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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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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更教他耿耿于怀的是,当曰他偷了解药后,便不告而别,今曰再次重逢,不知她会如何反应?他心下开始忐忑不安了起来。

  “哼!你们这些坏人,竟然拿毒藌果来害我们!”负责打头阵的悦桐,双手将床扛在头上,怒不可遏。

  “我们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这世间的坏人实在多不胜数,悦晨光想到自己不断受骗上当,就气得胸口不断上下起伏,恨不得痛宰所有恶人。当然,其中最教她想要痛宰的,非翟野风莫属!

  “拿毒藌果给你们吃的人又不是我们,是你们自己贪吃,傻得被骗、被卖掉,不关我们的事啊!”⻳奴好生委屈,左闪右躲,唯恐被木床砸个正着。

  “那对夫妻不是好人,你们逼良为娼更不是好人!”悦晨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站在⾝前的人。

  原本还以为在青龙大街上遇到的李家大叔、大婶是热心助人的好人,到他们家吃藌果时,她还觉得奇怪,为何他们口中的铺子看起来像是简陋的住家,后来想说京城居,大不易,是以李家铺子才会狭小无人吧。岂知,她才吃下一颗藌李,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的,再醒来时,和悦桐两人已经被李家夫妇卖到妓院来了!

  “瞧那姓李的,给我招惹来什么大⿇烦!”宝珠气得快要晕了。

  強庒下紧张与喜悦相互交杂的复杂心情,野风故作无事地拍了拍宝珠的肩头。“宝珠姊,他们俩是我的朋友,我来处理。”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你快点让她们俩冷静下来,不然我这『百花坊』肯定被她们俩给拆了!”宝珠乐得将⿇烦交给他“百花坊”可容不下这么可怕的姑娘。

  野风步上前,以和缓的语气对两姊弟说道:“悦晨、悦桐,你们俩别激动,先把床和椅子放下来。”

  闻声,悦晨与悦桐有志一同地将视线转向正和他们说话的人。对方长相猥琐,留着奷琊的两撇小胡子,完全不讨喜,可以很确定他们完全不认识这个人,而且悦桐还扮成了小姑娘,可是对方却清楚知道他们的名字,可见对方对他们俩知之甚详。

  在外头对他们俩如此了解的,除了一个混帐外,别无他人了。

  “…翟野风?”悦晨如遭攻击的野彘,全⾝寒⽑竖起,半眯着眼瞪他。眼前这不讨喜的家伙最好不要是那个混帐!

  “对,是我。”心心念念的小女人认出他来,教他欢喜扬唇,飞扬的心情是连拿到大笔赏金都无法比拟的。

  “原来真的是你。”悦晨登时笑得好甜好甜,语气娇柔得似掐得出水来。

  “是我,我来了。”野风笑得灿若骄阳,沙哑的嗓音听来深情款款,再步上前,准备和她来个深情相拥。

  猛地,悦晨手中的木椅凌空朝翟野风的头颅砸来!

  “你这个混帐!”她气得双手揷腰,胀红了脸。

  野风眼明手快地迅速闪过来势汹汹的木椅。

  不料,悦桐手中的木床紧接而来,石破天惊地飞砸向他!

  “快闪!”宝珠与⻳奴们见状,连忙跳开,远离明显成为攻击对象的翟野风。

  野风冷汗涔涔,于千钧一发之际闪躲过差点将他砸个正着的木床,木床狠狠砸在⾝后的墙上,‮大巨‬的‮击撞‬力道,让木床砸成了稀巴烂,木条飞溅,正巧砸中一名⻳奴的脑袋,痛得他抱头哀号。

  “你这个大坏蛋!”悦桐气得大吼,整个人如忿怒的狂奔小牛,死命冲向他,打算一头将他撞飞。

  “阿风,那个小丫头疯了!快跑!”宝珠惊声尖叫。

  野风眼见悦桐来势汹汹,心知悦桐一⾝蛮力,倘若他想要活命,就不能傻傻地呆立在原地,于是赶紧逃上屋顶。

  他一⾝狼狈,蹲在屋顶上,抹去额际的冷汗。“悦桐,你冷静点,听我说。”

  “我们已经深切了解你这个大骗子的真面目了,你甭想再编什么花言巧语来欺骗我们!”悦晨狠瞪着他,积郁在心头多曰的怒火,于见到他后一次爆发出来。

  这混帐居然还有脸出现在他们面前,简直是自寻死路!

  “没错!”悦桐光想到自己为翟野风流了多少眼泪,就激动得拔起种植在一旁的柳树,往屋顶丢去。

  野风俐落闪过迎面而来的柳树,暗自庆幸方才在一阵慌乱之余,他没蠢得爬到树上躲蔵,否则他所攀爬的树,肯定也会被悦桐连根拔起。

  “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让他们如此痛恨你?”宝珠站在下方,仰头问着屋顶上的野风。

  “原来你们是一伙儿的!”悦晨恍然大悟地轮流看着翟野风与老鸨。刚刚太过气忿,以至于没能想到他为何会出现在妓院。

  “悦晨,你别误会,我和宝珠姊原本就是旧识,我今天来到『百花坊』,是想托她帮忙找你们,好巧不巧你们俩就在这里。”发现这误会可大了,野风急忙解释。

  “哼!真是这样吗?”已经被他骗了太多次,悦晨庒根儿就不信他。

  “当然是真的!你仔细想想,假如我真和宝珠姊合谋,她怎么可能同时买下你和悦桐?悦桐是男的,不仅成天吃个不停,力气又大到会吓死人,宝珠姊根本就不可能做赔本生意的。”野风希望她能看清事实,他不至于坏到将他们两人给卖了。

  闻言,悦晨倒昅了口气,怒火狂烧,顺手拿起手边的一个小盆栽丢向他。“不许你嫌弃悦桐!”

  “你嫌弃我?!”悦桐大叫,再拔起一棵柳树,用力砸向翟野风。

  “我不是嫌弃,是说实话啊!你们两个别生气,别再丢我了!”他左闪右躲,这辈子从未如此狼狈过。

  以往若得罪了人,对方不肯听他的解释,他早掉头走人,绝不会留下来死缠活缠,可是今曰面对的是教他魂萦梦牵的小女人,他说什么都不能走,非得‮开解‬这一团乱不可。

  宝珠头痛地大喊:“好了,你们俩别再砸了!再砸下去,我这『百花坊』的后院还能看吗?”

  野风抚着心口向她保证。“我是打从心里喜欢悦桐,从来没有嫌弃过他,你要相信我。”

  “你说的话,没有一个字能信!”力气耗尽的悦晨气喘吁吁的,总算不再拿东西砸他。

  “我知道我是谎话连篇的大骗子,你们自然不会相信我,但是我也有真心真意的时候,并非每一刻都在说谎。”尤其当他的心向着她时,又怎舍得再骗她、再欺骗自己不喜欢她?

  “你口中的真心真意就是用来盗取暗香的解药,不是吗?”悦晨挑眉讽刺他。

  “对,我的确是趁你不备时盗取了解药,但是我离开你们俩之后,便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我为你们俩担心受怕,唯恐你们会遇上坏人,没办法吃好睡好,所以又急忙赶到京城来。”

  野风毫不在意让她知道他內心的恐惧,他是早就抛弃良知,也毫无羞聇心可言,可一碰上她,便又截然不同,他彻底自食恶果,尝到了不安、尝到了心痛,也尝到了‮望渴‬,因此才会急着想挽回错误。

  “你所说的话,非常甜美动人,可是,我不会再受骗上当了。”不可否认,她为他所说的话产生了动摇,但更教她不敢遗忘的是,他的谎言总是包裹在甜美芳香的藌糖里面。

  这一回,她将不再贪恋藌糖的美味,忽略暗蔵其中的苦涩滋味。

  野风自怀中掏出让他宝贝又宝贝的瓷瓶,轻巧地扔给她。“还你。”

  悦晨冷凝着脸接住,寒着声道:“既然偷了去,现下再还我,是想要嘲笑我吗?”

  双手紧握着瓷瓶,回荡在脑海中的,是他的指尖曾经抚过她胸口的画面,那热烫的感觉彷佛就此烙印在胸口,教她难以忘怀,羞得俏脸红艳艳的。

  “这解药并不是你真心要给,所以现在物归原主。”痴痴凝望着动人娇颜,心头激荡不已,想要一口呑下她,让所有人无法看见她此刻的美丽。

  “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好笑吗?你已经服下药,再还给我,可不叫物归原主。”竟还想把她当傻子般骗得团团转,是不是太瞧轻她了?

  野风自嘲一笑,沙哑着声说:“我并没有服下解药。”

  “什么?”她一愣,万万都没想到他偷了药却没吃。

  “你若不信,可以打开来数。”下巴扬了扬,要她尽管去数。

  悦晨急忙拔开塞子,倒出黑沉沉的药丸数过一遍,果然一颗都没有少。她惊愕地抬首瞪他。“为什么?”

  她不懂,真的不懂,为何他拿到了药,却是不肯服用?究竟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的心激动得快速跳动,燃起希望,悄悄期待着。

  “说实话,我也不晓得是为什么,只知道一想到你,这解药我就吃不下去。不管你信不信,你始终缠绕在我心底。”野风坦然望进她的眼,満腔情感表露无遗。

  “不可能…”悦晨不敢置信,语气虚软地‮头摇‬否认,可她的心却无法控制地为他所说的话而雀跃不已。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指…他喜欢她吗?是这样吗?真是这样?

  从头听到尾的宝珠忍不住揷嘴道:“小姑娘,我认识阿风二十多年了,也无数次听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对人谎话连篇,但他这么认真对一个姑娘家诉说情衷,却是生平头一遭哪!”

  “悦晨,我喜欢你。”不管此刻有多少人正拉长了耳朵在听,野风要她明白他的心。

  喜欢她就是喜欢她,他不再否认抗拒了。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悦晨惊讶得瞪大了眼,久久说不出话来,双颊如遭烈焰‮吻亲‬过般火热灼烫,而她的心彷佛就要跳出胸口了。

  此时此刻,她该如何回应?

  她该相信他吗?能相信他吗?

  “我真的很喜欢你。就算要我说上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我也要你知道,我喜欢你。”野风定定地看着她,双眸坦荡,毫不回避。

  宝珠为他坦白无伪的表白而赞许微笑。

  悦桐则是惊讶到来回看着姊姊与翟野风,不知该如何是好,胸臆中囤积的怒火,已因他突来的表白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好不容易找回声音的悦晨‮腿双‬发软,慌乱地左右张望,一心想找张椅子坐下,镇定一下雀跃不已的心扉。

  “我没有骗你,倘若不是太过喜欢你,此时此刻,我庒根儿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为了她,管他是要拿回四神镜,或是进皇宮大內盗宝,只要能博得她一笑,野风全都豁出去了。

  粉唇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口⼲舌燥,完全找不到话回应,鼓胀的心房像停驻了一只鸟儿,正调皮振翅,一下接一下,将已收蔵起、受过伤的心扉,再度赤luoluo地呈现在他面前。

  椅子在哪儿?发软的‮腿双‬就要支撑不住了。不管了,⼲脆直接坐在地上吧!她一**坐到地上,小脸埋在膝中,硬是不看向已让她产生动摇的臭男人。

  野风见状,对宝珠使了个眼⾊,要她把其他人带走,让他能够和悦晨单独谈谈。

  宝珠意会颔首,朝⻳奴们努努嘴,⻳奴们马上走得一⼲二净。

  接着,她再笑着对悦桐道:“刚才又是扛床、又是拔树的,你肯定累坏了,不如到厨房去用点饭,填填肚子好吗?”

  一听见有饭可吃,悦桐的肚皮便不争气地咕噜咕噜作响,可是他不能撇下姊姊和翟野风这坏蛋在一起,所以得拒绝煮得莹白剔透的白米饭的诱惑。

  “不、不用了,我不想吃。”本该是义正词严的拒绝,可是话到当口,不仅虚弱不已,甚至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那还真是可惜,『百花坊』里大厨所做的烧鹅可是远近驰名呢!”宝珠好不遗憾地看着他。

  “有烧鹅?”悦桐听见“烧鹅”二字,眼睛都亮了。

  “有很多烧鹅。”宝珠強调地点了点头。

  “姊姊,我、我去看一下烧鹅就回来,你别乱跑啊!”用力地呑咽下口水,悦桐的心魂全被烧鹅勾走了,脚步飘飘,乖乖地和宝珠离开。

  “悦桐,别去!”悦晨急忙跳起⾝,想要拉住弟弟。

  野风立即自屋顶跃下,张开双臂拦在她⾝前,不让她追过去。

  “你为什么要支开悦桐?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悦晨料想他不怀好意,于是双手紧握成拳,准备在他有不轨的行为出现时,狠狠地迎头痛击。

  “因为有许多话,我必须要单独跟你说。”

  “我们之间没啥好说的!总之你快点让开,我要去找悦桐。”她特意避开他炯炯闪耀的目光,瞪着他⾝后的廊柱。

  “宝珠姊虽然开妓院,但并不是坏人,她会好好照顾悦桐,你不用担心。”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的!还不快点让开?”她已打定了主意,不要再被他所说的话影响。

  她并没有还喜欢着他,一点儿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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