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袅娜的身影款步而入。

　　“千海。”轻唤着心爱的人，美人笑着捧上热茶。窗外的园子里，突然狂风大作，闪电横空。

　　“雨儿。”见到她，淳于千海眼角眉梢的静穆皆转为温柔，“明早就要动身，这几累了吧？有什么事就交给莲姨去办。你的身子还需要多多静养。”

　　“我很好，身子也复元很久了，你不必为我担心。这是我今煎的新茶，你尝尝。”

　　轻呷了口泛红的茶水，他眉峰挑了挑。

　　“这茶的味道…”好奇怪。

　　“不许没喝完，这可是我亲手煎的，大伙都说好喝。”她任地噘起嘴。莲夫人喝了、丫鬟小翠喝了、侍卫大哥喝了、厨娘李婶喝了、所有这栋宅子里接触过她的人都喝了。

　　“好，雨儿的茶虽然不好喝，但为夫的一定喝完。”他依言将壶里的茶喝去大半后道：“喝下这茶，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些奖励呢。”他笑着逗她。

　　狂风中的树影映在窗纸上，留下鬼魅般摇晃的影子。

　　“千海。”她低声惊呼。素的袖子被他绞住，随着他的力道，她跌进温暖的怀里。

　　她是他从信王府千辛万苦偷出来的舞姬，他将她秘密地藏在府内，只派了几个信得过的下人伺候她。后来，信王府被门抄斩，知道她存在的人就更少了，她的美、她的好，他霸道地独占着，不想让任何人见着。她太美了，他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会被人夺走。

　　他将她在怀里，轻嗅她的馨香，温热的落在她秀颈上。

　　她止不住轻颤，他的吻让她意情。

　　小手攥着他青玉袍子，身子紧贴着他，两道体温融在一起。

　　深的眸里烧起望，他将她抱起，迈向内室的软榻。他的没有离开过她，手下急切地为两人解除碍事的衣衫。他不停地吻，她白晰的玉肌逐渐染上情动的粉红。轻，恬舐，直至浮起深痕迹，他才恋恋不舍地转移阵地。大掌松散她的发髻，修长的手指在发间穿梭，丝滑的发丝滑过他的指腹，带来令人愉的酥麻。

　　而面染红晕的素雨直起身子，勾住他的脖颈，主动地吻住引着她的瓣。

　　全身心投入的吻推波助澜，令他的忍耐全数溃堤，急切顶开她的玉腿，埋进温润的身体里。

　　“雨儿，痛吗？”他停顿下来，息着问。他一向温柔，今的急躁有违他怜香惜玉之心。

　　吻上他的眉头，素雨忍住身下的不适，轻摆肢，令他的昂藏陷得更深。

　　他闭目，双掌紧握纤，抛除顾忌，沉沦在软香中。

　　屋外狂风大作，屋中云雨消散，深深的爱意却不减。

　　素雨趴在夫君汗的膛，轻轻地说：“千海，我会爱你，一直一直的爱你，直至天荒地老。”再过不久，你将不再记得我的存在，但我会记得你，会永远爱着你。有些话，她留在心底未对他说。

　　“我也爱你，雨儿。到青州安定下来后，我就向皇上求道旨意，封你做我的正妃。从此我再也不用把你藏起来，我要向世人宣告我的爱，我要让整个大唐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唯一的。雨儿，再等等，不会太久…”他双眼困倦得睁不开，呵欠连连，“雨儿，为夫好困…”话音还未落，他就沉入香甜的梦乡。

　　低垂着脸，她展臂紧拥着他，眶里剧烈的刺痛着，泪水却一颗也掉不出来。

　　就要离开他了，今一别将是永远。

　　反覆亲吻俊雅的面容，在他耳边说了好多好多话，眷恋得根本不忍离去。一阵疾雨溅入窗纱，她才咬牙起身，静静地穿好衣裳，把这个屋里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装进布囊里。

　　轰隆隆，雷声从西边滚来响彻大地。

　　她打开房门，最后回身注视上的身影。

　　“永别了！”她默默地说。

　　从书房出来，她冒着大雨，把那些她曾经用过的东西，全部丢入园中的水池里。水池与周边的水域相连，这些东西将顺着水飘出仪王府。

　　她亲自抹去自己曾经在这生活过的所有痕迹。

　　雨雾中，她放眼四望，整座仪王府静悄悄的，所有人都陷入沉睡。

　　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得她浑身疼痛。

　　她该放心了，从此以后，从千海至伺候过她的下人，都再也不会记起她是谁。

　　披散着长发，如同一抹幽魂，她艰难地迈向仪王府的后山。幽静的夜中，一座古朴的佛堂还点着一盏明灯。

　　“娘，是我。”她推开门，轻唤了声。

　　佛堂内，静烟袅袅，一位慈祥雍容的妇人跪在观音菩萨像前，敲着木鱼，念着佛经。咚咚咚，远离尘嚣的木鱼声，仿佛是在超渡那已逝的感情。

　　“你做得很对。”五十岁上下的老王妃瞥了眼一身狼狈、双足沾泥的素雨，不情绪道：“抛开你的身份不谈，光你不能为淳于家诞下子嗣，你就该离开这里，你明白吗？”

　　她跪下，朝老王妃磕头，“素雨明白。”

　　“要不是韦皇后毒死两位世子，看在千海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我也不会你离开。”

　　“素雨不会记恨娘的。”

　　一把匕首送到她面前，“为防万一，我要你对着佛祖起誓。从此隐姓埋名，再也不见王爷。”

　　素雨闻言看看老王妃，苦笑了声，用匕首划破右掌后，握紧拳头，鲜血冒出，她忍痛，将血浇入香炉之中。“信女素雨今生今世再也不见夫君，再也不提往事，即便是死，也不回到淳于千海的身边。若有违誓，死于非命。”

　　“嗯，你走吧。”老王妃冷血地拿回匕首，背过身去，继续敲着木鱼。

　　她立下重誓，再也不能见千海了，再也不能…像被雨水打落的残花，独自飘零。

　　她失魂落魄地冲进雨中，在巨大的雷声，放声大哭。

　　一只小狐被她的哭声引来，陪着她一起在雨中呜咽…

　　她永世都将活在冰凉的雨里。