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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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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枣听出了一些…勉強。

  像是強迫自己一定要来见他,见着了,了事了,又能开心地走,不闻半丝离情依依。

  红枣正欲提出见解,场边传来吆喝,打断了她。

  原来是第三组的胜负已分,由雌狮细获胜。

  场地大略整理过后,第四组人马上场。

  “我讲完了,你也要说,我要听你跟蒲牢的相识经过。”儿香比她先一步开口。

  “我与蒲牢…”

  “太甜藌的部分,你不要讲,我会吃醋!”儿香警告说在前头。

  儿香的不矫揉造作,让红枣会心微笑。

  “我第一次遇见他,以为他是魔教中人…”武林轶闻录里描绘过的诡异族派。

  “魔教中人是什么?”儿香没听说过。

  “是书中出现的一种琊教,不属于名门正派,行事率性自我,狂放不羁难以用礼教约束。”

  儿香有听没懂,胡乱点头,也不求甚解了。

  “我没有见过他那样的男人,既⾼大,又強壮,逆看光,向我走来…”

  轻易便能回想起。

  初见时,他带来的震撼,他喊她名字的沉沉声调;他落在她⾝上的目光,还有,他遭她以竹帚乱打,不闪不躲,一副不痛不庠的模样…

  再见面,是他的龙形真⾝,接下来,则是她全然意外的生命转折…

  红枣娓娓说着。

  说沇川镇的河神娶亲;说婴亲之曰,白蛟现形;说白蛟之后,是火般的红龙,将其呑噬,说她投⾝入海,蒲牢等在那儿,接住了她——

  “为什么你一提到蒲牢,就会红红的?”儿香指指她的双颊,不懂它由白哲转粉嫰,变成好好看的⾊泽。

  “因为,想到了他,想起了开心的事。”红枣轻笑,以及,甜藌的事。

  “我刚提到蒲牢时,有像你这样脸红红的吗?”儿香疑惑问她。

  “没有。”红枣实话实说,儿香方才在说件有趣的事儿,只是有趣,其中却没有女孩儿情窦萌绽的气息。

  “一定有!是你故意装作没看到!”儿香控诉道。

  红枣浅浅叹息。

  “你确定…你是真的爱上蒲牢吗?当你闭起双眼,浮现眼帘的他,是笑意,或是怒着?当你靠近他,是更‮望渴‬靠近,还是看他一眼就好?当你离开他会想念他、会依依不舍,抑或是大松了一口气?”

  “我…”

  儿香被问倒了,有些潜蔵的心绪,确实让红枣说中。

  “蒲牢待你的态度,若易地而处,他那般淡漠的眼神,冰冷的语调,发生在我⾝上,我会非常、非常的疼痛,像是数把刀刃割剐在心上,凌迟一样的剧痛,儿香,你呢?”

  “呃…”她完全无感,一点都不难过,她习惯了…

  对,是习惯了…吧?

  “所以我才说,你跟蒲牢好像,你们都钝钝的,迟钝得有些可爱,有些…伤人。”

  “伤人?”

  “伤了真心喜爱你,希望你有朝一曰,能从错爱中清醒的人。”

  “那是谁——”

  尚未问完,便遭打断。

  “你们还有闲工夫聊天?!下一场,换你跟我打!”伫立在两人面前,是雌狮细鲉。

  当红枣与儿香谈得正起劲之际,第一轮的比试已经全数结束,即将展开第二轮续战。

  雌狮鲉正是儿香此轮的对手。

  儿香瞪她一眼。

  “你刚才完全没看见我和海蛰的比试吧?这是你的失策,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可把你首战的招式,瞧个仔仔细细,你胜不过我的——喂!你怎不听人说完话?”雌狮细气呼呼,追赶起⾝就走的儿香,在她⾝后喳呼。

  一上场,魟医才喊了“开战”儿香一拳打昏雌狮细,没有半点累赘动作,又折回场边。

  “到底是谁?”儿香追问红枣,心急想知道答案。

  那个真心喜爱她,希望她有朝一曰,能从错爱中清醒的人,是谁?

  “你希望是谁?”红枣眸光温柔,反问,而不直接回答。

  她不能⼲涉儿香的想法。

  爱或不爱,不该由他人口中为谁作答。

  那是自己才知道的答案。

  一个名字,一张容颜,跃进脑海,快得教儿香还来不及思考。

  不不不…怎么可以跳出“他”?!“他”老朋友耶!

  “他”是她每回来到龙骸城,都会顺路绕过去,同他说上几句话的好朋友!

  儿香心里‮烈猛‬甩头,甩开那张不该浮现的脸孔,努力再思忖,到底还有谁与她关系密切…

  呀,有了!

  “是…最爱跟在鲸⾝旁,吃鲸背上小虫子的…鱼阿粘。”

  唉,红枣幽叹。

  冰夷,抱歉,我尽力了。

  你,好自为之吧。

  场上,第二轮的对战,仍在持续——

  最后晋级第三轮者,终于出炉。

  红枣、儿香,以及击败金鳌的八爪鱆女。

  红枣好运略过一战,但第三轮,她无法再避免。

  三人奇数,无法两两对点,⼲脆省事些,三人同时与战,进行三打混斗。

  混斗比对战难上许多,攻击之际,亦可能遭另一人偷袭,须攻须守,耗费的心力等同于加倍。

  此时,三人分站三角,敌不动,我不动。

  谁也猜不透,对方会朝哪一人先出手。

  三人之中,最弱便属红枣,她像只误闯丛林的小白兔,随时会被豺狼虎豹扑杀呑食。

  八爪鱆女脸上神情淡淡,瞧不出端倪,偶尔瞟向红枣,又看看儿香。

  倒是儿香心中所想,清楚传达在眼神里,她一双眯眸全盯紧八爪鱆女,最后再与红枣一对一,逼红枣认输。

  若不是红枣跟她抢蒲牢,这点教她不満,不然…她并不特别讨厌红枣,甚至,与她闲聊是件有趣的事。

  儿香率先沉不住气,脚尖一跪,⾝子飞跃,如箭疾窜,一拳便往鱆女胸口挥去。

  鱆女早有准备,一手挡下儿香的拳,一手像甩鞭,反击儿香。

  儿香迅速改攻为守,避开了鞭手,却忘了防备第三只等在后方的腕足——

  “唔”儿香被缠住了!腕足一圈一圈,收得死紧、红枣见状,欲上前帮她脫困,鱆女冷冷一笑。

  “都自顾不暇了,还想救她?”空下的五只腕足用来对付红枣,还嫌太多了呢!

  鱆女甩动一足,迎面袭向红枣,红枣踉跄躲开。

  鱆女似乎存心戏弄,故意放慢速度,让红枣逃,偏又紧追不舍,不给她喘息机会,打算耗尽红枣的体力,等玩够了,再擒捕她。

  她就这般戏着、耍着,恶意至极。

  儿香瞧了好火大,奋力想挣扎,但有个人比儿香更怒!

  蒲牢。

  充血双瞳,红似烈焰,仍在加深赤泽,肤上被覆的红鳞,正忿忿盒动,胸膛剧烈起伏,呑吐熊熊怒息。

  每见红枣一次跌撞,他倒窒息一回。

  他咆哮、他嘶吼,他吠得胸喉俱痛,可是,声音离口之后,消失无踪,谁都听不见。

  红枣被腕足绊倒,这一跤,跌得扎实,无法再逃。

  鱆女也觉得玩腻了,卷起红枣,腾举于半空,准备重重甩于古板上,砸她个头破血流!

  “呀——”

  这声尖叫,并非来自于红枣。

  只见缠绕红枣的腕足,瞬开松放开来,如遭电击,痛⿇难当,直直颤抖。

  原来,红枣趁触手贴⾝之际,‮劲使‬按了“鱆”的弱⽳,教她⿇刺疼痛。

  “你——”鱆女怒瞪她,咬牙切齿。红枣试验成功,想要如法炮制为儿香解套,所以,由腕足间获释的她,非但不转⾝逃,反而企图往儿香方向奋力奔去。

  快逃!

  蒲牢大吼,他在至⾼之处,看见鱆女⾝后数条腕足,蠢蠢欲动。

  吼不出的声音,阻止不了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

  腕足使尽气力,化⾝为鞭,狠狠扫向红枣。

  湛青的海,溅开血⾊红雾。

  仿似落曰余晖中,一抹残红,乍现,又逝,被海水稀释。

  而更快消失天众人眼前,是被腕足击中,飞出场外的红枣——

  场外,万丈深渊。

  怒啸,冲破蒲牢的喉头,已非一个男人的声音,而是兽——

  兽在绝望、愤怒、失措之际,所发出的震天巨吼。

  ‮大巨‬的红鳞龙,取代人形,挣破言灵之缚!

  他吼得发狂,目毗俱裂。

  音中霸气,震碎周⾝数百尺內之物,竞武场內的一石一砖纷纷迸裂,由场边观武台开始,到场中金刚石板,无一幸免。

  甚至,连支撑竞武场的海峰,亦轰然倾倒——

  崩裂,那仅是眨眼一瞬的事。

  包快的是,嘶啸不绝的红鳞龙,往被深渊呑噬的红枣急疾冲去,驰摆的有力龙尾,打碎了倒榻中的海峰,将其彻底毁坏,场內众人四散逃避…

  红枣正在下沉。

  背脊间,是骨碎⾁绽般热辣辣的痛。

  口鼻弥漫着腥血气味,浓烈倒呛,阻断她的呼昅。

  四肢好重,无法动弹,⾝子…像要被拖进更黑、更暗、更静的国度…

  一簇火光,在逐渐迷蒙的眼前,蓦地燃起,看起来…好暖和,好耀眼。

  火?…

  不是火,海里怎会有火?

  火红的…

  火红⾊的…龙…

  蒲牢!

  神情狰狞着的龙,又急又慌,笔直冲向她,啸声吼得她耳痛,锐利如勾的龙爪,赶在她更坠沉之前,握住了她。

  耝犷骇人的爪子,丝毫未让她感到一些些疼痛,她仿佛仰躺于一处柔软间,被轻轻托捧。

  跋上她下坠速度的蒲牢,此时,终于记得要喘息,屏气过久的肺叶,现在才知道刺痛。

  “笨蛋!你这个笨蛋!”他敛起利爪,恢复人形,唯一没有恢复的,是脸上的焦躁、发満的龙鳞,以及浓烈的忐忑不安。

  喘一口,骂一次。

  “跟她们胡闹什么?你打得过吗?”

  骂一次,却将她抱得紧一分。

  “肋骨…断掉了,疼…”刚没被鱆女打断的,也差不多被他抱断了。

  蒲牢又骂了一遍“笨蛋”嗓,出奇的低,小小一声,不像骂她,而是骂他自己。

  他松了手劲,环叠在她背后的双掌运起术力,暂且为她止痛,真要治疗,仍必须带给魟医检查,所以匆勿处置宪,便抱起她直冲海空。

  “我输掉了…是不是?被打出场外,算失去资格了?”

  “不要再管那种破比试!我蒲牢属于谁,不需要受任何人命令”

  避她是输是赢,他认定的,都是她!

  你的!你的!只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他只差没这般吼出来。

  “真可惜~”红枣歪着颈子,靠向他胸口,软软放倒,全心依赖他,事实上,她已经没有自己坐挺的力量,怕他担心,所以撑着“我本想,光明正大把你赢下来…让大家心服口服…”

  她虚弱说道,声音无力,似轻吐,但语气坚毅。

  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蒲牢还以为,不知轻重,不爱掂斤两的家伙,非他莫属哩!

  “赢了的话,就可以证明…我也是你口中那种強悍勇猛的女人…我跟她们一样,有权爱你…”

  话说了一半,红枣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蒲牢大受惊吓,心跳随之乍停!

  “魟医!”

  蒲牢急得发狂,不敢稍顿,加快驰回速度,一路暴汗,一路吼,响彻海空,凌厉的声音,叫红了某人之名——

  “魟——医——”

  “小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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