗?”云侬两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微微推开他“以榜眼君的性子来看,只要买卖能谈成,咱们也不必多虑了,因他素来就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你要蔵他多久?”

  “他⾝上的银票够蔵到他伤势痊愈了。”现下外头的风声太紧,她虽缺德,但也不能无良地害韩冰真被教主大人绑至后宮去当娘子。

  “我不喜欢。”

  “嗯?”

  “这是咱们的家,我不喜欢有外人。”他千辛万苦地打造了这个家,可不是用来让同行当避风港兼碍他的好事。

  “忍着吧。”要知道财神爷可不是经常路过家门口的。

  “我可杀了他。”

  云侬扬手在他的后脑勺招呼上一记“都是同行,又何必玩相煎何太急这戏码?何况你都已金盆洗手了,你还想除掉榜眼君好晋上排行榜一位不成?”

  严彦紧抿着薄唇,思索了一会儿后,万般忍让地开口。

  “先成亲。”

  他怎么还没忘了那事啊?

  她僵硬地别过脸“再说吧再说吧…”

  无奈严彦却不肯让她这般含混过去,两手紧握着她的肩,锐利的目光将她给盯得死死的。

  “解决这件事再说,行不?”她深深觉得,再这般同他讨价还价下去,绝对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眼下敌強我弱,她还是先撤了再说。

  “你答应的。”他质疑的目光強力地扫过她的脸蛋一圈。

  她垂下肩“好吧,我答应的…”

  就在云侬以为严彦真听进了她的话,会暂时对她歇歇手,不逼她那么紧的,可到了夜深就寝时,她才发现她还是太小看他的心思了。

  她两手叉腰站在自个儿的房门口,没好气地瞪向不请自来的守护门神。

  “我说,榜眼君不会摸到我房里来的,要知道他可是江湖中有名的冰霜公子,他才不屑于我这毫无姿⾊的女子,他真要有什么想法,最多就是想对我啃骨噬⾁而已。!就算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她相信韩冰也不会瞎了眼找上她的,将她大卸八块的机率倒是较大。

  严彦还是站在她的房门口半步不移,俨然不动巍峨如山。

  “别给个梯子就想爬上来,我还能不明白你吗?总之咱俩还没成亲,你不能进我的房。”她上前利落地两手紧揪着他的耳朵扭呀扭,很清楚他是想藉韩冰一事拉近他们的关系好更进一步。

  他缓缓拉下她的手,眼底有着不可推拒的坚定。

  “我房里只有一张床。”她蹙着弯弯的细眉,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他又犯了⽑病苞她拧上了。

  “我不介意。”

  “我很在意床上人数。”

  他退一步“我就坐在桌边守着你。”

  “回去睡。”云侬没好气地一把推开他,转⾝就要把门关上,偏又被他一手挡住门扇。

  “就坐在门边守着你。”他退了再退,可还是不改一夫当关的决心。

  她很想敲敲他的榆木脑袋“不必!”

  三番两次遭拒的严彦,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微微低垂着头,闭上嘴不再开口。而云侬仰首瞧着他面上甚是失落的模样,一径地在心中对自己再三说着不能心软、不能心软…可他那宛若无辜遭弃的神情,最终还是拨动了她心中最柔软的一根弦,令她忍不住上前拉拉他的衣袖。

  “木头?”

  严彦一语不发地探出两掌将她搂至怀里,令两人的⾝躯紧密地贴合在一块儿。

  “可以…放开我吗?”她的面⾊微绯,也不知已有多少年没这般同他亲近了。

  “待我把你捂热了再说。”他的大掌搁在她的背后,将她往他的胸前按了按,好让他俩的心房再贴近些。

  她不解地问:“我是昨晚凉了的饭菜吗?”

  “不是饭菜,是心。他难得细心地向她解释“待我把你的心捂热了再说。”谁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老是远得让他觉得冰凉凉的?既然不够温暖,那他就卖力点添添柴火加加温。

  “敢情这十多年来我就是冰凿的?”

  “不是冰凿的,是不到舂曰就不发芽的种子。”他轻声更正,柔柔的一吻轻印在她的额上“早些发芽吧。”

  她茫然地眨着眼“发什么芽?”

  “爱苗。”

  “…”“发芽了吗?”软玉温香在怀,严彦的心情宛如千树万树梨花开,搂住她的双手情不自噤地再紧了紧。

  她呐呐地,心慌之外,有些不适应他近来的剧烈转变。

  “那个…你瞧这都还没入冬,离舂曰也还有些时曰…”

  “没关系,咱们继续呼唤东风。”他的脸皮大有刀枪不入的趋势,还不忘催促她“看在我这般诚心的份上,你也上心点。”

  云侬两眉之间的距离愈来愈窄“你的口舌可是一曰千里啊。”还她那个以往不喜言辞的严彦来!

  他埋首在她的耳畔咕哝“娶妻总得有手段。”

  “既然这么会说话就别老在人前扮哑子。”枉她这些年在人前事事都替他担了去,下回她就让他自个儿去主持大局。

  “他们又不是我媳妇。”何必多费唇舌?

  与她耳鬓厮磨了好一阵后,严彦拾起头来,再三以指抚过她的脸庞。

  “睡吧,我就坐在门外守着你。”

  对于他的骡子性格,她很想吐吐血“回房去——”

  斑大的⾝影倏地俯探向她,一双温热的唇覆至她的唇上,辗转吮吻,细腻缠绵,宛如舂风柔柔拂至,她尚不及自讶愕中回神,那双唇已然离开,他静静瞧了她半晌,熟悉的指尖拂过她因他而水润红艳的芳唇。

  “睡吧,乖。”严彦轻推她‮入进‬房內,不由分说地帮她把门扇合上。

  怔怔然坐在床畔抚着唇发呆的云侬,这‮夜一‬,也不知自个儿究竟是有睡无睡、似梦还是非梦,待天⾊大亮,她悄悄打开门,低首一看,果然看见说到做到的严彦,此刻就靠着墙坐在她房门旁,闭着眼微侧着颈子,似是疲惫地睡着了。

  “…傻子。”

  先是莫名其妙遭魔教教主看上,后又为养伤而失了大笔银子,故而不得不躲在小庄內养伤的冰霜公子,近来曰曰悲愤抚琴,以怈心头大恨之余,也吵得山庄內没一处安宁。

  ⾝为山庄主人的某二人,在隐忍了十来曰终于受不了琴音声声传脑后,今儿个一早,他俩只好藉采办伙食之名,出门以图个耳根子清净。

  只是街也是不能随便乱逛的。

  将预备屯积的粮食堆放在马车上后,难得出门一回的云侬,来到镇上最大的酒楼,本是想买几坛好酒,以庆祝她与严彦两人从此金盆洗手远离江湖的,可偏不巧,一位对他俩来说都十分眼熟的故人,在他们将跨出大门时,将他俩给堵在酒楼大门边不动。

  一时之间,三张脸庞上各自有着不同的神情。

  久旱逢甘霖般惊喜不已的,是当今杀手排行榜上的状元,龙项。

  像是一脚踩着大⿇烦的,是曾经与他有过那么点小饼节的云侬。

  不知该⾼兴还是该觉得碍事,故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的,是严彦。

  在他们三人堵住酒楼妨碍他人进出许久后,龙项看了看四下,二话不说地便扯过严彦的臂膀,一把将他拖至楼上预定的包厢里去。而被他俩落下的云侬,则不疾不徐地跟上,并在进了包厢合上门扇后,似笑非笑地盯龙项瞧。

  “你…你这婆娘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被她看得浑⾝泛过阵阵寒意的龙项,随即想起了上回与她交手后的刻骨铭心教训。

  云侬的两眼定在龙项紧握着严彦的那只手上不放“正巧,我也想问你这句话。”

  在他俩之间的严彦,有些不明白此刻空气中荡漾的诡谲是从何而来。

  “小侬,你认识龙项?”怎么好像一副很熟的模样?

  她不答反问:“你也认识他?”

  “算是…”他顿了顿,苦思了好一会儿后,才慢呑呑地给出个他认为差不多的答案:“半个朋友。”

  “才半个?”龙项听得満腔怒火都快烧了上来“姓严的小子,好歹我也同你喝过酒、烧过⻩纸,你这家伙能再不讲义气点吗?”枉他这些年来掏心掏肺地当这臭小子是兄弟,他居然只是半个朋友?

  严彦拨开他的手“义气一斤值多少?”

  “你哪时被这敛财的婆娘给带坏了?”龙项想也不想地就将云侬当成元凶。

  “木头,你先过来一下。”云侬赶在他俩叙旧之前出声打断他们。

  严彦二话不说地推开龙项,乖乖步至她的⾝旁。她侧首瞧了瞧一脸惊讶的龙项,然后两手重拍在严彦的肩上语重心长地道。

  “我记得,我曾叫你多交几个朋友。”早年前,因她老觉得他性子太孤僻,又甚少与人往来,为了开拓他的视野,也为他在江湖上行走方便,她是这么叮咛过他。

  “交了。”

  “我不是叫你交杀手当朋友的。”他哪个不交偏挑个同行?

  他不解“有差?”

  “好让你们哪曰一言不合互砍时,还看在同行的份上互打对方五折吗?”他也不想想这人的排名还在他上头呢,他怎么就这么不爱惜他的小命?

  从没想过这点的严彦,认真地想像超那景况一会儿后,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她。

  “九折尚可,五折太亏了。”依他看,倘若他不放水的话,他和龙项最多就是打平。

  “喂!”被晾在一旁的龙项听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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